沐秋水被捆在后堂,从月落等到日升、又从日暮等到月明,这才听到门锁响动的声音。
“司马大人”跨进门槛关上门,站在一旁看着坐在地上的俘虏。
沐秋水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便放弃了揣测他意图的打算,静静地等他先发话。
她已经猜出他是谁,她终于从久远的记忆力挖掘出,司马冲似乎曾说过自己有一个兄弟。
想不到还是双胞胎。
沐秋水注意到那人似乎微微叹了口气,才对她说:“想不到如今无量斋是你当家。”
看来他才刚刚知道司马冲故去的消息。
“那……你是哥哥还是弟弟?”她倒忽然有些好奇。
那人冷笑一下道:“这个问题有意思,其实我和他都不知道。我们的母亲生下我们后,产婆不小心搞混了我们,就再也分不清了。”
沐秋水呆愣了一下,立刻咬住下唇侧过头忍住想笑的冲动,须臾才问:“那我该如何称呼你?”
“司马鞠。”司马鞠没好气的粗声说道,似乎对沐秋水的不严肃很不满意:“我再问你一次,你半夜三更潜入北镇抚司干什么?”
沐秋水看着他凶神恶煞的样子,沉下脸色照旧回答:“偷东西。”
“偷什么东西?”
“宝钞。”
司马鞠深吸一口气说:“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跑到这来偷钱?”
沐秋水直视着他不说话。
司马鞠忽而冷笑一声说:“看来司马冲这个蠢货并没有教你撒谎的本事。”
他今天才得知冲爷的死讯,看起来却也一点悲伤都没有,血浓于水,难道他没有打算向她多问一下他的情况吗?
沐秋水忍不住问道:“你就不想知道冲爷是怎么死的?”
“我没有兴趣知道,这个蠢货。早就提醒过他不要走歪路,他不听劝,我很多年前就想到他八成不得好死,早就当没这个兄弟了。”
沐秋水垂下眼有些伤感,她从他的这些话里听出,他似乎和冲爷是很不一样的人。
司马鞠看着她又道:“看来你和他感情颇深,他和你是什么关系?你算是他义女还是徒弟?”
“他是我师傅。”
“那他对你可真不怎么样。你这么年轻就走他的老路,不怕步他的后尘?不如我替他纠正这个错误,你只要说实话,很多事都好商量。”
沐秋水抬眼冷冷地说:“我没什么可说,你大可以对我用刑。”
司马鞠盯着她看了又看,终于从鼻腔里短促地出了一气说道:“用刑未必是要**上的知道吗?”
她警惕地看着他。
司马鞠又说:“无量斋里还有好几个仆役……”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沐秋水靠着墙努力站起来说道:“你别碰他们。”
司马鞠放松了表情说道:“是啊,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你知道,因为你,他们就有逃脱不了的嫌疑。你在这,谁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无辜,我可以一个一个细细拷打。”
“重刑之下必有冤案,你身为厂卫不懂这个道理?”
“只要我想,他们就能被定罪。”司马鞠身为锦衣卫的指挥佥事,虽然只是个四品武官,可在锦衣卫内部也足够呼风唤雨。
“看来你官阶颇高?”沐秋水愤恨道。
“你不用打听我的事,还是想想你自己和你府里那些人为好。你知不知道你擅闯本处是多大的罪?”
沐秋水缄默不语,她有些害怕,她自身当然不足惜,只是生怕连累双喜他们。
司马鞠知道自己拿准了她的软肋,于是又加紧威胁:“那些仆役里也有人有家人,到时候一个个都拿来审问……”
“你可真不像吃俸禄的人,”沐秋水讥讽道:“倒像个无赖,没有一点比得上冲爷。”
司马鞠冷笑道:“你触刑在先,还敢这样说我?你说说看,到底来北镇抚司干什么?”
沐秋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她盯着这个人沉默半天,忽然心中灵光一闪。
司马鞠完全可以对她严刑拷打,就算她不吐只言片语,刑讯都是必然的威吓手段。他却告诉下面的人,自己只是他路上抓的小贼。
他显然有别的打算。
沐秋水试探着问:“也许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你说说看。”对方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只要你别为难我府中的人……”她没有往下说,因为她并不能完全揣测对方的心思。
“你可真是机灵啊,”司马鞠来回走了几步缓缓开口:“我要你替我在京师找一个人。”
这可当真奇怪,还有锦衣卫找不到的人?
司马鞠接着说:“这个人是我手上一件案件的重要人证,可是昨天夜里他被人劫跑了。夜禁的时候他不可能跑远,今天晨钟一响京城已经戒严,他逃不出去,一定还在城内。
你可能觉得奇怪,我为什么不派手下的缇骑去抓人而是找你。不怕你笑话,京城根本没有称我心意的缇骑。这帮牛囊饭袋终日穿着官服耍惯了威风,最擅长的就是严刑拷打、邀功请赏,根本做不了便衣侦查的任务。
可是你这样的人不一样。江湖的消息,衙门的人永远不可能知道。我要你替我找到那个证人,活着带回来给我。”
“如果我找不到呢?”
“那你就等着给你府里的人收尸。”
他说的这样轻巧,好像他们都是命如草芥的蝼蚁,随随便便就能捏死。沐秋水心中愤然,可是无可奈何。
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答应他。
司马鞠替她割断绳索,沐秋水从他手中接过自己的软剑收好,问他道:“如果事情有了眉目,我还是上这来找你?”
司马鞠正色道:“你不能来这里,宝月街有一家医馆,坐诊的郎中是个校尉,也是我最得力的缇骑。你有事大可以找他商量。”
沐秋水明白他不方便抛头露面,毕竟京师有很多司马冲的故交,他难得回京师,显然不想太引人注意。
可是从前并没有听说宝月街有医馆。
“宝月街……好像没有医馆。”她担心他可能记错。
“新开的。”
她点了一下头,忽然想到,如果她可以帮他完成这件事,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请他帮忙查找七年前的卷宗?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们之间本来就是不平等的交易,她似乎没有权利追加条件。
但愿办完此案他就会离开京城,到那时她可以再潜入这里一趟。
偌大一个顺天府,到哪里去找一个被藏匿起来的人?
何况司马鞠非常谨慎,连这个的名字都没有完全告诉她,她只知道是个姓齐的男人,四十岁左右的样子。
真是无异于大海捞针。
她苦恼地走回家,一进门就听见院子里鸡飞狗跳的声音,双喜扑过来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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