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孽深重 6000+(1 / 1)

()“你怎么敢?你以为我们冉家……”

陆谦淡淡道:“冉家?你自己想想,这几年,你们冉家想做点什么事,是不是还要靠着陆家的面子托关系?冉老爷子已经没了,你两个哥哥忙着争家产,冉家的没落谁都看得到,你还想拿这个来压我?”

冉墨倏地站起来,耳上的钻石坠子剧烈晃动,划出一片刺眼的光,她脸色红了又白,面容扭曲,良久,指着陆谦的鼻子道:“陆谦你个畜生?狼子野心?冉家走到现在这一步,你在中间使了不少力吧?忘恩负义,卑鄙,无耻?这么多年陆家不少地方依仗过冉家,到头来你竟然用过了就踢开,你是什么东西?”

“冉家这么多年得意过了头,自己给了别人那么多把柄,神仙也拉不回来,我根本没必要花什么力气,再说,你冉家这么多年对我陆家的事各种干涉,陆家的人不是软脚蟹,随你搓圆捏扁,不防着点,谁知道你们会再做点什么别的?林若初还年轻,今后还可以生孩子,我不想我的孙子孙女们再次遭殃。Www..Com”

“你想怎样?”

陆谦漠漠一笑:“你活了这么多年,依仗的不就是家族的显赫,夫家的地位吗?你会看着冉家一点点的被踩得渣都不剩,至于陆家……陆夫人的名头被你玷污了这么多年,也该够了。”

“你,你要和我离婚?”冉墨失声道,“你竟敢?你现在级别那么高了,家庭不稳,你的仕途也休想顺利,你……”

陆谦看着她几欲疯狂的面容,仿佛看着一个小丑,嗤笑道:“我长久的退让,谁都看得到,你真以为是我顾忌你冉家的势力,或者是因为我懦弱?冉墨,中国人传统是劝和不劝离,可是不少同事朋友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到時候离婚,人人都会支持我的决定。”

“我绝不?我拖也要拖死你——”

陆谦打断她的话:“这已经容不得你了,你想怎样?学习市井泼妇没脸没皮的闹?不必说我陆家了,还有世交亲友,你那两个哥哥还要面子,会任由你撒泼?”

冉墨咬牙咬得牙根发酸。

“你这么多年混得似乎风生水起,但是按照你那姓子,不可能有真正的心腹和朋友,不过是利用罢了,你出了事,别人避之不及,没人会帮你。还有,你这司长的职,很快会撤,从来都是别人任你驱使,现在你会明白什么叫人走茶凉——不,你人还没走,茶就凉了。而且,你以前得罪的人不少,茶凉是小事,怕是谁都会来踩一踩,人上人忽然变成人下人,冉墨,慢慢体会吧,对了,还有很多余兴节目,你剩下的日子随時可能有有趣的事情发生,你不是说年年懦弱吗?但愿到時候你也别懦弱了,千万别自杀?”

“你……你别得意太早了……”冉墨此時看起来狼狈不堪,就像被逼入绝境的恶兽,奄奄一息,却又不甘的挥舞着无力的爪子。陆谦厌恶的别过视线,冷冷道:“老楚虽然做过些荒唐事,看女人的眼光却真的不差,别人给介绍对象的時候,他根本不看认识多年的你,直接选择只见过几面的魏晴,果然是有远见。你一向自认为身份高贵,可是和人家魏晴一比,不过只是个伪劣品……”

他没说完,冉墨几乎失控:“你闭嘴?你胡说?在陆家这么多年,我这个当家的儿媳妇从来都把内事外事处理得井井有条,就算你早就厌恶了我,你也……”

陆谦眯了眯眼:“你处理过什么事?家里的老管家和佣人个个都是值得信赖的人,有他们帮着,你能把事情做坏,那也是非同一般的本事,况且,若是宋云没出意外,陆家轮得到你做当家主母?”

冉墨轻轻的笑:“所以她该死啊……做出一副懂事又谦让的大家闺秀样讨老爷子欢心,不过是想夺权而已?我岂能让她如愿?”

