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婧。”
澹台晔在程婧眼前晃了晃手,眼见着程婧抬起头来,嘟着嘴道:“阿婧,你近来常常出神,是出了什么事儿了么?”
程婧看着他,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脑袋,“小孩子不要想这么多,你好好玩。”
澹台晔“噢”了一声,表示明白,只是还是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程婧只是视而不见。
就算她一贯是个坚强的人,裴审言先前说的那些话,也是伤人甚深。她并不知这样伤痛气闷的感觉什么时候才能过去,但总归不会是近来这几日。
澹台晔嘟着嘴卖萌,程婧牵扯嘴角笑了一下,没有理会他,转身进了屋子。
她从前一贯觉得当断不断,并不是一个果断人该做的事情,但是碰上情感,却又不是说断就能断掉的。理智早先在裴审言以利相诱的时候就告诉她,应该远离这个人,他不是良人,现在这样的状况,也未必能够达到帮助她的效果。只是内心却一直都下不去手。
她近来常常睡不着,索性便将屋子里的熏香拿了回来,每日总要点几支,才能堪堪将情绪稳定下来。
屋子里有澹台晔先前拿过来的九层博山香炉,澹台晔觉得是个新奇玩意儿,所以就献宝似的给程婧拿了过来。上面镂着奇禽怪兽,穷诸灵异,还设了一个机环,能够转运四周,转起来的时候,那些图案就全部动了起来,非常好看。
程婧点了一只香,手支在桌子旁边,闭上了眼睛。
这是上好的檀香,在程婧近来睡不着的情况下,于她非常有帮助。她深深的吸了进去,恍惚中居然有一种吸食**的混沌感。
程婧嘴角往旁边一牵,露出一丝讽刺的笑。
真是讽刺,就算是在现代的时候,她也从来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真是昏了脑袋。
只是,今日这香,好像有点不对劲?
她感觉身子慢慢的热了起来,不是夏日阳光照在身上的那种热度,是从内里慢慢溢出来,想猫的爪子似的,一下一下的挠着她的心,让她很想找个东西,抱一下。
程婧拧眉,猛然将九层博山香炉从桌子上扔了出去。
“哐当”一声脆响。
澹台晔心绪本来就不宁,听见里面的动静,立马扔了手边的东西,拼命的推程婧屋子的门,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
门从里面被锁住了。
“阿婧!阿婧阿婧阿婧!你有没有怎么样啊?你开门啊阿婧!”
程婧却并没有回答。
她发现了熏香的秘密,却没有想到这香发作得这样迅速,只是几个呼吸间,她就已经感觉到身体力量的流失,疲乏感很快就泛了上来。魔鬼开始叫嚣,像浪一样打过来,将她淹了个彻底。
澹台晔开不了门,手都敲疼了,里面却还是没有动静。他慌了,唯恐程婧在里面有什么不测,眼光瞟见旁边的椅子,马上搬了过来,往木门使劲儿一撞。
门松动了一下。
澹台晔见有希望,赶紧趁热打铁继续敲了下去。
一下,两下……
门终于开了。
屋内熏香弥漫,澹台晔看着室内的密闭,皱了皱眉头,走到床边去将窗户全部戳了开。
然后他走到程婧面前,戳了戳她的脸,“阿婧?”
程婧若有所感,眼睛微微张了开。
面前的人她看的其实并不清楚,只是记得刚才脸颊被谁碰了一下,凉凉的,让她觉得很舒服。
她伸出手来,摸索出来,很快就抓住了澹台晔逃的不远的手。
滚烫的温度让澹台晔吓了一跳,他想伸出手来,却不想程婧攥的极紧,他根本挣脱不开。他只好伸出另一只手来,手背贴了贴程婧的额头。
很烫。
可是又不想是热症的症状。
他仔细的看了看程婧。
她面上浮现出不自然的红,眼睛半睁,眼里一片迷蒙。
她在笑,只是这笑容并不像平常,带着一种娇俏满足。
她拉着澹台晔
的手滑向了她的锁骨。
冰凉的气息贴近过来,让她满意的发出一声叹息。
澹台晔的手颤抖起来。
他生在宫廷,虽然颇有些不谙世事,但作为一个男人,该知道的,他总归还是知道的。何况宫中还有专门的教习嬷嬷。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程婧竟然会中药?
