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她走进去,几个女孩儿围在一个火炉在聊天,老太太下了床,坐在躺椅上,笑得也很欢快,昨儿给人没脸的小丫头宋语如,这会儿竟然一脸崇拜地盯着宋语亭。
旁人不清楚,宋语书却清楚这小丫头是什么人,这表情若不是装出来的,那宋语亭的手段,就真的很厉害了。
宋语珍看到她来,便挪了个位置,有小丫鬟搬了小马扎过来放在空隙处。
宋语亭面带笑意地招呼道:“语书来坐,你没见过爹爹呢,我先跟你讲究,等爹爹回来,你可不许惹他生气。”
宋语书脸色一僵。
她觉得宋语亭是在炫耀。
不就是你跟着爹爹生活,而我没能去吗?
你就这般骄傲吗?
她当即道:“爹爹是我亲爹,我当然不会惹他生气,倒是姐姐,好歹我娘也是姐姐的继母,怎么也没见姐姐去请安?”
宋语亭却直言道:“爹爹说,我娘已经过世了,回家只需要侍奉祖母,不必理会旁人,我当然要听爹爹的。”
她说的太过理所当然,宋语书一时竟无法反驳。
宋语亭的娘,可不是已经死了?
可是这话……拿她娘当什么人。
宋语书心里恼怒至极,却不敢发火。
是爹爹的话,爹爹之前回来过两次,有多厌烦她娘,她看的一清二楚。
宋语书心知自己的一切都来源于爹爹的权位,自然不敢反驳这种话。
老太太怔了怔,看了看宋语亭状似纯真的面容。
这个孙女被儿子养成了天真单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人物,自然不会自己说这种话,那也就是,她爹爹真的这么说了。
原来,儿子真的这么厌恶宋语书母女吗?
难道他离京,并不仅仅是因为宋语亭被人害了,而是找个由头,想远离大太太?
老太太陷入了沉思。
若是如此,实在是自己不对了。
若是儿子能回来,她一定认错。
宋语宁挑眉:“三姐,我们都在听二姐姐讲故事呢,你若是不听,就回去玩吧。”
宋语宁以前和宋语书玩的好,可她不大喜欢宋语书这个态度,这让她想起了嫡母的嘴脸。
以前嫡母就爱说这种话,语宁你为什么不来晨昏定省,语宁你今日晚了,语宁我是你嫡母,你不能懒怠。
可是她明明比宋语珍去的要早。
她对宋语亭生出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宋语亭伸出白嫩的手放在炉子上烤了烤,不再理会宋语书,只对宋语宁道:“你们还想听什么故事?”
宋语宁也不招人喜欢,趋利避害,见利忘义,可是她没有故意去害自己,所以也用不着她仇视她,只当是陌生人交往。
宋语宁道:“姐姐还没告诉我,北疆有没有大草原呢?”
“当然是有的,你去过城外的田地吗,跟那有点像?”
宋语宁摇头。
她们这样的千金小姐,连门都没出过几次的。
宋语亭只得道:“那草原就像你平时站在楼上看天空,无边无际的,到了远处,天地都连接在一起了,草很高很茂盛,风吹草低见牛羊,几乎可以掩埋牛羊的高度,到了秋冬百草枯萎,风一吹就沙沙作响,也别有一番诗意。”
她回忆说:“不过草原也很危险,我十三岁那一年,跟几个小姐妹一起去抓兔子,碰见了一只孤狼,我们都吓得不得了,都以为自己要死在那里了,当时多亏有位将军路过,他救了我们。”
宋语宁吓得吸了口气:“这么危险?”
连老太太都吃惊地坐起了身体。
宋语珍却道:“那真要谢谢救你们的将军了,你可知道他是谁?可感谢人家了?”
宋语亭摇头:“不知道是谁,天色太黑,看不清。”
若是知道了,整个北疆的军部将领,几乎都欠他一个人情了。
后来宋将军也去寻过,可是根本没有人知道,那天哪位将军独自去了草原上。这件事,也成了一个谜。
老太太念了声阿弥陀佛,“你们没事就好,若非那恩人,你们一群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实在太惊险了。”
“是啊,也是上天保佑,爹爹听见也说阿弥陀佛,难为他一个大男人,从来不信的这个的。”宋语亭笑说。
“那是担心你,傻丫头。”老太太宠溺一笑。
这小姑娘真是,初见那日娇娇怯怯的,熟悉一点,就变成了这模样,骄纵又活泼,真真要让人放在心头上疼宠。
宋语珍无奈道:“你呀,你们一群小姑娘也是胆大,出门也不带人,万一撞上什么坏人了怎么办?”
