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非墨正随意地靠在走廊上吸烟,听到声音后抬头见是顾宴琛,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但眉宇之间却没有任何笑意,只有一片冰冷和淡漠,简单的解释他来此的目的:
“大哥担心你,让我上来看看,顺便领你去我房间的浴室清洗!”
对于顾非墨给出的解释,顾宴琛并没有应答,只是神色淡淡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一路沉默跟着他走着,一直走到了顾非墨的房间。
顾宴琛走进浴室简单清洗一遍之后,就穿着浴袍走了出来,手中仍旧拎着湿漉漉的衣服。
此刻,顾非墨掐灭了烟头顺手扔于烟灰缸之中,随后将刚才准备好的干净换洗衣服递上,“你经常不在老宅住,也没留什么衣服在这边,这是我的衣服,咱们身形差不多,应该能穿。”
顾宴琛神色淡淡的看了一眼顾非墨递过来的衣服,并没有伸手去接,反而目光凉凉,声音如冰般意有所指的说道:
“不必了,湿衣服一会儿交给女佣拿去干洗,很快就好。而且我有洁癖,不习惯穿别人的衣服,觉得脏!”
明明只是单说衣服这一件事情,但是两个人之间却是无形的闪过火光,顾非墨看着顾宴琛这个模样,不禁挑了挑眉,随后将手中衣服朝边上一丢,“洁癖啊,那可真是一个好习惯啊!看你连别人的衣服都嫌脏不穿,那自然也就不会碰别人的女人吧?既然如此,麻烦你把盛夏还给我!”
说着,顾非墨抬头看向顾宴琛,脸上笑容清浅,语气甚是随意,仿佛只是在取回借出去的东西一样,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顾非墨这样的态度,顿时就让顾宴琛目光不由一冷,“小叔叔,你说什么?”
语气带着非常浓郁的怒气,黎盛夏根本就不是东西,怎么能说借就借说还就还?而且顾非墨哪只眼睛看到黎盛夏是他的了?从头到尾,黎盛夏只属于他一个人,无论是人还是心!
“大侄子这耳朵似乎也跟着进水不好用了呢!”顾非墨欣赏着他的怒气肆意的神情,悠悠然的有重复一遍,“把盛夏还给我!”
语气不容置疑,说得好像黎盛夏属于他一样。
闻言,顾宴琛不禁嗤笑一声,眼中满满的都是嘲讽,嘲讽他的不自知,“还?小叔叔是国外待的太久,忘了中文怎么说,还是灌了几年洋墨水理解不了博大精深的中国语言文化了呢。不过,我倒是认识几个好的补习班,你可以去恶补一下,免得到时候因为看错合同,损失几个亿可就不好了。”
顾宴琛话音落下,只见顾非墨的面色微微一变,而后依旧还是笑意浅浅的模样,颇有长辈的风范,声音也四平八稳,“我中文向来很好。”
“哦,小叔叔的中文不错,”顾宴琛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破天荒的同意了他的观点,可下一句却暴露了本性,“那就是脑子出现问题了,看来小叔叔你得去一下精神科好好看看了。”
摆明了就是说顾非墨是个疯子,脑子不正常!
也是,正常的人谁能干出这么多不正常的疯子事儿啊!
“宴琛,别东拉西扯说那些没有用的,你知道那对我说根本没用!而且你也没有听错,我是在命令你,把盛夏还给我!”
顾非墨的语气瞬间凌厉了几分,盯着顾宴琛低声说道,“把我儿子的妈还给我!”
此时的他像是一只伺机而动的野兽,随时都会卯足劲头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顾宴琛看着顾非墨的模样,不禁正色,嘴角划过一丝冷笑,仍然无惧的对上顾非墨,一字一句的不留余地警告他:
“还给你?呵,小叔叔似乎忘记了,盛夏是我的老婆,不是你的!从前是、现在是、今后也依旧会是,所以你不要痴心妄想了!你对我老婆做的事回头我会跟你慢慢清算。现在我只希望你记得一点,盛夏也好,顾氏也好,你都休想染指分毫!”
该说的都说了,至此也没有继续留下来跟他大眼瞪小眼的必要了。
顾宴琛擦了擦还有些湿润的头发,随手非常自然的将毛巾一丢,抬步就朝门口走去,顾宴琛就那么默默的看着他的背影。
然而,就在他的手刚落到门把上即将开门之际,顾非墨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不可思议的笃定,“顾宴琛,你怎么就确定盛夏不是我的老婆呢?”
突如其来令人深思的一句话,让顾宴琛开门的动作微微一顿,骤然回头,眼睛瞪大,眸中似有狂风暴雨来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宴琛心思一动,看向顾非墨的神情越发冰冷,更似一把淬了寒冰的锋刀,随时准备出击!
