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秦兄。”看秦毅讲得口干,赵士晟便端起了酒杯,“敬尊兄一杯,祝你得偿所愿!”
“好,谢过。”秦毅一饮而尽,继续讲述自己的故事,“可我最大的愿望并不是出人头地,而是杀死梁王。”
“这么说,你离开秦家后,就去找梁王复仇了?”
“对,我报仇之心未泯,但那时他已经不在长安了,我又去洛阳找他。到了洛阳,我在梁王府前昼夜埋伏,没过几日,梁王在门口坐马车出来,有三四十个卫士护驾,我猛然杀出往车中刺了一剑,血溅当场。我以为梁王中了这一剑必死无疑,便没有再往车里刺上一剑,只管杀出众卫士的包围逃走。离开洛阳后,才知道梁王只死了一个同车的小仆,他本人毫发无伤。”
“可惜,梁王司马肜臭名昭彰,若是你能杀了他,真是造福天下的大功一件。”
“你真这么认为?哈哈,我以为你要视我为恶贼呢!”秦毅十分开心,“你是天底下唯一知道这秘密的人,不过我信任你。”
赵士晟深深地感到欣慰,“秦兄只凭这一日功夫,就能断定士晟不是出卖恩人的卑鄙小人,在下佩服之至!”
“过奖了。”
“可你做下这等大事,怎还能加入官军?”
“那天我蒙着面,他们根本不知道我是谁,怕他作甚?几个月过去了,也没听到什么风声。”
“梁王一定气得要死。”
秦毅抚摸着剑柄,“他应该庆幸又逃过一劫,但下一次我不信他还能有这么幸运。”
“你离开洛阳之后呢?”
“我一路向北,本想到塞外转转,但途经上党郡时,正好当地的太守苦于盗贼为患,发榜招纳壮士。我便自称关西流民,向征兵官吏稍稍展示了下武艺,太守就任用我为卒长,到处讨伐贼寇。本来我想就这样先安顿一下,不料这次押运粮草,会被人这般陷害。”
“是啊,天意难料,秦兄之传奇故事,士晟五体投地!”赵士晟握住秦毅的手,十分大发,又狂喝了一阵,赵士晟酒量虽是不错,但比起秦毅却是差得远,很快便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于是秦毅扶他回房休息,安顿好了他,出门正走在楼梯上,却听到外面传来刀剑撞击的声音,心中一惊,急忙冲出,只见客房与酒楼间的庭院之中,两个身影正搏杀得激烈,原来是赵士晟的仆人安世叔正与一黑衣人在缠斗。
“秦侠士,有刺客!”安世叔大吼道,秦毅正欲上前,不料安世叔旋即就被一刀刺中右肩,痛哼一声,刺客又一脚飞踹,将他蹬到两丈开外,跌地不起。
“你是什么人?”秦毅从客楼上飞身跃下,剑还未出鞘。
“来杀赵士晟的人,挡者死。”刺客低沉的声音有很强的震慑力,垂下的刀尖正在滴血。
在这个清冷的秋夜里,庭院里的地面平铺上了一层霜,风吹得落叶沙沙地响,刚才结拜时用的香炉还放在桌案上,从那里散发出的袅袅异香飘遍了整个院子。
“呵,能打过我再说。”秦毅按剑待出。
“那好,你的命,也一起拿来吧!”刺客脚下生风,已闪至秦毅面前。然而在他眼里,这个人的速度太慢,太慢。
“破!”秦毅一步也不动的拔剑砍出,面前的刺客急忙收势横刀,试图格挡这破空一剑。
刀剑相错,“当——”一声尖利的脆响回荡。
而刺客感觉如千斤压顶,身子不由得半蹲了下来,略一抬头,秦毅眼里的两道寒光几乎渗到他骨子里。
刺客的刀没有断,“瞬破斩断金”不能斩断它。
这应是把好刀,质地比黑面狼的流星锤好得很多。
“也好,免得我一剑杀了他,什么都问不到。”秦毅心道。
一招之内,一瞬之间,秦毅已将来人全面压制。
“说,谁派你来的?”秦毅凛然道。
刺客不语,突然脚下猛然发力,身子后仰,貌似滑倒,凌空一脚踹向秦毅小腹,秦毅扭身躲过这一势大力沉的一踹,手中剑在同时就劈了下去,而这一剑却砍到了地面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刻痕。
刺客却已在一丈远的地方跳立起来,气喘吁吁。
原来刺客在自己背部贴地的瞬间就将四肢紧蜷,用力拨开秦毅劈下的剑,借力向旁边顺势滚了出去。显然,那一踹让对手分了神,所以这一剑挥下的速度慢了很多。
“跌遁!”秦毅很清楚这一招,这是遁术的一招。
“正是,没想到足下的剑竟如此之快,敢问尊号?”
