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尔没有料到,在城堡之中还有这么一座殿堂。
殿堂的周边是修剪整齐的树林,金色的阳光落下,白色的殿堂立马就看起来温暖了许多,典雅而气派,走进殿堂,四角都是粗壮的大理石柱子,一排排红色的长凳垫着柔软的垫子,最前方是雕刻着远古之神神话人物的花纹,阳光可以透过四边的窗户照亮一切,显得无比辉煌,而一个一米多高的木台旁站着一位牧师,很明显这里就是裴迪月斯说的地方。
茜尔迈着步子缓缓走了进去,左右打量,发现除了牧师谁都没有。
不过这一点很得茜尔的心,她不太喜欢婚礼上一大堆认识或不熟悉的人来凑热闹,等应付完客人,估计半条命都要没了。
眼前这里的一切很干净,很庄严,这便足以。
少女迈着步子,在金光的沐浴下,缓缓地行走。
她一头墨色的发倾泻而下,只是用暗蓝色的三色堇发夹挽到旁边,微微的湿意中散发着沐浴后的清香,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物,少女粉黛不施的脸蛋儿吹弹可破,质感难以比拟,竟然比化了妆还要晶莹透亮。
一身华贵的婚纱仿佛量身定做,无比贴合着肌肤,柔软的白色蕾丝和纺纱花纹层层交叠,如同美人鱼的弧线从臀部骤然变化,线条优美,美得不可方物,恍若仙子。
牧师是一位大概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披着白色的牧师衣袍,看到茜尔的时候微微瞪大了眼,一方面是惊艳少女的美丽,另一方面是她的年纪实在是比他想象中小很多,毕竟预言大祭司起码有百岁了,这个少女顶多也就15岁的青涩模样,实在是不符合牧师的想象中的成熟女人。
茜尔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了许久都没等到裴迪月斯。
茜尔忍不住暗暗诽谤,裴迪月斯这厮不会是到现在都没解决吧?
终于,裴迪月斯才姗姗来迟。
他一身新郎西服不染尘埃,是干干净净的白色,面容清冷得没有一点表情,高贵如神谪,茜尔看他这幅样子,有些许感到好笑,脑海里立马开始遐想起他前一会儿的模样。
双方都到齐了,牧师才开始吟诵婚礼誓词,手里捧着厚厚的术,书皮中央还纹着烫金花纹,年代有些古老,书皮看起来微旧,他应该是主持过不少新人的婚礼了。
“在这个神圣的殿堂之中,我,即将见证你们的婚礼。在上的魔法之神,请赐予这对新人坚贞爱情的祝福,让他们永远幸福!”
……牧师念了一堆话,这过程并不枯燥,也许是因为面对着相爱的人,反而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你是否愿意娶她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她同在,在神的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就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离开世界?”
“我愿意。”裴迪月斯的眼眸凝视着她的,嗓音温柔。
很快,牧师又问了茜尔,少女甜甜糯糯的声音很快就回应了,她温和地看着裴迪月斯,两人的目光如胶似漆,仿佛再也难以分割。
牧师心中有些许动容,他见过很多新人,有热情如火的爱情,有细水长流的,却难以有他们这样的浓厚和温柔,双方的眼里满满都是信任和包容,仿佛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介入他们之间。
“我宣布你们成为夫妻,愿主与你们同在——”
话音落下,在殿堂的房顶尖儿上,一只白色的鸽子展开双翼,在阳光下划过完美的白光,在半空中落下几片羽毛,轻柔美好。
整个圣都都为这个婚礼而撼动。
他们从未料到权高位重的预言大祭司居然那么快就结婚了,让他们措手不及,因为婚礼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举行,所以他们还不知道新娘长什么样,只知道是姆维沃领地的领主,一时间更加震惊,毕竟之前还火热过一阵子,听说领主是个炼药师呢。
摩根家族乔娜儿冒充领主的事情被广而告之,人们纷纷对乔娜儿表示不耻,对摩根家族的影响也是差到极点。
这,还不够。
很快,摩根家族被暗中打压,不论是宫廷权势还是生意产业,关键是还不知道被谁搞得,也不知道得罪了谁,连个负荆请罪的机会都没有,短短三四天的时间,摩根家族的人出门就跟老鼠过街似的,生怕被外人认出来自己是摩根家族的。
摩根家族的地位岌岌可危。
族长是怎么也坐不住了,当雷瑞克得知家族的情况后,在差点突破的关头中出了差错,当场吐血三尺,实力猛然锐减,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幽幽转醒,愁的几天几夜没睡好觉。
二少爷是反应最快的,他敏锐地发现家族被一个连身份都不知道的大人物打压,不用说,接下来要做怎么做他当然清楚,就算得到了这个家族利益也不长远,他也没有当继承人的必要了,于是卷走了摩根家族的大量财产,果断跑路。其他家族的分支亲戚也退避三舍,也顾不上乘火打劫捞好处了,生怕跟这个家族扯上关系,影响到自己。
雷瑞克得知消息过后,更是差点没气昏过去。
午后,在摩根家族城堡的某处房间里,不复当初的辉煌明亮,变得有些阴沉昏暗,窗户被窗帘挡住,那薄薄的灰尘蒙了桌椅,看得出来,有几天没打扫了。
在宽大的古老欧式软床上,躺着一位老人,精神蔫蔫的,沧桑得如同半条腿踏入棺材的死人,唯有一双湛蓝色的眼眸清亮锐利,眼里透着不甘和愤怒。