顾非墨看着顾宴琛的模样,眨了眨眼睛,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我以为盛夏什么都告诉你了呢!看来到底还是对你不够相信,所以才会对你仍有所保留啊!”
感情的事儿上,一旦上升到了相信与信任这个层次的时候,就会发现很多感情都是不值一击的!
而这么多年,黎盛夏和顾宴琛两个人饱受误会之苦,如今好不容易一朝解开误会能够彼此敞开心扉相爱,顾非墨又怎么会任由他们破镜重圆,甚至发展到情比金坚呢?
顾非墨似是而非的言辞,令顾宴琛皱着眉头,眼神闪烁着,看向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我什么都不想说!既然盛夏不想让你知道,我会尊重她的想法。”
顾非墨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缓缓走上前,最终在顾宴琛面前站定,看着面前这张跟他格外相似的脸,眼里满是笑意,轻悠悠的说道:
“大侄子,不得不说在顾家所有人中,只有我们长得最像,甚至我们比其他人更像一家人。不过,你说黎盛夏最初看上的究竟是你这个人,还是你这张脸?”
话毕,顾非墨高深莫测的笑了笑,随即长腿一迈直接越过他,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一时间,原本应该属于顾非墨的房间内,只留下顾宴琛一人站在门口,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脑海中反复的回荡着刚才他说的那番话,每一次反复都像是刀子一般扎在心上,任由心中的阴霾将他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顾宴琛才恍惚的从不停息的反问中走出来,面色阴沉的回到卧室。
在黎盛夏清洗完毕之后,顾宴琛留下来照顾她的女佣也离开了房间,此刻她整个人惊魂未定的裹在被窝里面,以寻求一丝安全感,不得不说这一次落水也让黎盛夏受惊不已。
然而,就在黎盛夏又一次的陷入沉思之中,突然安静的房间内传出‘咔嚓’的开门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气氛中显得异常突兀,更让黎盛夏一惊,瞬间眼睛瞪大,略带惊惶的向着声源处望去。
恰好看到身着浴袍的顾宴琛开门而入的情景,黎盛夏这才松了一口气,当即冲着他微微一笑,刚才眼中的慌乱也一闪而逝,更多的则是一种安心的信任。
黎盛夏那一瞬间的情绪变化,顾宴琛都看在眼里,甚至敏锐的将她的每一个表情收归心底,但到底却什么都没说。
顾宴琛一如往常的信步而来,走到床边坐下,看着黎盛夏的目光之中有些复杂,但更多的是担忧,“没事吧?”
说着,他伸出手来落在了黎盛夏的头发上,摸着略微还有些潮湿的发丝,便顺手拿起床头的干毛巾,轻柔的擦拭着。
黎盛夏感受到头上温柔的动作,还有些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浅笑,就着顾宴琛的力道缓缓摇了摇头:“没事,就是突然掉下去有些吓着了,幸好你来的及时,不然恐怕再也看不到你和小鱼儿了。”
其实,说到底,黎盛夏还是不够狠心,即便内心在最后的关头认命般接受了死亡的结果,甚至半推半就的寻求解脱,可是潜意识还在叫嚣着求生的**。
当睁看眼看到顾宴琛焦急、绝望、无助等复杂的神情之后,整个人都忍不住后悔,她当时怎么就那么傻,傻到了如顾非墨的意愿就此死去。
如果顾宴琛没有及时赶来,如果她真的就此离去,她又对得起谁?是为了不牵累她独揽下罪责的妈妈,还是四年前奋力舍身救她的苏雨薇?是饱受相思之苦成疾的顾宴琛,还是那个连世界都来不及看的孩子,亦或是依赖她的小鱼儿?
思及至此,黎盛夏伸出手来抱住眼前的这个男人,可他身上散发出来那异常熟悉的味道,却是让她浑身一僵,整个人下意识的颤抖,脑海中更是不断地想,为什么顾宴琛的身上会有顾非墨的味道?
顾宴琛将黎盛夏的举动看在眼里,但并未表现出来任何异常,手上为她擦头发的动作仍在继续,不动声色的随意问道,“你怎么会突然落水的?”
他的问题让黎盛夏从沉思中惊醒,抓了抓脑袋,下意识移开视线,憨憨的说道:“一时不小心没站稳而已。”
黎盛夏给出的回答,并没有提及顾非墨一句,这样敷衍的答案让顾宴琛擦头发的动作微微一顿,眸光微闪,“不小心?可我为什么看到你出事的时候,小叔叔就站在不远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