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水摸鱼,难道是告诉吾北上不要前去强行与曹军硬拼,而是要伺机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利益?”
思索半响,关平喃喃嘀咕着。
“那挑起战火,借道而过的意思应该就是撤退路线了吧?”
此时,关平倒是思路如泉涌,片刻功夫便将最后一句的本意给剖析了出来。
毕竟,黄承彦献策给他,只是让他拯救荆州的危局,逼迫其父取消攻取樊城的战略计划,而不是真的要去攻取许都,称霸中原。
现如今,单凭荆州军还不足以抗衡曹军的全面反扑,可想而知,要是关平真的攻取了许都,那接下来曹操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许都真的攻下,仅凭荆州军之力,能否守住,这都是一个问题。
故此,黄承彦也考虑得妥当,既献策北上威胁许都,又已经制定了退路。
至于退路是什么………黄承彦没说,这个只有关平自己规划。
实际上,退路这东西,还真的是没有办法提前规划,战局瞬息万变,随时都有可能发生预料不到之事。
在如何周密的部署,可能后面都会偏离。
黄承彦之所以加上后面一句,也是在警示关平不要贪图便宜,执意与曹军留在中原血战。
要伺机而动,以大局为重,及时撤离!
“看来据消息来看,父帅此次必定是下定决心要以攻取樊城,决战曹军为计划了。”
“北上之事,吾也要尽快纳入进程了,不然这大好胜果,被江东鼠辈夺去,可没地方哭去!”
实际上,在出征时,关平也并不是毫无准备,至少他已经将军士将校们的家眷安排妥当,真要发生不可控的情况。
届时,会先行将家眷向蜀中撤离,以免除军卒们的后顾之忧!
家眷被束缚,这也是原史上关羽兵败的最主要因素。
虽然早有准备,可关平心底却还是依旧担忧。
须知,守备公安、江陵的士仁、糜芳原史上可是由于兵力不足的问题,在江东大举来袭时,竟然毫不抵抗,直接不战而降!
至于这一世,他们还会不会如此抉择,关平不清楚。
但是,他觉得,只要江东依旧来袭,大概率还是会的。
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
只可惜,士仁,糜芳的资历、背景也极为雄厚,虽说关平想换将,可也并无职权。
关羽才是主将!
在说,己方全力北伐,后方除了他们,也无可以担当大任之人,他们没有犯错之下,亦是关羽在荆州权势滔天,也不可能视而不见。
不然,消息传到蜀中,刘备怎么想,满朝公卿大臣又会作何感想?
恐怕,到时还会传出诸如“荆州是关家的一言堂”的话语。
故此,在士仁、糜芳等将未犯大错之前,只能任用。
这一点,关平就算是熟知历史,也无可更改,穿越者也并不是万能的。
“此次北上,应当如何取道,兵临许都呢?”
此时,关平眉头紧皱,喃喃思索着。
而且,如今要北上威胁许都以后,他心底对于那梦更是惊惧起来。
“吾要领军北上威胁许都了,此梦应该不是巧合吧?”
这一刻,关平总有这感觉,北上的途中,会有不详的事情要发生。
北岸,樊城。
就在关平苦思时,此刻的将军府,曹仁却是怒不可遏,脸色阴沉至极。
“李基,本将是命你与牛金去迎接庞德回来,并不是让你冷言嘲讽他。”
“此时好了,事情闹到这地步,恐怕就算庞令明先前还是继续忠于我大魏的,恐怕此刻也没有这心思了。”
如今,曹仁眼神里透露着总总愤怒,紧盯着李基,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恨。
就在曹仁训斥李基之际,诸众亦是大气也不敢出,从旁的满宠却是思绪飞转,若有所思。
等待良久,眼见曹仁斥责一番,怒气渐渐消散,满宠才站出拱手道:“将军,依宠看,我等恐怕都中了关平之策了!”
闻言,曹仁神色顿时凝重,问着:“伯宁,何意?”
话音落下,府中其余诸众亦是目光紧紧凝视在满宠身间,看他如何言语。
“此次事情极为反常啊!”
“李基将军既说,关平欲放归庞德回来,作为潜藏的卧底,以助荆州军破樊城。”
“可是,如此机密的计划,李基将军言辞拒绝了关平的招揽,那他又岂会轻易让你得知?”
“而且,李基将军你偷听到之后,竟然还安然无恙逃脱了看守,回来了。”
“诸位不觉得此事疑点重重,极为蹊跷么?”
闻言,李基顿时面露不悦,高声反驳着:“满侯,基重申一句,我能逃回来并不轻松。”
“汉江的情况,想必诸位将军都有所了解,在江面上遍布荆州巡逻队的情况,我还能游过江岸未被发现,已经是极大的幸运。”
“满侯以为,这很轻松么?换言之,如若这真的是关平诡计,他需要如此兴师动众么?”
话音说到一半,曹仁微微怒视,挥手打断,遂说着:“伯宁,继续说。”
闻言,满宠拱手,继续分析着:“由此可见,关平设宴款待李基将军,只是他设的一个局,其目的就是为了让李基将军能够偷听到庞德要为内应的这则计划。”
“实际上,庞令明压根就没有投奔荆州军,背叛魏王!”
顿了一顿,思索半响,继续道:“至于李基将军所说的兴师动众,这不难理解。”
“李基将军换位思考下,如若是关平作为战俘,窃取了我军机密情报逃脱,你会不会下令封锁城池、江岸捉拿他!”
“所以,既然关平已经设计坑你,那他不把戏做足,李基将军你轻易便渡过了汉水,你不会生疑么?”
“他还能瞒过我等的双眼么?”
一席分析之下,满宠言语坚铮有力,有理有据,诸众闻言,进皆信服。
“伯宁,那关平绕这么大的圈子,那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闻言,曹仁思索片刻,不由问道。
“将军,自然是为了引起我军对庞德的猜忌,然后令庞令明对我军彻底失望,他在出面劝说庞德归顺,岂不是顺理成章之事?”
“须知,庞令明的性子我等都知晓,那是真正的忠义之人,绝不会轻易投奔荆州军。”
“唯一让他的归顺的办法,唯有我军放弃他,关平在以利诱其功名利禄心,庞令明身负旷世武勇,自然难以抵挡其利。”
诸众耳听着满宠的解释,府中诸将亦觉得有理!
只是,满宠此刻反应过来,也为时晚矣!
不过,乐綝却还是沉声道:“满侯,可攻取襄阳城时,庞德的确已经归降了啊?”
闻言,满宠轻笑着,淡淡道:“乐綝将军,你聪明一世,怎的也糊涂了?”
“以关平的手段,想让战俘皆以为庞令明已经归顺他,这还不简单么?”
一言一语,满宠呛得乐綝无言以对!
………
一夜过去,白日清晨徐徐而过!
襄阳城外
满身血污,手提赤铜刀的庞德披头散发,眼珠里布满血丝,徐徐跨步向城中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