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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语亭点头:“祖母,我知道了,我不难过。”
她的眼睛,一下子便红了。
这会儿大大睁着,便像小兔子一样纯真可爱。
老太太心里发软,拍了拍她的手,什么话也没有说。
到底是委屈了,本来是该得的东西,却被人指着鼻子说偏心。
语书也该惩治一番了。
只是怎么做,还需斟酌,毕竟是奇货可居的孙女,比不上语亭,也是有用的。
宋语书心里憋屈。
这宋语亭也太会装模作样了,哭什么哭,有什么可哭的。
她是眼泪做的吗
可是宋语书现在一句话都不敢说,老太太刚才警告地瞪了她一眼,那眼神令人心里发凉。
宋语珍看着她,安慰道:“你看看这哭的都不好看了,可不许哭了,我们语亭这么好看,不能因为这么点事就不高兴。”
宋语亭乖乖点头,低声道:“姐姐不生我的气就好,我不在意别的。”
虽然哭泣是假的,这话却是真的。
她真不在意别的。
不过是随便装一装柔弱。
以前做错了事,这么装一装爹爹就舍不得打她了,祖母应该也一样。
老太太看着她如此乖巧懂事,更觉得宋语书招人烦。
自己本来看着几个孙女其乐融融在聊天,一腔好心情,全被宋语书打断了,她自然不高兴,只满脸嫌弃道:“你回去自己用午膳吧,也对你娘尽尽孝心,我这里不用你。”
来了半上午,一句好话没说,到了饭点,先说她说偏心,又惹哭了姐姐,真是不懂事的丫头。
难怪那年儿子回来,想带她走,结果又反悔了。
就这个性子,和语亭养在一起,岂不是要欺负死姐姐。
老太太更心疼宋语亭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孙女了,被人欺负了还只会自责,真是个善良单纯的丫头。
老太太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
宋语亭低头,眼里飞快闪过一抹笑意。
在自己做之前,大概没有人知道,宋家娇女,也是个会有心计的女孩子。
反正看到宋语书吃瘪,她很开心。
前世爹爹去世,这人没有丝毫伤心,只难过于她的亲事不如原先顺利,并因此迁怒宋语亭,没少给人难堪。
她自然是不敢太过分的,但零零散散的折磨,也足够宋语亭记恨她了。
宋语书顾不上老太太和宋语亭亲昵的互动,听见老太太的话,惊愕地抬起眼,脱口喊道:“祖母!”
她不过是说了句气话,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若是今天被赶出去,她再来萱茂堂,还有什么地位?
宋语书几乎能想象萱茂堂的下人们鄙夷的眼神。
宋家五位小姐,她成了第一个被祖母赶出门的?
连宋语宁这个庶女都比自己待遇好?
老太太很坚持:“语书,你回去好好反省,到底哪里不对,改天我便当此事没发生过。”
宋语书只好愤愤离去。
宋语如很小声说:“可是祖母,奶嬷嬷也说二姐姐得宠,比我好。”
她身后站着的妇人脸色大变。
老太太脸色大变,怒火中烧。
“好一个奶嬷嬷,整日间教唆姐儿这种事,你们太太就选了这种人伺候小姐,真是亲女儿,上心地很!”
宋语亭眼神不善地看向那妇人。
她大概也是一心向着宋语如,觉得她吃了亏。
前天宋语如那么胆大的行为,恐怕也是这老妇人教导的。
可也不想想,宋语如才几岁,听多了内宅阴私,长大后岂能有磊落胸怀。
所以现在,才反噬了自己。
没有人觉得,这是宋语如自己的想法。
不过这奶嬷嬷也是活该,自小跟人讲这种东西,本身就是缺德了。
如今宋语亭自己十五六岁,嬷嬷才敢跟她讲这些事,小时候一概都是说些好事的。
难怪老太太生气,好好的小孙女儿,被一个奶嬷嬷教唆成这样子,全然失了宋家风范,连宋语宁这个嫡母不怎么管的庶女也不如了。
至少宋语宁不会当着人的面嫌弃别人东西。
“祖母别为了个下人生气,五妹妹年纪小,不碍事的,这奶嬷嬷不好,打发走了再寻一个就是。”宋语珍柔声道。
她也没把这个奶嬷嬷放在眼里,只是怕气坏了老太太。
奶嬷嬷跪在地上,哭的涕泗横流。
“老太太恕罪,我也是为了五小姐好,小姐年纪小,被人骗了也不知道。”
她还特意举例:“前儿二小姐都敢拿一只布蝴蝶糊弄五小姐了,我也是害怕呀,万一再有人骗她可如何是好。”
宋语亭听到这话,恼道:“前儿我没想到五妹妹也在,只带了五妹妹用不得的钗环,第二日就连忙补上了,还是我的不对了?难道我要把爹爹送的礼物给五妹妹,才不叫糊弄吗?”
