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松乡全乡人口才一千多人,无论在各个方面都不能和塔强镇同日而语。崔楠坐着余晓东的车,和他一起去上任,虽然有县组织部长亲自陪同,但是比起叶轩当日的风光,倒是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藏地的干部都是很直爽的,崔楠也不例外,他很喜欢这个有能力并且随和的秋吉,讨厌那个同样也很有能力,但是却拒人千里之外的叶轩。
他先是赞叹了一下这辆天合号,然后将工作引到了苍松乡的工作上,“秋吉这个苍松乡是咱们云木出了名的穷乡,县里面将你安排在这个位置上,是想叫你把苍松发展起来。”
余晓东点头道:“我初来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但是看到这里老百姓的日子,真心的想为他们做一些事情。”
崔楠点头道:“那个叶轩很有能力,最近拉来了不少扶贫赞助,在塔强镇的威望也高了。秋吉你如果想和他打一场对台戏,可要努力了。”
余晓东笑了笑,“我可没有和他打对台戏的意思,不过我对他的做法并不认同,俗话说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解决贫穷问题的根本还是发展经济和解放思想。”
崔楠笑道:“你不想打擂台,恐怕所有人都想。县里面就是给你们弄个擂台,叫你们互相较劲,拼命的发展经济。”
余晓东道:“看来现在很多人都想看我们打这场擂台呀!”
“可以说现在省市县三级都在看,另外百姓们也在看着,现在街头巷尾都在传唱着,两只雄鹰在云木翱翔,为了比格桑花还要美的姑娘。”
余晓东笑出声来,“看来这场擂台不打都不行了,比格桑花还要美的姑娘,肯定不会喜欢怯懦的男人。”
崔楠调笑了几句,开始和余晓东介绍苍松乡的风土人情。
苍松乡的书记叫曲礼,52岁是位老书记,在苍松乡威望很高,以前的乡长和他政见相左,根本无法在苍松开展工作,被调回县里挂了闲职,才有了余晓东的这次任命。
苍松乡没有什么支柱产业,除了藏香,还有一些制造藏纸的作坊,另外拿得出手的,大概就是传统的雕刻工艺了。
余晓东在解决藏香的问题时,踏遍了云木县的山山水水,也到过苍松乡,不过那次是前乡长接待的。他的印象中,苍松乡的办公地点很破旧,只有两排石头房子。
天合号开入乡政府的时候,书记曲礼正在大发脾气,“我才不会去迎接,二十岁的娃娃就来当乡长,什么狗屁的秋吉,我看就是一个神棍,以为咱们藏人好蒙骗吗?”
他旁边的副乡长次仁心里很不是滋味,原本以为乡长走了,自己就可以取而代之,没想到县里面竟然派下来一个余晓东,“书记我永远支持你,余晓东就算是真秋吉,也无法在苍松立足。
崔楠带着余晓东进来的时候,正看见满脸铁青的曲礼,“老曲我给你送人才来了,我介绍一下这是新任乡长余晓东,也就是大名鼎鼎的秋吉。”
余晓东热情的伸手道:“以后还要曲书记多多指教。”
曲礼并没有伸手,趁着脸说道:“听说塔强的叶书记一上任,又是送电视,又是送收音机的,不知道余乡长上任给苍松带来些什么呀?”
余晓东伸出的手落在了半空,尴尬的收回来道:“我想先看看,苍松缺什么,送东西总有用完的时候,缺什么要靠自己的双手补上去,这样才有趣。”
曲礼笑道:“年轻人不要把话说得太满,苍松乡的问题可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副乡长次仁打圆场道:“既然崔部长和余乡长都到了,咱们先去吃饭,工作的事情咱们明天再说。”
崔楠也不愿意看到苍松乡的党政一把手,一见面就剑拔弩张,当下也打圆场。苍松乡大院并没有小食堂,整个苍松甚至连一个大一点的饭店都没有,众人来到一家小饭店,这饭店甚是破败,恐怕连内地好一点的小吃部都不如,难得的是这个破饭店竟然还有雅间,众人分宾主落座在吱吱呀呀的椅子上,还没有上菜便开始倒酒。
曲礼倒是很干脆,先敬了崔楠一杯酒。然后就换了大腕,说道:“余乡长咱们乡镇干部不会喝酒可不行,咱们俩搭班子就要交心,这碗交心酒,你一定要喝吧!”
