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凝在地上站住之后,气得捶打了卫凌风好几下。
卫凌风笑着一一受了。魏凝出完气后,撅着嘴巴往前走去,不理卫凌风。
见魏凝生气了,卫凌风这才意识到事情严重了。
“凝儿。”
卫凌风大跨步上前,伸手拉住了魏凝的手。
“你放开我!”
魏凝嘟囔着,挣脱开了卫凌风的手,回头狠狠地瞪了卫凌风一眼!
“我这不是见你紧张,怕你难受,于是就干脆抱你进来了嘛。”卫凌风赔笑道,伸手搂过魏凝,在魏凝耳边轻声说:“好凝儿,咱不生气了好不好?”
“我没有生气,就是觉得尴尬罢了。”卫凌风的“温言细语”让魏凝心中的气顺了不少,她由着卫凌风半搂着自己,头微微地靠在了卫凌风的肩膀上。
二人没再说话,快要走到太和殿门口时,看见熟悉的宫门,魏凝有点退缩。
“凌风,我,我有点怕。”
“别怕。”卫凌风握住了魏凝的手。
卫凌风的大手坚实温厚,散发着灼热的温度。但魏凝只要一想到梁帝那枯瘦如柴的脸颊,形同鬼魅,每次她瞧见时,除了不忍,心中也甚是煎熬。
十年之前,梁帝以一纸合约与卫国公达成和解,两方合作,迅速平定了叛乱,李森等一众犯上作乱的臣子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同时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梁帝割让了大梁一半的领土给予卫国公,从此大梁一分为二。恢复安定后,梁帝从此殚精竭虑,一门心思都放在治理国家之上。
只是梁帝到底身体亏空已久,且又是凭借着秘术复生,又如此劳心费力,自然难以支撑这摇摇欲坠的身体。这十年来,魏凝受林敞生所托,接替他成为了梁帝的御用御医,找寻各种方法,为梁帝续命。
可是,即便是再高深的医术,面对梁帝的这种情况,也是无力回天。
该用的方法都用尽了……她知道梁帝如此的逼迫自己,也是为了弥补过去对百姓的亏欠。可是,她真的毫无法子了!
上一回,她替梁帝把脉的时候,就知道梁帝的命数……就在这几天了!
今天进宫,即便前来的申公公没有明说,但从他欲言又止的表情,魏凝就已经差不多猜到了今天进宫会发生什么事儿。
“凝儿,你尽力了,相信皇上会理解的。”卫凌风在魏凝的耳边说道。
“人都有命数,这生老病死,神仙也难管,更何况我们只是一介凡人。”
“我晓得。”魏凝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在卫凌风陪伴下,走进了宫殿中。
来到梁帝的床榻前,魏凝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
“你们来了。”
虽未起身,但已经听见了脚步声。梁帝睁开双眼,申福想要上前扶梁帝起来,但梁帝对着他摆了摆手。
“躺着挺好的。就躺着说话吧。”
“是。”梁帝如此说道,申福低低地应了一声,退到了一边。
“皇上。”魏凝对着梁帝福了福身,想要上前为梁帝把脉。
“不用了。”梁帝对着魏凝说道,“今天唤你们前来,是有件事要交代。”
魏凝不语,站到了卫凌风的身后。她看见梁帝望着床榻上金黄色的帘帐,眼神十分明亮,莫非这就是……回光返照?
“卫爱卿,这些年,幸苦你们夫妇了。只是,人终究敌不过天命。我走以后,太子,就交给你了。”
“皇上。”卫凌风知道梁帝的意思,只是这嘱托,实在是太重了!
那场战乱过后,卫国公自立为王,他们留在了梁帝身边,他知道,卫家对大梁是有愧的,于是也一直尽力辅佐梁帝。这十年,凝儿接替林敞生,他则成为了大梁权倾朝野的耀光候,夫妇二人拼尽全力,护着大梁安宁。
只是这日子,实在过得太累了!
魏凝从来不说,但卫凌风知道,她内心是绝对不想要过这样的生活。
现在梁帝气数已尽,若是再把太子交给他们,那他们不仅会受到更多非议,肩上的担子,也会更重!
“太子自小聪明懂事,臣会尽力护他周全,只是臣终究有自己的心愿未了。臣在这恳求陛下一个恩典,立下一道密旨,待太子能独立执掌朝政以后放臣解甲归田。”卫凌风跪下说道。
“卫爱卿,你起来,你的意思,我明白。”梁帝声音有些嘶哑,魏凝站在一边,看着此情此景,眼眶微微有点泛潮。
原来,他是懂她的!
