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极好。
人也是极好的。
少女带着笑，眸眼璀璨如星辰。
“仙君，好喜欢你。”
好喜欢你。
满腔的真挚。
“仙君，你可不可以喜欢我。”
仙君推开了怀中的少女，神色平淡，目光微凉，超脱世俗凡尘的无爱无恨。
他说：“我不会爱你。”
他说的不是不爱，而是不会。
“我们该回去了。”
“我要仙君抱我回去。”顾茶固执的拉着青岚的衣袖。
“仙君抱我回去可好，等着回去了，仙君再同我讲，我就不再喜欢仙君了，可好？”
男人到底无奈，应了顾茶的要求。
顾茶扬了扬唇。
眸子里皆是欢喜。
被青岚抱进怀里的时候，顾茶是真的高兴，可是一想到这人说的话，就会难过。
她抱紧了青岚。
在回去的路上，青岚感觉到了胸前的湿气。
怀里的姑娘安静的哭。
“别哭。”男人的嗓音带着僵硬，不自然的放软了语气。
顾茶还带着鼻音。
“没哭，仙君瞧错了。”
“我才不会哭，仙君待我极好，我不会哭。”
青岚想或许自己说的话确实过重了些。
只是他到底不会爱上她。
他的记忆不全，本体也不全，七情六欲缺失，没有情丝，就不会爱上谁。
可他没有告诉她。
她说，抱她回去，她就不会再喜欢他了。
青岚继续迈开步子。
只是步伐放缓了些。
碧画在重华殿外等了一日，后来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仙君去了凡间，便执意的守在门口不走。
她自是知道对于凡间而言，今天是一个什么日子。
她今天，必须要见到仙君。
重华殿外萤火相照，光影交叠的柔美，位居东方，景致也是最好的。
然而当一对儿红衣的人缓缓而来的时候。
才知道什么是天地间黯然失色。
仙侍呆滞的看着不远处。
碧画恼了，“让你端茶来，你发什么愣。”
她顺着仙侍的目光瞧去，一眼，也看到了。
男人抱着怀里的姑娘，他们穿着同样鲜红的长袍，衣袖交缠，亲密无间。
那是碧画从未见过的仙君青岚。
仙君青岚性子凉薄，不喜俗世凡尘，也不喜吵闹，喜欢清淡的颜色。
只是--
穿着红衣，散着墨发的是谁？
抱着姑娘回来的是谁？
碧画不做多想。
今日，凡间七夕--
可分明--
她才是他的未婚妻才对，这些殊荣，这些特殊，都应该是她的才对。
碧画没有忍住怒气。
拦住了青岚的路。
她指着青岚怀中的人。
“她是谁？”
“你不是忙吗？为什么同她去凡间，为什么同她一起穿红衣。”
交缠的红衣。
像极了婚服。
顾茶靠在青岚的怀里，所以碧画没有看清楚那张面容。
但是她却能感知到。
“她是--妖。”碧画睁大眼睛。
在快要回来的时候，青岚发现怀中的少女睡着了。
青岚一向不多管旁物，然而此刻面前的女子却让青岚感觉到烦躁。
“你是谁？”
“......”
气氛一瞬间冷了许多。
“与你无关，让开。”青岚没发现自己比平时都急切了几分，多加了一句话。
碧画确实僵住了，面色由青变黑。
“你问我，我是谁？”
碧画咬牙，忍着怒意。
帝君也要礼让青岚仙君，她更不可能放肆，只是--
她僵硬的笑了笑。
看向面前的男人，尽量让自己得体些。
“仙君平日里繁忙，寻些玩物，倒也没什么，只要仙君高兴，碧画就高兴了。”
“只希望仙君记得，我们是未婚夫妻。”
碧画到底没太蠢，现在闹开了，指不定嫁给仙君都是困难。
何不做的得体些。
帝君尚且不止有一个女人，更何况青岚仙君。
她告诉自己不用在意。
一只低贱的妖罢了。
青岚记起来了。
他多出来的未婚妻。
“我记得，不早了，仙子回去吧。”
青岚说完，就抱着顾茶进了重华殿。
碧画站在原地。
而那一边。
男人怀里的姑娘抬起脑袋，嗓音娇软。
“仙君，我们回来了吗？”
是熟悉的声音。
碧画看到了半张脸，熟悉的眉眼，极美的面容。
在重华殿门关上的那一刻。
碧画后退，彻底跌坐在地。
她恍恍惚惚的摇头。
“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不是--”她不是死了吗？
紫烟阁的仙侍们都被碧画吓到了，连忙上前扶着他们家的仙子。
碧画恍恍惚惚的回去。
灵妖山上的顾主早就死在了满地残骸里。
灵妖山无一只妖存活。
顾茶怎么可能还活着。
方才定是她看错了。
只是碧画到底是不安心。
*
同青岚仙君进了重华殿，顾茶就被放下来了。
“仙君已经有未婚妻了吗？真羡慕那位仙子，能嫁给仙君，只是那位仙子大抵是脾气不大好......”
顾茶顿了顿，低头，沉默了片刻。
嗓音有些闷。
“仙君不要怪我，我只是这会儿心里难过，不想着旁人同仙君在一起，可以正大光明的陪仙君做任何事。”
“仙子同我这般的妖不同，仙君未来定是幸福的，只是到那时候，怕是我瞧不到了。”
青岚默了一瞬。
“你回来时说......”
顾茶扬头。
带着狡黠的笑意。
“自然是骗仙君的。”
“一刻不见仙君，便无神无主，一日不见仙君，便茶饭不思，若是长久的不见仙君，可要我如何活。”
“仙君，我不怕死，不怕疼，可要不喜欢仙君，会心疼。”她捂着心口，眸眼真诚，“很疼。”
青岚不懂情爱。
也无情无爱。
面前的是随他许久的小狸猫，若是旁人，他自是没有耐心在这里等着。
“你是灵物，灵力纯正，日后若是好好修习--”
顾茶的笑意收敛了几分。
“仙君是......也是嫌弃我是一只低贱的妖吗？”
青岚闻言摇头。
“妖有善恶，你无须多想。”
“我知道仙君是不介意的，仙君，我到底，不能放弃，”
最后，顾茶同青岚说。
“对了，仙君今天真好看，仙君，我今天很开心。”
自从挑明了之后顾便开始光明正大的做一些亲密的举动。
妖并非纯正的恶，却也不学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
所以妖大多没有是非。
她不曾骗他。
她是很喜欢他的。
喜欢到，会心疼，会难过，悲伤。
想要同他永远在一起。
这情蛊的效果，确实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