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这件事,沈嫣儿心中猛地一沉。听到暮斓歆问自己母亲叫什么,沈嫣儿更加确信自己没有猜错。暮斓歆今天让出云把自己请来,就是为了要把她的身份问清楚。
沈嫣儿同样渴望知道答案,既然暮斓歆主动问起,她也没有理由隐藏,几乎想也没想就直说:“娘去世时我还很小,不知道她的姓氏和籍贯,但却记得爹以前是叫她‘小莺’的……”沈嫣儿从未见过母亲的娘家人,从小到大她从未思考过原因,直到知道自己并非沈家亲生女儿后才意识到其中的古怪。
“小莺……”暮斓歆秀眉微蹙,神色疑惑。
看来她并未听说过这个名字,沈嫣儿不禁有些失望。
“当年的情况……她逃出去了,一定会更名改姓……小莺大概是她后来为自己取的假名吧……”暮斓歆喃喃自语,不停地哀伤叹息。她紧紧地拉着沈嫣儿的手,急迫地又接着问道:“孩子,那你母亲去世前,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暮斓歆好像已经认定沈嫣儿的母亲就是她认识的那个人,笃定的语气令沈嫣儿有些慌乱无措。沈嫣儿反握着暮斓歆的手,恳切的问:“夫人,你到底想说什么?你真的认识我娘吗?也许只是巧合而已,毕竟这天底下长得像的人太多了……”
虽然沈嫣儿也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但是却不敢贸然相信暮斓歆的话。毕竟暮斓歆没有任何证据,万一她弄错了怎么办?沈嫣儿可不希望到头来一切都只是一个误会。
“不……我有一种预感,你就是她的孩子……自从见到你之后,我就总是心神不宁,时常想起过去的事情……能让我在死前与你相见,一定是上天的安排……让我可以忏悔当年的过错……”暮斓歆说着说着眼眶都已经湿润了。
“夫人……”沈嫣儿有种不好的预感。从暮斓歆的言行神态中看来,就算她真的认识沈嫣儿的母亲,两人从前也并非是情同姐妹的关系。她到底做过什么需要忏悔的事情呢?
“夫人,我娘死前没有留下什么话,但却留了一个遗物给我。我一直相信她把那个东西留给我是有意义的,所以一直带在身边……”沈嫣儿郑重地讲道。
“什么东西?”暮斓歆果然追问。
“一块血玉……”沈嫣儿说,“后来被我镶嵌在剑柄上,参加万人冢选秀时,我就带着那把血玉剑。但是,我现在并未把剑带在身边……”如果能拿出血玉剑让暮斓歆辨识,也许一下就真相大白了。遗憾的是,沈嫣儿出门时只记得带金牌,却偏偏把血玉剑忘了。
“血玉……”暮斓歆的表情明显起了波澜,她盯着沈嫣儿的目光中充满震惊和感慨。显然,沈嫣儿话中的“血玉”比“小莺”这个名字更能勾起她对往事的回忆。
“是不是红枣大小,整体通红剔透,只在中央部分有淡淡的烟雾状图案……”暮斓歆竟然一口说出了血玉的特征。
沈嫣儿震惊地盯着暮斓歆。如果说之前沈嫣儿还有所顾虑,不敢完全相信暮斓歆的话,那么现在沈嫣儿听到这些话后,简直比暮斓歆更确信她是认识自己母亲的。
没有随身携带血玉剑反而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恰恰可以证明能够一口说出血玉特征的暮斓歆肯定知道母亲的真正身份。
“夫人,你告诉我,我娘到底是谁?”沈嫣儿的冷静荡然无存,她激动得一把抓住暮斓歆的肩膀,急促地追问。已经顾不上有些粗暴的动作会不会伤害到重病的暮斓歆了。
“孩子……”到了最后关头,暮斓歆开始吞吞吐吐。她几次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却化为叹息,似乎她自己也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你母亲曾是太上皇的妃子,因为生下你而逃出皇宫……这些年,没有人知道她的去向……我一辈子只做过这么一件坏事,心中一直不得安宁……现在我就要死了,没想到死前最放不下的东西,竟然就是这件事……”
暮斓歆絮絮叨叨地忏悔着,但是沈嫣儿已经什么都听不见去了。她的脑袋在听到暮斓歆的第一句话,也就是那句“你母亲曾是太上皇的妃子”时就已经轰然炸开,犹如有人点燃鞭炮后直接扔进了她的耳朵里一样。
沈嫣儿目瞪口呆地盯着暮斓歆,只看见她的嘴巴慢慢翕张着,但却一点也听不进去她后来所讲的话。
母亲是太上皇的妃子?自己是太上皇的女儿?
也就是说,自己与凤凰恪和凤凰南华都是兄妹?
沈嫣儿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不可能的,一定是搞错了……我母亲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女子……她怎么可能是妃子呢……”慌乱无措的沈嫣儿喃喃念叨着,不停地否认,不停地逃避。
反而这时暮斓歆冷静下来,淡淡地说:“如果那块含烟血玉真的是你母亲留给你的,那就不会有错……因为那样的血玉全天下都只有一块而已……”她冷静的目光落在沈嫣儿惊慌的脸上,奇迹般的令沈嫣儿安静下来。
沈嫣儿这才知道那块血玉的名字叫做“含烟”。
“那我娘为什么生下我后就要逃出皇宫……你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一辈子惴惴不安?”沈嫣儿不自觉地捏紧了暮斓歆的手臂。暮斓歆痛得发出一声低低的惨叫。
“我在宫里散布了一些不利于她的谣言……太上皇也开始渐渐疏远她……她大概感觉到继续留在宫中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才带着你逃走了吧……”
“那你究竟散布了什么谣言?”听说母亲当年受过委屈,沈嫣儿心中就不是滋味。眼前的暮斓歆依旧是那么端庄美丽,但是沈嫣儿对她的好感却像指间沙一样不停地流下。
“我,我说她是妖女……因为她在生你的时候……”
暮斓歆刚说到这里,房门突然被人“砰”的一下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