这些年,她陪着他,尽心竭力,为大梁付出全部,二人从未分开过。那么以后,他也是想要用自己的余生,陪着她,过她想要的生活。
“申福,拿纸笔来。”梁帝对申福说道。
“是。”申福应了声,马上就把纸笔与玉玺拿来了。梁帝在申福的搀扶下,立下了密旨,然后盖上了玉玺。
梁帝把密旨亲手交给了卫凌风。
“卫爱卿,这宇儿……以后就交给你了!”
梁帝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就在床榻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皇上!”
见梁帝渐渐没了气息,申福“扑通”一声在旁边跪了下来,两行眼泪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魏凝、卫凌风沉默不语。
梁帝驾崩,举朝上下哀恸。
在梁帝驾崩的后一天,梁宇顺利登基。
“凝儿,你若是困着,就回去再睡一会儿吧。”
看着眼前这位为自己扣衣扣的娇美娘子,卫凌风怜爱地说道。
“说什么胡话呢!”魏凝嗔怪地看了卫凌风一眼。说道:“今天可是新皇登基的日子。我身为朝廷一品诰命夫人,怎能贪睡?别说是我了,今天福哥儿都得一块去!”
“哦?”卫凌风皱了皱眉,问道:“他今天不用上学堂?”
“官人,都说了,今天新皇登基,学堂都不上学!”魏凝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他这夫君,什么都好,就是眼里心里只有她和朝事,别的一概不关心!
“行吧。”卫凌风说道,拉着魏凝来到了桌子旁坐下,丫鬟们很快就上了早膳。
“福哥儿呢?怎么还不过来一起用膳?”魏凝转头问束锦。
“回夫人,正洗漱呢。”束锦笑着说道。
没过一会儿,房间外脚步声响起,人还未到,便听到了福哥儿的声音:“一大早的就起,真真是困死我了!”
魏凝抬起头,顺着声音的出处看去,只见福哥儿打着哈欠,从门外走了进来。
卫凌风皱眉,看着面前身穿湖绿锻衫的小人儿,说道:“你这还叫做早?我跟你母亲都起来了!”
“现在天都还没亮呢!”福哥儿嘴里嘟哝道,在魏凝身边坐下。
“宇哥哥也真是的,登个基还搞的这么麻烦,连累我今天连学堂都上不了!”
“卫清灏,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这话能说吗?”卫凌风听见福哥儿这句话,忍不住喊了福哥儿的大名,喝斥道。
看见父亲生气了,福哥儿委屈地嘟了嘟嘴,没说话。
“好了好了!现在天不早了,有什么话晚上回来再说,我们现在赶紧吃饭!”魏凝见卫凌风似乎又要开始训斥儿子了,于是赶紧打圆场。
这父子俩,平日里相处总是这样,关系水火不容,让魏凝夹在中间也很是为难。
“我可不是跟你说着玩儿的,卫清灏。”卫凌风不理会魏凝,继续教训福哥儿:“待会儿进宫,你给我收敛下你的性子!别以为你做了几年太子的陪读就无所顾忌了!现在太子可是当今皇上了,以后你称呼也得给我改口,不能喊陛下宇哥哥了,听到了没?”
“哼。”福哥儿嘴巴撅的老高,仿佛不想买卫凌风的账!
这俩父子……魏凝也真是无奈了。
“你说你,怎么就老喜欢挑儿子的毛病呢?”进宫的马车上,魏凝忍不住对卫凌风埋怨道。
“我不管他谁管他?”提到福哥儿,卫凌风的表情霎时就变得严肃。
“凌风,我们就这一个儿子,你可不能拘着他太紧!孩子的天性就是这样。现在也是福哥儿最顽皮的时候。”魏凝说道。
“要多疼疼他。”
卫凌风沉默了,听见魏凝这句话,心微微一痛。
是啊,他们就这么一个儿子。
魏凝生产时的情景,仿佛还历历在目。事后他也曾经追查过此事,为何魏凝那时腹中的胎儿会变得如此之大,以至于难产。后面终于在灵枫这里问清楚了缘由。
原来魏凝被慕寒挟持时,曾服下过果丹,造成食欲大增,才导致后面这一系列悲剧。
到底伤了身子。这些年,魏凝也一直在偷偷调理身子,想再生孩子,可惜一直都未能如愿。
卫凌风自是明白的。只是女人生孩子,就相当于在鬼门关走一遭,他是绝对不愿意魏凝去冒这个险。
一个孩子就一个孩子吧,也没什么不好。卫凌风也劝过魏凝,后来实在毫无办法,魏凝也就渐渐放弃了。
只是,心中到底还是十分遗憾。
“凝儿。”卫凌风握住了魏凝的手,说:“我会把握分寸的。”
“只是福哥儿,相比于同龄的孩子来说,还是顽劣了点。过些时候我打算专门请个先生到家里来,教教福哥儿规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