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厚的乌云遮天蔽日,几分钟的时间就覆盖了整个苏门答腊岛。要下雨啦,这才是正常的天气。
普拉博沃是已经下台的苏哈拖派系的人。这次针对他的刺杀倒底是出于政治目的还是别的原因?他讨厌政治,身处这个位置又不得不随波逐流,遵循这该死的游戏规则。但这次的行为明显越界了。
普拉博沃已经死了,虽然认识,甚至可以说是很熟,但他对于这人并没有好感。用那些时事评论人的话说,他们是分属不同的派系,用他自己的话说,那是他们有着不同的政治理念。
很久以前,他就对印度尼西亚这种严重畸形的经济架构提出了质疑。整个国民经济的35到40掌握在那5的人手里,而私人经济更是达到骇人的70。这样的弊端统治阶层能不知道?只是在处理方式的问题上产生的分岐。而分岐大体上就分为两个理念。他是倾向于梅佳德的“温水煮蛙理念”——政府干涉,通过一系列的政策进行财富的二次,三次分配,通过高的税收,政策的倾斜逐渐缩小贫富差距。
但苏哈拖派系的却认为这“不民主”!这与西方的自由市场经济背道而驰。也有道理!你想想,人家财富的获得合理合法,你凭什么干涉人家赚多少钱?自由市场经济这个基本方针不能变,那可会让西方老大哥不高兴的!可日益加深的贫富差距总有一天会突显在社会矛盾上。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那才占5的人口他们能怎么办?
虽然只有5的人口,可大部分财富掌握在人家手上哪!这么大的财富可是能做很多事的,能造反,还能干政。
嗯,这倒是个问题……
于是,针对那5的人的17条政策了。里面最重要的一条就是那5的人不能参政。不能参政了你有再多钱能翻起什么浪来?再有钱还不是任我们宰割的鱼肉?你们为刀俎还是我们为刀俎。
中国的古人说的“商优则仕”可不是没有道理的。
任何时代,任何国家,只要还分你们和我们,种族主义就还广泛种植在双方心里。大同社会?何其难!
现在,那5的人不能怎么办了,那他们怎么办?
管他们去死!那又是华人。
“疯子!”记得梅佳德当时是这么骂那帮人的。
前年,当金融危机弥漫到社会的方方面面,整个国家机器的运转都受到影响的时候,人民心态低迷,狂躁。照此下去,动摇执政根基的社会矛盾迟早爆发。又是那帮人提出了更疯狂的建议——把即将爆发的矛盾转移到那可怜的5人身上。对!我们是没钱了,我们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但这不是政府的错,这是因为那5的人把你们的钱装进了他们的口袋。凭什么?他们是华人,外族人,他们凭什么剥削我们的钱?!……………………………………
矛盾是转移了,但可以预料,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将会对国家在世界的地位、名誉造成多么负面的影响,可位置都将不保了,一切还有什么意义?一切都是虚的,不是吗?不得不说,这招真狠、真毒、真有效、真白痴!
可他当时能做什么?他能做的,只能是将这份绝密计划放在办公桌上两个小时——如果大陆或台湾的间谍够专业,两个小时足够了。事实上也的确够了。
做为当事人,他曾密切的关注过事件前前后后的发展。情报好像是大陆方面得到了,他们的做法很理智,很温和。作为不干涉他国内政四项基本原则的发起人也只能这么做——给所有的印尼华人派发大陆护照,这样他们才有正当的理由插手保护。令人可笑又可悲的是大部分人都不领情,认为这只是大陆方面增加自己影响的阴谋……
普拉博沃是那次事件的直接发起人,也是执行人。一个人做了坏事,无论做得多隐秘,总有人会知道。最恨他的该是华人吧!可那些鹌鹑一样的华人有这个胆量?有这个本事?其次是梅佳德大人吧!无论是长久以来不同理念积累的怒意还是政治需要……如果是华人做的当然好办,可如果是梅佳德大人的授意呢?自己冒冒失失掺进来触怒了大人怎么办?大人啊!在你心里加莱布尼就连这点信任度也没有吗?
那这张纸上写的该不该信,要不要信呢?绵延的群山,绵延的丛林,丛林的帐蓬里,加莱布尼放下那张捏皱了的纸,帐蓬的外面,灰暗的雨幕延伸过丛林,群山,延伸到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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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浓的雨幕中,五个人幽灵般若即若离游荡在搜索队先头部队的前方。消息已经放了出去,好与坏总得有个答案。假如能成,所有的事都将会事半功倍。
离这五个人不到一里地,野香蕉树,一根蕉叶承受不了自身的重量就快垂到地面,如串的雨珠从那张大的叶面滑落。叶下,天然的庇护所里,一道窈窕的身影无息的矗立了快一个小时。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在一起计划的时候看起来很热烈很轻松,但可能连小惠子都知道,这成功的几率有多高。可无论成功的几率多小,但总还有一点希望不是?老豹的腿已经越来越严重,出去了能截肢都是幸事,最怕的就是出现败血症。那几个小屁孩,在还有一丝可能的情况下,自己总得为他们负责。还有那个丢失了一段记忆的赵客……用队长的话说,自己并不适合在这片世界生存,因为有太多的东西放不下,狠不下心,终究是一个“好人”……应该回到正常的社会,嫁个人,做妻子,做母亲……或许吧!但现在,他们的仇,老豹的腿,那些自己拉进来的小孩子,还是放不下啊!好人就好人吧,虽然好人难做,可人怎么活不是一辈子呢?或许有一天,等自己老了,自己可以向孙子孙女自豪的宣告:“奶奶虽然杀过很多人,做过许多律法所不容的事,但奶奶还是一个好人”……隐隐约约的,能听到搜索队的吆喝,还有猎犬的吼叫,女人如定的眸子里闪出一丝光,如狼,如狐。
斯特罗阿米走路都带蹦的,以往像其他战友那样脸上的不情愿、对这次任务的抱怨不见丝毫。
“东南方距离最前的搜索队一百米处……”斯特罗阿米一路念叨着连络地点,这范围可有点广。但对方既然是这么写的,自己照做就好了,那些人可都是鬼一样的高手,据说在丛林里,这样的一个人能对付自己这种人几百个……要实在遇不上,大叫两声,对方应该对自己的噪子很熟悉了吧!好人哪!不是那个好人,自己哪有这次在首长面前露脸的机会?假如他先打晕自己,制服的是另一个战友,就那两个灰溜溜首长问什么都不知道的任何一个……可他偏偏挑中了自己……真有眼光!斯特罗阿米美滋滋的想。
对于目不斜视如捡到宝一样就知道一脸傻笑的从眼前经过的士兵艾娅莎娜也就是多看了两眼,然后鸭子一般偏偏头思考一下这是个什么情况,对自己有没有威胁。她当然得不到答案。这也不是她的目标。她的目标是带有通讯设备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