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凝杵着脸看见惑明小师父又快速地从面前跑过去,她开口叫住了他。
惑明乖巧地跑了过来,“请问施主何事?”
“你每日都这么忙么?我怎的看你时时刻刻都在跑腿啊?”孙凝问他。
“师叔和住持说了,男儿当有阳刚之气,不可软弱庸碌。”惑明回答得一本正经。
孙凝心想这群老和尚怎么将好好的一个孩子都教得这般古板,不由得皱了眉,“你告诉姐姐,是不是那些老和尚欺负你?”
“非也,惑明喜欢这般忙碌。若施主没什么事的话贫僧就先去忙了。”
孙凝伸手便抓住了他,“我有事,我一人呆在这空旷的院子里,我害怕……不如小师父陪我这个客人聊聊天可好?”
“既然施主有要求,那贫僧答应便是了。”小和尚动着肉嘟嘟的嘴唇说道。
孙凝冲惑明咧嘴一笑,将他拉过来坐到了旁边的石凳上。
“小师父,你今年几岁了?”孙凝继续杵着脸问他。
“虚岁六岁。”
“方才你说是住持和净空教的你,那你是他们的什么人?你父母亲呢?”
“我父亲正是师叔净空,娘亲已经过世了。”
“净空是你爹爹?”孙凝惊讶,他俩竟是父子关系,“那你为何唤他师叔呢?”
“是住持与师叔要我如此。”
“哦……”孙凝揣着一连串的疑问淡定下来,净空为何好端端的带着自己的孩子出家呢?孙凝觉得这背后定有故事,但她不好再追问下去,这孩子自小没了娘亲,能活得这般坚强已实属不易。虽然她很想查一查净空的底细,可她不忍心伤了一个孩子,孙凝觉得自己与这惑明小和尚甚是有缘。
“施主还害怕么?”惑明看孙凝神情恍惚,歪过头来问道。
孙凝抬手摸了摸他的圆脑袋,宠溺地笑道“不害怕了,可真是亏了小师父。”
看着他小小的身影迅速离去,孙凝不禁对这孩子心生几分敬意来。小小年纪便如此明事理,做事利索而有条理,从不会撒娇抱怨,这是多少寻常孩子比不了的。
日头刚刚往西斜,**之驾着马车到了山下,走进清心寺,他没有先去找孙凝,而是向人打听了净空。一个和尚告诉他净空住在东院禅房,于是**之便直奔东院去了。
**之刚要进门,惑明从禅房出来将他拦住,“施主有什么事吗?”
“小师父,我便是与净空师父多次通信的孙府护卫**之,有事请教师父。”**之彬彬有礼地同小惑明说道。
“施主请在此等候,我去跟师叔通报一声。”惑明转身又进了屋。
“多谢小师父。”
**之心想这次定能见到净空,他都两次登门了,架子再大的人也不会再将他拒之门外吧。
过了一会儿惑明出门来,对**之行了个礼,“施主,师叔今日身体不适,不宜见客,师叔他让我转告您,孙凝施主就在客房,您将她接走便是。”
“可……”**之皱了眉头,欲言又止,这个净空为何总不见他?
“师叔还说,时机成熟时他自会下山见您,让您不必再费神来找他了。”惑明接着说道。
“好,多谢。”**之再一次碰了壁,只得一头灰回去了。
**之出了东院就往客房去,可是客房里却空无一人,院子里也没有她的身影,莫名的**之又紧张起来,冲出客房唤着孙凝。
“小姐!小姐……”**之一个院子一个院子地找。
穿过了两三道门,心情愈来愈远慌张时,蓦然看到院里梅树下熟悉的身影,雪水凝枝,红梅凌风开,孙凝纤纤玉手攀上花枝,两指一动,将枝条折了下来。密密的枝条将孙凝的脸遮住,**之只看见她白玉色的披风,婀娜在风里摇摆,玲珑的脸庞在红梅花间时隐时现。
**之慌张的心终于镇定下来,却被眼前之景惊艳。他默默地看着孙凝折了四五根花枝,攥在手里灼灼一束,他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孙凝也没发现他。
孙凝拿好一束花枝从梅花背后出来,边迈步子边赏玩花束,细心地用手指将已凋谢的花朵清除,直到离**之只有两步距离时,孙凝才发现这儿站了个人。
她没有抬头,光看男子的靴子和衣角,她就知道是**之,孙府的人,除了他不会有人来接她,她知道他会来,她知道一定是他。
孙凝捧着花缓缓抬起头来,将一张甜甜的笑脸送进了**之的眼里。
“小姐,属下来接你回家。”**之微微眨眼,看着孙凝说道。
“我知道。”孙凝轻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