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侯振杰收起一满足的表情,正色道:“兄弟你以前练过摔跤吧!有点真功夫。可是我这几天要教你的东西和强身健体的功夫不同,讲究一招必杀,用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制服敌人。这就要求有很强的敏捷度和快速反应能力了。”
余晓东问道:“一击必杀和切土豆有什么联系吗?”
“当然有联系了,我们的招数简单、直接、犀利但难以掌握,危险系数也极高。这就需要在平时反复的训练,将对力量的掌握,身体的反应都记录在大脑皮层中,形成条件反射,才能以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对敌。下午我们接着切土豆,不过土豆丝还要细,比头发再细一些就差不多了。”
余晓东咂舌道:“比头发丝还细,这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我现在就切给你。”说完侯振杰换了一把更薄的刀,拿起一个土豆切了起来,他切得很快但很认真,一会儿那个土豆就被他肢解了。
这次侯振杰并不如上午般写意,满头都是汗水,他擦了一下说道:“小余你给我倒一盆清水来。”
余晓东打来了一盆清水,侯振杰将切碎的土豆一点点的放在水面,片刻土豆在水里散开,如同蛛网般蔓延开去。一根根土豆丝,真如发丝般纤细。
侯振杰得意道:“兄弟,你猴子哥没跟你吹牛吧!这是基本功,你这几天就削切土豆,别的也不用干。隔壁房间里面有一屋子土豆,足够你练了。”
这一屋子土豆,余晓东削了五天。他这几天除了吃饭睡觉,基本上都在和土豆打交道。
虽然现在他看见土豆就会有一种想吐的感觉,但无论手法还有对力度角度的掌控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侯振杰有三天没见着人了,余晓东的土豆也没剩下几颗了。余晓东不是懈怠的人,手中的小刀翻滚,颇有点侯振杰的味道。整个土豆在转了一圈后,外表并没有什么变化,余晓东两指夹住,抖动下土豆皮纷纷洒洒的落下。
他显然是对自己的这次削皮很满意,取出薄刀,上下翻飞刀光隐现。薄如须发的细丝,已经出现在了案板之上。
墙角的一个监控器正在监控着余晓东的每一个动作,而操纵监控器的人正是侯振杰。
坐在监控台另一边的雷雨晨说道:“猴子,你把他每一个动作以八分之一秒的速度慢放。”
“好的雷处,这小子真是不错,这几天我不在,他也没有偷懒。对身体和力量的控制也不错,假以时日这这小子肯定不得了。”侯振杰一边回放着录像,一边说着。
雷雨晨点了下头道:“是棵好苗子,接下来进行庖丁培训吧!”
侯振杰浑身一颤道:“头儿,这小子才十三岁。现在进行庖丁培训,是不是对他有些残忍?”
雷雨晨摇了摇头道:“这次保护任务不容有失,关系到了国家的重要利益。在国家利益面前,其他一切都要让步。想叫他迅速成长起来,残忍一些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侯振杰道:“头,你想过没有,如果有人这样对你家文文,你会怎样?”
雷雨晨无奈道:“也许我会杀了他,但是训练计划不能变。”
快要吃晚饭的时候,侯振杰才回到训练场。余晓东见他回来埋怨道:“猴子哥,你都好几天没见着了。”
侯振杰尴尬道:“这不是准备下一阶段训练的工具去了吗!咱们先吃饭,晚上还有训练。”
余晓东笑道:“猴子哥你给我透露一下,晚上训练什么呀!”
侯振杰把一个饭盆推到余晓东面前,说道:“你边吃饭,我边跟你说。”打开饭盆里面只有粥,还有几粒咸菜。余晓东想问问今天为什么吃得这么简单,但他还是忍住还没问,侯振杰已经开始讲起了晚上培训的内容。
“东子你听过庖丁解牛的故事吗?”侯振杰说道。
余晓东一边喝着粥,一边摇头。
侯振杰道:“我就跟你讲一下这个故事吧!”
侯振杰口才很好,一会儿的功夫就将余晓东带到故事的情节中。
话说古时候有个叫庖丁的人了被请到文惠君的府上,为其宰杀一头肉牛。只见他用手按着牛,用肩靠着牛,用脚踩着牛,用膝盖抵着牛,动作极其熟练自如。他在将屠刀刺入牛身时,那种皮肉与筋骨剥离的声音,与庖丁运刀时的动作互相配合,显得是那样的和谐一致,他的手法和韵律一样美妙动人。
站在一旁的文惠君不觉看呆了,他禁不住高声赞叹道:“啊呀,真了不起!你宰牛的技术怎么会有这么高超呢?”