崔楠心中叹息了一声,这个老曲看来要找死呀,余晓东的酒量在云木县那可是出了名的大,想灌他酒的人,一般都是自己倒下。
余晓东端起碗,一脸苦涩道:“我酒量有限,但书记都说这是交心酒了,我是一定要喝的。”说完将这碗酒一饮而尽,可能是由于喝得过猛,大声咳嗽起来。
曲礼看着余晓东狼狈的样子心情舒爽,将手中的酒大口喝干。
余晓东还没有吃一口菜,副乡长次仁便来敬酒,“余乡长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兵了,你和书记都喝了交心酒,那咱俩也要喝一个。”
还没等余晓东应允,次仁的这碗酒便一饮而尽。余晓东看着手里的这碗酒愁眉不展,好像下了多大勇气一样,将眼前的酒一饮而尽。
席间众人纷纷叫好,只是余晓东的身体猛然摇晃了一下,单手撑了下桌子才堪堪站稳。
接着敬酒的是民兵连长巴桑,交心酒是一定要喝的。余晓东的脸开始红晕起来,一碗接一碗的喝下去,一张脸又变得傻白,身体摇晃得更加厉害了。
曲礼大感惊奇,这一圈十碗酒下肚,余晓东竟然还可以站着,但看他的样子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当下又倒了一大碗,再次和余晓东碰杯,美其名曰是感情酒。又是一轮感情酒下肚,余晓东舌头有点发直,浑身散发着酒气,但还是不肯倒。
曲礼彻底的急了,倒了第三碗,想要一鼓作气将余晓东拿下。偏偏这个余晓东就像一个不倒翁,怎么摇晃都不肯倒下。
桌上面的菜都没有怎么动,在场的人拼酒已经到了刺刀见红的阶段。喝到第四轮的时候,余晓东反客为主,开始向苍松的干部们灌酒,当他喝完第二十八碗酒的时候,席间只剩下三个人还能坐在座位上。
一个是满脸戏谑笑容的崔楠,“秋吉我以后可不敢和你喝酒了,二十八碗呀,一共十四斤青稞酒,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喝下去的。”
余晓东一扫刚才的醉态,“您还别说,真有点涨肚。”
余晓东又将饭店的老板叫了进来,“老板这顿饭多少钱?”
老板看着满地的酒瓶子有点发蒙,“不用结账,都是挂在政府账上的。”
余晓东摆手道:“这次别挂账了算我请客。”
饭店老板算了算道:“一共二百四。”
余晓东点了点头,心想还真是便宜,喝了这么多酒才两百多块钱,他掏出了五百块钱扔给了老板,“刚才的野味不错,崔部长挺喜欢吃的。剩下的钱你给我弄点野味来,我给崔部长带回去。”
老板赶紧跑出去准备野味,崔楠道:“老弟你这就客气了,还给我带什么东西呀!”
余晓东笑道:“你还真以为是给你带的,我是送给嫂子和侄子的,您只是我的一个说辞。”
崔楠摇头道:“你这小子真会说,我就替她们娘俩谢谢你了。”
余晓东又对着席间没有喝酒的宣传委员卓玛说道:“麻烦你找几个人把曲书记他们抬回去吧,酒这玩意看来以后真要少喝了。”
卓玛被吓坏了,一个人喝了十四斤高度的青稞酒,竟然还能侃侃而谈,她只知道点头,半天后才说道:“乡长您喝了那么多,也去休息一下吧!”
余晓东露出一个微笑,“我没事,一会儿我把崔部长送回去。”
卓玛的世界观被完全打碎,这个传说中的秋吉,难道真的有神佛护体,十四斤酒下肚,非但一点事情没有,还要开车去送人。
崔楠犹豫了一下,但看着余晓东和平常并无两样,也就应允下来,被余晓东送回了云木县。
第二天,曲礼拍着自己的脑袋来到了办公室,宣传干事卓玛给他沏上一杯茶,刚要退出办公室,曲礼问道:“昨天中午吃饭一共花了多少钱,你把条子拿来我签字!”
卓玛赶紧说道:“昨天一共花了两百四十元,余乡长已经结过账了。”
曲礼满脸都是惊讶的表情,“余乡长他还能结账?昨天他没喝多吗?”
卓玛现在想起昨天的事情,还有点不相信,“昨天余乡长喝了二十八碗酒,结完账后,又……又开车送崔部长回了县里、
曲礼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乱颤,“这个余晓东,把我们都耍了,他明明没事还装醉。对了,你……你刚才说他喝了多少酒?”
“书记,是二十八碗!”
曲礼倒吸了口冷气,他想起余晓东昨天来者不拒的样子,这还是人吗?“余乡长现在在什么地方,你叫他过来见我,我和他说一下工作。”
“余乡长一早就来了,见您没有来,就叫我和您请个假,他说要在乡里面转转。”
曲礼点了点头,卓玛这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