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没有别的法子了?”轻拥住叶辛夷的肩头,沈钺神色淡淡,语调亦是淡淡,倒好似此时直面的不是他自己的生死一般。
“为今之计,也只有蛊王一途了。”
沈钺点了点头,“明白了。”他想活着,那么后日,蛊王他们就必须拿到手。
“梦秋,这蛊王解蛊,究竟是怎么个解法,你可知道?”叶辛夷此时也勉强冷静下来,毕竟,他们还有蛊王,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候。
梦秋点了点头,“之前在教中典籍里见到过。这蛊王是万蛊之源,所有的蛊毒都是源于它,自然也可以由它来毁掉。只需在解蛊之时,同时催发蛊王,便可免除蛊毒反噬。”
“催发?”沈钺和叶辛夷对于蛊毒这东西,当真是不太了解。
“是。”梦秋点着头,神色却有些凝重,望着他们,几度欲言又止。片刻之后,才一咬牙道,“本来,这蛊毒是以寄生,汲取宿主体内能量而生。蛊王却是个例外,靠着噬吞万蛊,不断增强自己体内能量而活,竟是从古早时代便活到了现在。按理,它体内的毒素应该越来越强才是,可是一只虫子活这么久,原就是违背天命之事。我之前曾瞧过一本教中典籍,曾对蛊王之事详加论述过.......这些年,教中蛊毒质量越发参差不齐。虽然没有人质疑过此事,可我估摸着,蛊王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了。”
“可是你体内这只蛊毒却那么强,说不得根本不是产自蛊王。”
“什么意思?”叶辛夷疑虑地蹙起眉梢,虽然有些不太懂,可心下却有些不安。
“既然知道这蛊王一日不如一日,终有尽头,而娑罗教立教之本就是蛊毒,既是如此,若我是蓝若华,或是娑罗教历代教主,只怕定会花费不少的精力,研制下一代蛊王。只不过,这蛊王未必已经研制成功,所以,怕引起教中人心不稳,应该是秘密行事。哪怕是护法、堂主,甚至是大长老都未必知道,而是教主代代相传的秘密。”
“沈大人果然见微知著。”梦秋赞道,便说明沈钺的话与他的猜测大抵相符。
叶辛夷的脸色却有些变了,“所以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阿钺体内的这只蛊毒便是蓝若华研制的下代蛊王。”
“应该还没有蛊王那么厉害。不过,只怕也相去不远了。所以,解蛊之时,同时催发蛊王,应该对它有效。只是,彼时便如同在消耗蛊王剩下的力量,说不得,为你解除了蛊毒,蛊王也就不复存在了。”梦秋语调里不无叹息。
叶辛夷与沈钺对望一眼,总算明白了他方才为何犹豫。
于娑罗教而言,蛊王有多么重要,他们都有所了解了。所以说,只要是娑罗教的人,了解到这一点,自然都会拼尽全力阻止他们得到蛊王,催发它用以解蛊。包括蓝若华,包括蓝素儿,甚至是蓝翎儿。
望着面前的人,叶辛夷神色有些复杂,“既是如此,为何要坦言告知我们?看你对娑罗教还是甚有归属感的。”方才他和大长老谈话时,他们可一句不落都听见了。
“你们都是她的朋友,她哪怕豁出性命也要为你们找到蛊王,我又如何能够明明知道却瞒着你们呢?我早前已经对不住她一次,这一回,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挡在她面前了。蛊王对娑罗教是重要,可即便没有你们,蛊王也不知还能撑得了多久,若是能救了沈大人,也算它功德圆满了。本就是娑罗教造的孽,那便由娑罗教自己来承担吧!”
“蛊王而已,先祖能造出一只,我未必就不能造出第二只!”梦秋说这句话时,微微扬着下巴,语调平淡,却坚决自信,透着一股子能让人不自觉相信他能做到的锐气。
沈钺和叶辛夷都沉默下来,梦秋望着他们,却是勾了勾唇角,“放心吧!到时候,我若还活着,定会帮着你们一并解蛊的。”
只是在那之前,他们要先拿到蛊王。而且必须万无一失。
沈钺点了点头,简短两个字“多谢”,道尽了所有。
梦秋却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寨子里,大长老神色不虞地从蓝若华所居的竹楼中出来,她那些手下随即跟上,没有人开口相问。不用问也能猜到结果如何,若是教主同意了,大长老也不会是这般脸色了。
走了好一会儿,直到离蓝若华居处远了,当中才有一个人实在忍不住,低声道,“大长老,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弟子,无关大局,您亲自去求情,教主也是不允,是半点儿面子也不给啊!”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也纷纷表示不满,“是啊!这么些年,她在陵城,教中事务一概不管,皆是您帮着操持。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结果,她却半点儿情也不记。”
“是啊!您何时受过这般委屈,就算她是教主,也不能这般目中无人啊!您是大长老,又不是她的奴仆,由着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任打任骂。咱们总坛中的弟子哪一个私底下不为您抱屈?”
“大长老.......这桩事可不能再退了!再退,只怕教主就更不将您当回事儿了。”眼下已经不是为了爱才,定要保下梦秋了,就算是为了与教主角力,也绝对不能退让半步。
“我看她根本就没有将总坛的弟子当成自己人,您是没有瞧见,从陵城分舵回来的那些弟子,丝毫不将咱们总坛弟子放在眼里,那鼻孔都是朝天的。”
“大长老,您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咱们的弟子想一想啊!”
“是啊!咱们不能一直这般委屈吧?她早前看不起总坛,如今自己犯了事儿还不是要回总坛来躲避?躲避却又没有半分躲避的姿态,除了一个教主的名头,她这些年为我们做过些什么?凭什么趾高气扬?”
“若是她不回来,咱们这日子还不是同从前一般的快活?她丧家犬一般的逃了回来,还一副了不得的样子,凭什么?”
越说越是不像话了,大长老猝然停下脚步,变了脸色,沉声喝道,“住嘴!”
比之蓝若华,大长老的性情要温和许多,但却并非御下无方,反倒是行事有度,赏罚分明,因而甚得总坛众人的崇敬和拥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