门被轻轻地推开,身着绿色女士长裙的妇人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毛巾和食品,她面容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眼角有着微微上翘的笑纹,给人一种亲切感,虽然她没有少女的青春,但那份积极乐观的态度让她看起来格外年轻。
她将食物放在了床旁边的柜头,目光温和地看着雷瑞克,即使岁月蹉跎,爱情被磨灭成了亲情,她依然会陪着他,一如当初。
“唉……”祖母叹了口气,用毛巾擦拭着雷瑞克的额头,说道:“最近家族经济紧张,不得不辞退了三分之一的女佣,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动不动就摔东西,那些女佣都不敢过来了,不过也好,你平常要不忙家族的事,要不就在修炼,难得有相处的机会。”
“都怪雪妮那个蠢货,她……咳咳!”雷瑞克一想到那天乔娜儿颜面扫地的婚宴,他就忍不住情绪太激动,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
祖母眼眸含笑,雷瑞克也说不下去了,只得脸色阴沉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接过柜头的食物闷头咀嚼。
“你瞒的确实很严实,我到现在也才知道,乔娜儿居然顶替了茜尔的一切。”祖母说到这里,眼眸中的笑意褪去了很多,“乔娜儿这个孩子我看着她长大,确实讨喜,但她心机太重,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总是偏爱她多些,相比之下雪妮虽然不懂事,但她也是长年被冷落所造成的性格。你应该猜得出来,既然大祭司要娶茜尔,两人应该就是认识的……唉,你就不应该在中间横插一脚,本来奥纳维斯家族就已经对我们不满,也不知道大祭司那边有没有做什么。”
“……”
雷瑞克没有说话,疲惫地闭上了眼,没有说话。
“要我看,你也是做错了许多,应该去向茜尔低个头,毕竟我们欠她的,太多了。”祖母叹了口气。
是啊,将一个孩子赶到陌生的领地里不闻不问就是了,甚至茜尔好不容易做出点成绩,就要被乔娜儿替代,她一想到这个,就觉得气恼,也不知道茜尔是多么委屈。
“要我低头认错?哼!”雷瑞克重重地用鼻子发了个音,他那么大年纪的长辈了,居然要向一个晚辈低头,他颜面何在?
“你自己想想吧。”
祖母摇摇头,端着盘子离开了房间。
雷瑞克等她离开后,房间又恢复了死寂。
心头也有些空落落的。
一股油然而生的疲惫感充斥了整个大脑,他活了那么久,真的问一口是否幸福,他自己也不知道。
可是雷瑞克左思右想,怎么也拉不下脸来跟茜尔道歉。
这叫个什么事?他有什么错,他是长辈,是茜尔的亲祖父,那个丫头那么的无法无天,嚣张跋扈,让他在摩根家族的人面前丢了面子,即使到了现在这个情况下,他也是怎么都低不了头的。
可如今家族地位岌岌可危……这中间多多少少肯定是有大祭司的助力,不然以奥纳维斯的家族实力,摩根家族还没有那么快倒下,再说奥纳维斯家族忙的事情多了去了,针对是针对,但不至于费太多实力,它们还不把摩根家族放在眼里呢!
雷瑞克越发觉得头大了,他怎么想,都觉得向茜尔低头是一件非常屈辱的事情。
下午。
在预言大祭司的城堡门口处,站着一位老头儿,周身散发着居高临下的威严,身着暗青色的魔法袍,趾高气昂。
是谁呢?
不用猜了,这人是雷瑞克。
雷瑞克刚刚在附近徘徊了一会儿,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暗骂自己怎么脑袋抽风了,居然跑到裴迪月斯的地盘上来了。
可走都走过来了,他也没脸转身回去,要不然别人还以为他是害怕预言大祭司,连门槛都没踏进去就逃了,那多丢脸?
雷瑞克看了看那辉煌高耸的城堡,心中有些许惊愕裴迪月斯的势力和财力,光地理就在皇室区域中,还是最优越的,阳光的第一缕光芒就洒落在这片区域,那围栏都刷上了雪白雪白的漆,透过厚重的围栏能看到里面有山有水,风景如画,还有一座巨大的女性雕像,用的是顶好的材质,雕刻技术一看就是名家大作,光是凭着这雕像,把他们家族卖了都不一定值得起那个价钱。
雷瑞克不知道这女雕像摆在这里是干嘛的,但裴迪月斯的现任妻子是茜尔,这已经传遍了全帝国。
他好歹也是茜尔的亲祖父,理应划分到这里的一块好地方,深受人们敬仰和畏惧,过上更优质的生活,即使不能把他接过来,起码娶茜尔的礼金也要给啊!
说到礼金,雷瑞克那叫一个扼腕心痛。
家族办婚宴的那天,那礼金不是按数量和箱来算的,而是按米来算的,占了长长的道路,那叫一个宏伟壮观,带来的大批奴隶和下人中不乏实力高强的魔法师,可就是因为乔娜儿说茜尔已经被家族除名,于是预言大祭司大手一挥,礼金带走。
雷瑞克气愤他的小气,礼金没收到,偏偏就收到了礼金单,当他看着那一排排各种珍稀宝物的物品名,当场就眼睛赤红了,抓着礼金单浑身颤抖个不停,只可惜,这只是一张纸,不是那些宝物。
雷瑞克站在门口边上,思绪流转了千百回。
眼前的护卫齐刷刷的一排,他静下心来感知他们的魔法波动,心中又是一惊,这里面全是中级魔法师到高级魔法师,他那边的护卫可请不起这么庞大数量的法师,心中对裴迪月斯更加敬畏,他迈着步子打算进门,却被护卫一把拦下。
雷瑞克心中极为不舒服,想他名声赫赫,去别人家族拜访都是护卫亲自开门,点头哈腰,各种敬畏,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些护卫不认识他,拦下他也是正常。
雷瑞克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是茜尔的祖父雷瑞克!我要进见裴迪月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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