什么时候的事?又是下在什么里的?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终于定格在被扫在地上的九层博山香炉上。
程婧却扭动的更厉害了。
那点凉意已经不足以缓解她的症状,她直觉需要更多,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好扭动身体来缓解这一症状,并且伴随着哼哼唧唧不满的声音,像一只小猫。
澹台晔眼神暗下来,看着程婧,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顺着程婧的手,将手往下滑了些。
领口很松,澹台晔只是轻轻一拉,就十分轻易的拉开了她的领口。
程婧哼哼唧唧的更厉害了。
澹台晔的手带着颤抖,一点一点的向下滑。
他一面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是因为阿婧中药了,他迫不得已;一面却又有些害怕,等阿婧醒来的时候他应该怎么面对她?然而,内心却还有那么一点儿感觉,让他觉得有些庆幸。
他低头吻上了程婧。
与此同时,被程婧抓住的那只手也逐渐隔着肚兜,覆上了茱萸顶端。
程婧的身子颤了颤。
她凭着本能,双手勾上了澹台晔的脑袋,借着力道向上直起身子,主动将自己送了上去。
澹台晔加深了这个吻。
同时,他的手在程婧身上四处点火,带着技巧的挑逗,很快破开程婧的衣裳,绕着她的肚脐轻轻的打圈儿。
澹台晔看着近在咫尺的程婧,笑了笑,亲昵的用脸颊去蹭了蹭她,见她面上浮现出欢喜并着不满的矛盾神情,轻轻笑了笑,捏了捏她的鼻子,将手继续往下移动了过去。
形势一片大好,澹台晔心中十分欢喜。
然而,却冷不防程婧突然松开了勾住他脖子的手,随后,腹部便受了一记。
澹台晔捂住腹部,有些疑惑的抬起头,眼睛里面带着水汽,“阿……阿婧?”
程婧却没有看他,只是将手划过桌子下方,进一步加快了血液流动的速度。
澹台晔这才发现,桌下有一个机关,这会儿显现出来一柄匕首。
程婧的手毫不怜惜的划过匕首,血液一滴滴的落下来,终于让她维系了灵台的一丝清明。
“阿……阿婧?”
澹台晔被她的神情吓到,轻轻的唤了两声。
程婧却只是看了他一眼,眼里没有温度,随后自顾的拢了拢衣服,伸手指向大门,“你走。”
澹台晔被吓到了,“阿婧……阿婧我不是故意的阿婧……我是看见你中了药,怕你受不了……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阿婧……”
他这样说着,眼睛里面已经极快的弥漫起来雾气。
程婧神色不变,保持指望门外的姿势,又重复了一次,“你走。”
澹台晔看了看她,见她面上神色并没有丝毫缓和,只好理了理衣服,有些念念不舍的向外面走去。
只是终究还有些不甘,回过神来道:“阿婧,我真的是怕你有事,硬撑总归不是办法。如果你觉得不甘心,那我就跟父亲说明,你嫁给我好不好?”他顿了顿,抿了抿唇,道:“其实……我父亲是东梁的皇帝,我是太子……我……我……我很欢喜你……你嫁给我好不好?我把贵妃的位置给你,好不好?”
程婧终于动了动脑袋。
她看向澹台晔这边,有些嘲讽的勾了勾嘴角,然后捡起地上的香炉,想也不想,就直接扔了出去。
“滚!”
眼里完全冷酷无情。
澹台晔抿了抿唇,慢慢退了出来。
看着他走远,程婧却好像失去了全部力气,身子又开始再度软绵起来。
她立即又在手臂上给自己划了一刀。
没有丝毫犹豫。
眸中的光亮也渐渐的深沉下来。
香炉她原来就用过,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今日燃的这批香,却是昨天才送来的。
她在这里的衣食用度,全是裴审言在过问,那么,谁是背后主使的人,也是一目了然。
他向造成她和澹台晔的既定事实,按照澹台晔的心性,必然会把她接入宫,介于之前程婧的良好表现,以及程家的出生,她也能取得一个不错的分位,有了这个,她就有了可以随时和澹台晔见面的理由。那么,不管裴审言下一步是准备要她祸君,还是要她打探情报,她都有了非常有利了身份。
而更重要的是,一旦造成这样的既定事实,一旦她在东梁以澹台晔的妃子的身份露面,她和裴审言,也自然再无可能。
他将来将会继承皇位,站在他身边的人,必然不能是有这样黑历史的程婧。她都想的透彻,不信裴审言想不到。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和进行她平等的谈话,也从来没有打算娶她。
程婧突然大笑起来,笑的张扬,惊动外面树枝上的小鸟,鸟儿赶紧扑腾着翅膀飞远。
然而,笑着笑着,她的声音却逐渐变向哽咽,勉励抑制住身体的不适,继续在手臂上划了一道。
今日是七月廿五,按照原著,东梁诸贵家会于南照山修褉,宋荻将会公布不日与程荑成亲一事。
宋荻和程荑掰了,但是程荑不是又打算和宋骆在一起么?
好,好,好!裴审言,你既然要将我往火炉里送,那索性我们就一起跳下去好了!
凭着这样的信念的支撑,她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南照山。
她站在那里,看着对程阮温柔可意的裴仲,嘴角微微一挑,轻唤了一声:
“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