“北疆那地界,不出疆域哪儿有坏人,姐姐想多了,只是没想到还有狼,按理说那个时候,狼群早就迁徙了。”
那一只,可能就是被不小心留下的。
宋语珍只道:“到底小心无大错,你在家里,万万不可如此任性了。”
“我知道了姐姐。”宋语亭握住她的手臂撒娇,“我才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
宋语书刻薄道:“那还不是碰见了狼,这也叫有分寸。”
她只恨,那狼怎么就没把宋语亭给活活撕了呢,让她回京来碍眼!
宋语亭笑靥如花:“可是我天生福运,逢凶化吉了。”
宋语书咬牙不语。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宋语亭当真是脸皮极厚的,可室内这群人,竟然也纵容她。
祖母对她们姐妹几人的教养何其严格,怎么对她宋语亭就能网开一面?她难道比别人更尊贵吗?
母亲和贵妃娘娘一起长大,就是贵妃年少时,也没她这般待遇。
宋语亭凭什么就那般与众不同!
老太太莞尔一笑:“语亭说的是,天生福运,逢凶化吉,你一回家,我这病便好了,可见是个福星,你们几个丫头,可要好好巴结这小福星,让她撒给你们点福气。“
“祖母!”宋语亭脸上有些羞涩的红,“祖母也笑话我,我就是自吹自擂两句,哪儿有您这样做人祖母的。”
宋语珍几人心中都是一跳。
老太太虽慈和,但大家长的威严早已常驻心中,她们对祖母,一直是既敬且畏的,谁也没敢这么放肆过。
宋语亭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跟爹爹一直这么说话,对祖母已经收敛很多了。
老太太却不恼,只调侃道:“我顺着你的话说,反而不对了,我们二小姐可有点难伺候,我要给伺候你的下人加工钱了,太为难了。”
“祖母……”宋语亭的声音娇且软嫩,拉长了声音撒娇时,就仿佛是一颗毛绒绒的小草挠在了心尖子上,痒痒的,又很舒服。
老太太也觉得欢喜。
谁没有年轻的时候,她也不是生来就那么威严慈祥的,也很想和小姑娘们一起说说笑笑,可家里的孩子都害怕她,自从女儿进宫,她就变得非常孤独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我们二小姐都急了。”老太太道,“今天请二小姐吃饭,老身来赔罪如何?”
“祖母总是笑话我。”宋语亭扬声道:“不过吃饭当然好了,我昨儿见大厨做饭,倒是很想试试他的手艺。”
“祖母偏心!”宋语宁先不满道,“我们天天陪着祖母,祖母就留二姐姐一个人,我第一个不开心,我也要撒娇!”
宋语如也跟着起哄:“我也撒娇!”
老太太便无奈道:“罢了罢了,都留下。”
宋语宁狡黠一笑,学着宋语亭的样子娇声道:“祖母最疼我们了。”
留在萱茂堂吃饭,以前是宋语珍这个嫡女才有的特权,现在她们竟然靠着宋语亭的东风,哄得老太太答应。
可见,这位二姐姐回来,也不全是坏事。
宋语宁心里很想巴结好老太太,这样子嫡母才不好全权做主自己的亲事,只一直没有机会。
如今看着,这位大房的姐姐,可比宋语珍厉害多了。
若是跟着她,不愁没有好日子。
这样想着,宋语宁凑到宋语亭身边:“二姐姐,我跟你一起坐吧,吃完饭你再给我讲一讲北疆的事情好不好,我很好奇呢。。”
宋语亭道:“等明天吧,我给大家一起讲,咱们热热闹闹聚在老太太这里,不是更好吗?”
此言正中宋语宁下怀,她眉开眼笑地点头:“姐姐说的是。”
红梅白瓷,景色动人。
宋语宁赞叹道:“我还想着用个印梅花的瓶子,结果这简简单单的,才是最好看。”
雪原抱着花瓶,插口道:“小姐在北疆的时候,梅花不易存活,就拿着白瓷盆装了土,放在花房里静心培育,那景象,比这还好看。”
底下一排洁白如雪的瓷盆,上面是艳红粉红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