她几乎气哭了,背对着老太太擦了擦眼泪。
老太太看着有几分心疼,安抚地摆了摆手。
冷声道:“咱们家的小姐们自然全是好的,只某些子下人爱嚼舌根,惑乱人心,语珍说的对,打发出去吧,再给语如寻个好的。”
老太太一锤定音,不再听奶嬷嬷的哭诉。
总不能因为几句话惩罚宋语如这个小孩子,只能拿下人开涮,也当是给宋语亭一个交代了。
宋语亭却很不开心。
老太太现在看起来,是和她亲亲热热了,对她也比宋语书好一些,可骨子里总是带着些疏离的。
像她哭了,爹爹都是先哄她再说别的,就连上次哭,身为陌生人的何将军都知道哄她了。
祖母却只想惩罚人,抚慰她内心的不平。
其实还是没有用真心。
宋语亭是不在意这个的,但是……得到别人的心,有很多好处,她需要再谋算一番了。
奶嬷嬷自知无望,又冲宋语如哭道:“五小姐,我辛辛苦苦奶你那么多年,你给嬷嬷求个情啊,出去了嬷嬷就没生计了,你奶兄弟都要饿死了。”
宋语如却脆生道:“我才不救你,你偷我的东西拿回去给你女儿,还诬陷是我弄丢了,让我娘骂我,我才不要你做我的嬷嬷。”
宋语亭讶然。
这奶嬷嬷,心思忒歹毒了些。
他策马离去,留下一个坚毅的背影,在夕阳下,仿佛一副古画。
宋语亭眨眨眼。
他的意思是,要回京城吗?
为什么呢?前世从未回去的人,现在却说这样的话。
“将军,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我就帮你巴结巴结宋将军了,现在咱们打压人家那么多年了,您这可是任重道远啊。”
“闭嘴!”
“将军,你别说,这宋小姐就是好看,难怪您春心萌动。”
何景明不理聒噪的副官,快马离去。
那女孩儿问他为什么不回京城,含羞带怯的模样,好像是在问离乡的夫君何日归来。
她……难得也想见自己吗?
何将军心里难得喜悦。
甚至于觉得,就算副将聒噪的像一万字鸭子,他也能够原谅对方。
何将军回头看了眼夕阳下的马车。
那里装着他喜欢的女孩子。
何景明陷入了沉思。
他在北疆好几年了,势力比之叔婶自然还不够看,但是那二人没有兵权,等慢慢谋划,总有报仇雪恨的一天。
可是,该让姨母替自己提亲了。
她是宋贵妃的侄女儿,不知道舅舅会不会同意。
还是等自己回了京城再提这事吧。
不管怎么说,都能护住这个娇小姐的。
副将还在聒噪。
“将军,您上次说要去找宋将军讨报酬,还去不去啊?”
人家都成老丈人了,现在嘚瑟倒是没问题,就怕以后挨打呢。
何景明看他一眼:“去啊,为什么不去。”
副将一脸懵,“不……不是,将军,您给老丈人家干活,还要报酬啊?”
何将军一脸淡然。
如他自己所言,回到北疆城里面,没有回自己的将军府,反而直接去了宋将军府上。
宋将军从家中迎出来。
“何将军来了。快请进。”
何景明把马缰扔给后面伺候的仆人,面如春风道:“劳烦宋世伯出来。”
他侧了侧身子,做出请宋将军先进去手势。
两人往里走着,何将军笑说:“说起来,我家和世伯家里也是沾亲带故的,贵妃娘娘算是我的舅母,世伯又是贵妃娘娘的兄长,真是巧了。”
宋将军一时没能回过神来,被他的操作震惊地一言不发。
咱们在北疆比邻而居多年,也没见你寻过亲。
反而是冷漠地很,我们一起说个话。都像是谁欠了他钱一样。
“何将军……这是何意?”
“只是今天刚巧发现,并无别的意思,都是亲戚,令千金也该叫我一声表兄的,世伯不必多心。”
宋将军浑身一僵。
辛副将说的没错,果然是在打亭亭的主意。
“这……我可不敢与皇室论亲,不比何将军是公主之子,皇亲国戚。”
宋贵妃,并非正宫皇后,就算宫中无后,她是地位最高的女人。
可宋家,到底不算是皇家亲戚。
何景明的副将满脸吃惊,自家将军刚才对宋小姐说是人家长辈,到了宋将军这儿,就成人表哥了.
你未免也太不讲究了.
何景明又道:"说起令千金,今日我带人去剿匪,恰好碰见宋小姐被人劫持,幸好我去的巧了,否则……."
他摇头叹息:"世伯该给表妹多带些人手的,这一路上困难重重,万一怎么着了,世伯岂不难过。"
宋将军一颗心提起来,连忙问道:“亭亭碰见匪徒了,她可有受伤,怪我不好,竟忘记了此事,还要多谢何将军相救!”
“表妹无事。”何景明面不改色,“世伯不必忧心了,我已经派了人一路护送表妹回去,这一路必然是安稳无忧的。"
他自然而然地换了称呼,宋将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人救了自己一次,又救了亭亭,别说是当亭亭的表哥了,就算是非要做宋将军自己的兄长,宋将军也只能同意。
“多谢何将军大恩。”
若是亭亭出事了,宋将军觉得自己就不用活下去了,幸好碰上了何将军。
都怪自己,担忧母亲病情,竟把这最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何景明随他走进书房,“举手之劳,倒是不知世伯何时回京,替我带些东西给家中姨母。”
“惠欣长公主?”宋将军问道:“能为长公主殿下效劳,是臣等的福分。”
"至于回京·之事,还是要等圣上批复,我等驻守边关,实在不能自专。“宋将军也没有办法,他也急着回去,母亲病重,听闻很危险,可自己还要待在这里,焦心而又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