“秦毅。”
“恩?有如此剑术的人我竟然没听说过,莫非足下有意隐瞒?”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有什么好隐瞒的?只不过作我对手的人后来都不会再讲话了而已。”
“果然够强,出剑就是必杀之招,足下未必也太心急了点吧!”
“我已认定你应该死,而要让你死的过程,自然是越简单越好。”秦毅扬起剑刃,似是要发动攻击。
“且慢,敢问足下的剑名。”刺客将目光落在了那把在微弱的灯火照耀下闪烁着银光的剑上。
“一个快死的人没有必要知道!”秦毅话音刚落,已擎剑削来!
黑夜中的猫头鹰伸出利爪!
“破!”秦毅大吼一声,势如雷霆万钧。
刺客挥剑急挡,却未能听见刀剑相触的声音。
他还未能明白原因,因为胸口钻心的疼痛几乎夺去了他思考的权利。
“不可能啊,我竟然会挡不住……”他感觉无尽的黑暗已经渐渐在吞噬着他,只给他留下绝望的残念。
“你这种水平别妄想挡住我的剑。”秦毅转过身来,看着他的鲜血从胸前背后喷出,看着他手中的刀落地,看着他缓缓倒下。
只有秦毅知道刚才那一剑是怎样刺出的:他腾空跃起,避开刺客正面的防御,踩着他的左肩,顺势一剑插进了他的背后,这一招是——瞬破斩鹰袭。
“为什么……你会这么快?”刺客奄奄一息地说。
“本来你是可以躲过的,但作为人类有时候总是会被恐惧支配的,一开始就知道不是我对手的你,如果不是因为对死的恐惧的话,也许不会输的这么快吧!另外,听好这把剑的名字吧,它叫麟鸣!”
“你也不要太得意。我是……天道盟……的直隶武士,我死了,会有人来找你算账……。”刺客终于咽了气,他最后的余光死盯着那把刃上镶饰银色破浪状花纹的麟鸣剑,他的血流淌开来,使他的尸首仿佛浮起来一样。
“天道盟吗?哈,有意思。”秦毅笑了一笑,他知道天道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那是天下门派的魁首,整个江湖至高的统领,连朝廷也无从对付的一支隐藏于民间的强大势力。
秦毅长吁了一口气,闭着眼睛,将没有留上血迹的麟鸣剑收进鞘内,他搜索那具尸体,从怀中摸出一个小铜牌,借着月光依稀可见上面的字样:圣盟直隶赤绶武士。
“原来只是赤绶而已啊,哼。”秦毅冷笑一声,据他所知,天道盟将属下武士从低到高划为九个阶级,分别以赤橙黄绿青蓝紫灰黑九种颜色的铜牌绶带标识,这个人不过是其中级别最低的。
“啊,秦侠士,多谢了。”赵士晟的仆人安世叔还躺在地上,他显然无法靠自己站起来,秦毅连忙去扶起他,搀着这位大叔离开了这森然的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