庖丁见问,赶紧放下屠刀,对文惠君说:“我做事比较喜欢探究事物的规律,因为这比一般的技术技巧要更高一筹。我在刚开始学宰牛时,因为不了解牛的身体构造,眼前所见无非就是一头头庞大的牛。
等到我有了3年的宰牛经历以后,我对牛的构造就完全了解了。我再看牛时,出现在眼前的就不再是一头整牛,而是许多可以拆卸下来的零部件了!现在我宰牛多了以后,就只需用心灵去感触牛,而不必用眼睛去看它。我知道牛的什么地方可以下刀,什么地方不能。
我可以娴熟自如地按照牛的天然构造,将刀直接刺入其筋骨相连的空隙之处,利用这些空隙便不会使屠刀受到丝毫损伤,连骨肉相连的部件都不会去硬碰。
一个技术高明的厨师因为是用刀割肉,一般需要一年换一把刀;而更多的厨工则是用刀去砍骨头,所以他们一个月就要换一把刀。而我的这把刀已经用了19年了,宰杀过的牛不下千头,可是刀口还像刚在磨刀石上磨过一样的锋利。这是为什么呢?因为牛的骨节处有空隙,而刀口又很薄,我用极薄的刀锋插入牛骨的间隙,就会显得宽绰而游刃有余。
所以,我这把用了19年的刀还像刚磨过的新刀一样。尽管如此,每当我遇到筋骨交错的地方,也常常感到难以下手,这时就要特别警惕,瞪大眼睛,动作放慢,用力要轻,等到找到了关键部位,一刀下去就能将牛剖开,使其像泥土一样摊在地上。”
文惠君听了庖丁的这一席话,连连点头,似有所悟地说:“好啊,我听了您的这番金玉良言,还学到了不少的道理呢!”
世间万物都有其固有的规律性,只要你在实践中做有心人,不断摸索,久而久之,熟能生巧,事情就会做得十分漂亮。
余晓东听故事听得入神,竟然忘了吃粥。直到故事讲完,余晓东才称赞起来,“猴子哥,你的故事太好听了。你说晚上训练,又给我讲这个故事,不会是晚上要杀牛吧!”
侯振杰尴尬道:“晚上雷处长亲自负责,你还是问他吧!”
余晓东隐约觉得侯振杰今天有点怪,但是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对劲。
晚上,余晓东被带到另一处更深的地下空间。
到了这处地下空间,余晓东感觉此处很是阴冷,不由得紧了紧自己的衣服。穿过一条狭长的通道,余晓东二人来到了一道铁门前,铁门上的三个大字在白炽灯的映照下显得异常惨白。
余晓东惊叫道:“停尸间,猴子哥我们到停尸间来做什么?”
侯振杰在余晓东身后推了一把,道:“赶紧进去吧!雷处还在里面等着哪!”
余晓东被推进停尸间,迎面正看见雷雨晨站在屋子的正中,他身后并排着停了五张床,床上的东西被白单子覆盖。虽然看不见,但任谁也知道那白单子下面是什么东西。
余晓东面色苍白的问道:“雷处长,叫我到这里培训什么?”
雷雨晨扔给余晓东一个白大褂,说道:“今天培训人体解剖,机会很难得,这里有五具尸体,男女老幼都有。你将在我们专业人员的指导下,亲手解剖。”
余晓东浑身颤抖着嚎叫道:“我不干,你们都是魔鬼,我要求退出!”
雷雨晨死死盯着余晓东的双眼,“想要退出,是不可能的,这个保卫计划已经上报给了总局和部队的领导,而且你已经是一名有少尉军衔的战士了,你要退出就是逃兵。”
余晓东转身向外就跑,被身后的侯振杰拦住。
余晓东本身就不是什么乖孩子,从小就野管了。见到侯振杰挡路,上去就是一个侧拌腿,想要他摔倒。
侯振杰机敏的躲开,拉住余晓东的右手。余晓东翻腕就要挣脱,不料后颈的衣服竟被人抓住。
余晓东的脑袋猛地向后撞去,却被一只大手挡住。余晓东的双手向后击打,可是打在那人的身上,如同击打在钢铁之上。
提住余晓东之人正是雷雨晨,雷雨晨直接将他提到尸床之前,床上的白布猛地被掀开。上面躺着一个青年人,身体早已没有了血色,脑门上有一个血洞异常醒目。
余晓东尖叫了一声,浑身都在抖动,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场面,心中如潮水般翻滚,将晚上吃的粥都吐了出来,双眼一翻,就要晕厥。
雷雨晨对着余晓东吼叫道:“你睁眼看看他,他是一个死刑犯,杀人对于他就像吃饭一样简单,他从来没做过一件好事。就在他临死前他突然想要做件好事,当我们把遗体捐赠文件给他签署的时候他哭了,因为他终于做了一件好事。”
余晓东挣扎慢慢停止了,他仔细的听着每一具尸体的由来。
雷雨晨指着第二具尸体,“这是一个医学老教授,他很早之前就签署了遗体捐赠协议,旁边的是他的老伴。他老伴在他去世的时候伤心过度,也跟着走了。她老伴的遗言是,他们一辈子都在一起,哪怕上解剖台也要在一起。还有那个女人和孩子,他们也是想把生的希望留给活着的人。”
雷雨晨突然对着余晓东的脸颊就是一拳,“余晓东他们肯付出,由你来解剖,你在这些勇敢的人面前,难道就那么懦弱吗?”
这一拳没有丝毫留手,余晓东觉得自己的牙齿都有些松动了,一缕献血从他嘴边流出。
余晓东摇摇晃晃的点头道:“你打得对,我愿意解剖。”
雷雨晨转过头去,对侯振杰说道:“通知医生可以开始了。”
侯振东在找医生的时候,雷雨晨从口袋中掏出一个手帕,轻轻地在雷雨晨嘴边擦去血丝,“疼吗?要听医生的指导,尽量完好的保存脏腑器官,很多人还需要这些器官来延续生命。这些尸体来之不易,这次训练,对于你了解人的身体结构很重要,为了国家利益,为了这些虽然死去,但依然执着的人,你一定要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