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蓝萱拿着两个蒸熟了串成串的鱼丸走过来,笑嘻嘻道:
“姐姐,给你挑一个!”
晨光看了看,选了她左手上的鱼丸,郑蓝萱一边吃,一边笑着说:
“我哥租了一艘船,明天姐姐你和陈大哥我们去海里玩,钓钓鱼玩玩水,可好?”
晨光看了她一眼,想了想,答应了:“好。”
郑蓝萱冁然一笑。
在海边逛了几个来回,晨光腻了,和郑蓝萱说让她接着玩,自己要回客栈去,郑蓝萱说那她也回客栈,等着明早出海玩。晨光点了点头,四人穿过如织的人潮,往客栈走,走到一个拐角处时,晨光忽然停住脚步,望向斜对面的暗巷,沈润跟着停下脚步,疑惑地问:
“怎么了?”
晨光歪过头,低声对他说:“我好像看见那个老骗子了。”
沈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老骗子”是那个“老神仙”,顺着她目视的方向望去:
“我去看看?”
这时候,走在前面的郑蓝萱回过头来,好奇地问:“姐姐,怎么不走了?”
晨光便对沈润说:“先回去吧,一会儿再说。”
沈润点点头。
走回客栈时,天几乎全黑了,一个小姑娘坐在客栈门外的台阶上,旁边陪坐的是两个秀丽的少女,台阶下站着一名中年妇人,妆容朴素,气质婉约。
坐在台阶上的小姑娘正在东张西望,见晨光和沈润并肩走来,大喜:
“姐姐!大哥哥!”
她这么一喊,陪着她的人都向这边看过来。
晨光看见她,愣了,小珍珠怎么跑这儿来了?陪着她的人怎么是朱县令的夫人和朱家的两个女儿?
莫姑娘似没想到珍珠要找的人里有沈润,无措地站起身,白皙的小脸涨红。
珍珠在喊完那一嗓子,欢喜地站起来,没留神足腕崴了一下,差点摔倒,被旁边的朱晓莲扶了一把:
“慢点!”
郑吉和郑蓝萱兄妹不清楚情况,一脸懵然。珍珠一瘸一拐地向沈润走来,沈润愣了一下,来不及去想她是怎么在杨遵的监护下跑出来的,蹙着眉问:
“脚怎么了?”
“路上摔了一跤脚崴了,在镇子口遇见这位夫人和两位小姐,夫人和小姐好心,看我一瘸一拐的,就把我送到这儿来了。”
说话间,朱夫人带着两个女儿走过来,晨光含着笑道:
“多谢夫人和两位小姐相助。”
朱夫人温和地笑笑:“找到了就好,我看这丫头小,又一瘸一拐的,今天人多,怕她被拐子拐了去。我们先走了。”
晨光道了两句谢意,就在这时,一直盯着沈润瞧的朱晓莲忽然指着他高呼:
“咦?你不是那位公子……”被她姐姐用力拽了一下,小姑娘吓了一跳,怯怯地噤了声。
朱夫人疑惑地望向女儿,莫姑娘尴尬地笑说:
“母亲,我们走吧。”
朱夫人点了一下头。
珍珠再次道了谢,待她们离开,转过脸,欢喜地望向晨光,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
郑蓝萱疑惑地问:“姐姐,这小姑娘是……”孩子?不是说没有孩子吗?妹妹?也不像啊。这穿着打扮连个丫鬟都够不上,到底是谁啊?
珍珠听她也叫“姐姐”,愣了一下,上下打量郑蓝萱,见她穿金戴银,气质出众,像个念过书的大小姐,富贵又漂亮,有点羡慕,有点自惭形秽,她的眼神莫名就生出了敌意,这点敌意让郑蓝萱越发摸不着头脑。
晨光没回答郑蓝萱,淡淡地对珍珠道:“进去吧。”说着,先一步进了客栈。
郑蓝萱一头雾水,却不好再问,抱着狐疑回了自己的屋子。珍珠跟着沈润进了房间,站在厅里。晨光去卧室换衣服,沈润和珍珠留在外边,珍珠惴惴不安,悄悄地拉了一下沈润的袖子,小声问:
“大哥哥,我突然跑来惹姐姐生气了?”
“没有。”她生气的原因八成是又要换衣服了,沈润去柜子里翻出药酒递给珍珠,让她一会儿自己敷药,又疑惑地问她,“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乖乖待在小宁村吗?杨遵呢?”
“我瞒着杨大哥偷偷跑出来的。”珍珠愧疚地说,仰起头,一脸认真地道,“大哥哥,我有急事!小五子告诉我他在石阳镇贩菜时看见王正了,王正身边没有我娘,也没有我弟弟,我想着只要抓住王正,好些事就能知道了,我把这事告诉杨大哥,杨大哥说他得看着我,他答应会把这事传出去让人抓王正,可我觉得他不信小五子说的,我心里一急,就自己跑出来了。”
沈润不知道小五子是谁,大概是她的小伙伴吧,王正居然会出现在石阳镇,他皱了皱眉,陷入沉思。
晨光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对珍珠说:“你的事我知道了,我们现在要出门,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你就呆在屋子里,能照顾自己吧?”
珍珠喜欢她,但每当她散发出严肃的气场时,她又有点怕她,乖顺地点了点头。
“要是觉得有不对,就钻到床底下或者大声喊人,对门住着的人认识我们。”晨光叮嘱。
珍珠听话地点着头:“我记住了。”
晨光就和沈润出了门。
锁了房门,下楼时,沈润轻声问:“她说听人说王正出现在了石阳镇,你怎么看?”
“派你的人在石阳镇搜寻王正的下落。”晨光淡声道。
“她也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不一定准确……”沈润摩挲着下巴,细细思索着,说。
晨光瞥了他一眼,嗤笑:“你的手下连个毛丫头都看不住,此等废物,也只能在小镇子上打探打探人了。”
她的嘲笑让沈润无言以对,杨遵,确实废物。
二人离开客栈,天已经完全黑了,游人比刚刚少了许多,街上行走的多是在往住处赶,大部分商铺已经开始上板,准备关门。两个人先去了刚刚晨光疑似发现了“老神仙”的地方,没有线索,又去了关闭着的“神仙居”,晨光站在墙下,等着沈润进去查看,不一会儿沈润出来了,摇摇头表示里面没人。
晨光皱了皱眉,二人又去了县衙,还没走近,就听见县衙的大门开了。晨光和沈润潜在街角的巷子里,见朱县令从门里出来,站在台阶上整理衣冠,下人们提着灯笼,跟在朱县令身后一个须发花白的男人穿着一件宽大的道袍,面如菜色,瘦骨嶙峋,已无道骨仙风之态,此人确实是那个“老神仙”。沈润看见他时一直在想,他到底废了没有,还是皮肉伤,不管是哪一个,都怪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