陆谦一听,脑中忽的闪过一道电光,照亮了混沌的思维,他眼神一点点的冷冽下来,定定看着她,森然问道:“她该死?你不让她如愿?她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冉墨身子骤然往后一缩,深深呼吸着,竭力想做出平静的样子:“和我有什么关系?她自己没福气保住孩子保住自身,她……”

她眼神躲闪,言辞吞吐,陆谦心头雪亮,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被搅成一团,痛得他额头渗出大颗的汗珠,宋云死去的時候苦不堪言,他的侄子在母体内才呆了七个月,却迫于形势不得不引产出来,但是由于母体孱弱,生下来也没抢救过来,很快便没了呼吸,那段時间,玉树临风的陆诩低沉得不像话,而三岁的陆海渝白天黑夜一直哭着要妈妈……

“那些该死的照片是你弄的?你怎么会知道陆诩和景如画当時在一起?你……你蓄意刺激宋云,你知道她身体不好,然后算准了这孩子受刺激铁定保不住……”陆谦伸手抓住她的脖子,目眦欲裂。

冉墨索姓豁出去了,疯狂的笑出声:“她凭什么想夺了我的地位?她还想生儿子,生下儿子了,今后也把属于维钧桓之的都给抢了是不是?哪怕你,陆谦,老爷子以前多在意陆诩?你就不怕他有了孩子,宋云还掌握家中大权,然后陆家的继承人就变成他?他和我向来不对付,真的让他当了家主,我还会有安生日子?”

陆谦几乎说不出话,这种女人,懂什么兄弟互相扶持,懂什么有德有才者居高位的道理?她的心中,不论是谁,比她差的,比她好的,血浓于水的,素不相识的,都该无条件的任她驱使?

“很好,很好……你以前想方设法膈应人家宋云,陆诩对你其实已经足够忍让,可你竟然还对他……”他顿了顿,目光如电,“陆诩的死虽然是萧家出手,但是萧卫国说了,背后有人,又一直顾忌着不肯说,然后被灭口了,我想,和他仇那么大的,恐怕只有你吧?”

冉墨紧紧抿住嘴。

“怪不得你和萧家关系密切,怪不得你不停撮合萧洛和维钧,怕是私下有了很多协议吧?”

里是也过。很多疑点豁然贯通,陆谦只觉得心脏跳得难受,喉头堵着,仿佛淤着血,随時会呕出一口腥甜来。他手指渐渐用力,冉墨的脸涨红,发紫,耳中嗡嗡响,眼睛凸了出来,喉头发出格格响声。

冉墨觉得自己即将失去知觉的時候,身子忽的失重,然后落在了地上,她渐渐回过神,咳个不停,喉咙火烧火燎,狼狈不堪,却兀自嘴硬:“你毁了冉家,毁了我,我还好解决了点你们陆家的人,捞回了些本钱,哈哈哈哈……”

陆谦一直沉默,阴影覆在她身上,让她渐渐的笑不出来了。良久,他只说了一句话:“冉墨,你等着,我保证让你生不如死。”

陆维钧和陈思楠返回的時候,只见到陆谦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神情呆滞,仿佛雕塑。他吃了一惊,连忙过去扶住父亲,问道:“爸,出什么事了?她呢?”

隔了好一会儿陆谦目光才有了焦距:“我让人把她带去别墅副楼了。”

陆维钧给他倒了杯热水,看着他慢慢喝了半杯才稍稍放下心,问道:“爸,你脸色难看,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陆谦摆手:“没有那么虚弱。”

见他如此,陆维钧知道刚才和冉墨的对话必然惊心动魄,他也不忍立刻问,扶起父亲,说道:“爸,您先去房间休息休息,养养神吧,太累了,就别这样撑着。”

陆谦怔怔随着他走,到了房间门口停住脚步,沉声道:“老陈,麻烦你一件事儿。”

陈思楠点头:“你说。”

“明天上午,带冉墨回京,但是,离婚之前不能出什么幺蛾子,她不能再呆在陆家,但是也不能给她任何捣乱的机会,联系可靠的人控制她的行踪,但是别给外人看出来,舆`论也得打点好。这一切都靠你了。”

“我知道轻重,你放心吧。”

陆维钧听到“离婚”二字,心一颤,别过脸,盯着墙面,那片白色铺天盖地涌入眼帘,仿佛能将他吞噬。

陆谦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道:“我想静静,理一理思路再和你解释。你现在如果没事,去看看林若初,爸老了,今后什么事情都会更多的依仗你们,所以,早点休养好,恢复正常生活,日子就是这样一天天过的,時间不会因为你高兴或者悲伤停止流逝,沉溺太久,醒悟过来再后悔,不值得。”

陆维钧点头,看着父亲关上房门,默然许久,黯然离去。

林若初刚刚输完液,扎过针的那只手冰冷。陆维钧过去,解开衣扣,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前想快点给她暖过来,她连忙抽回去:“你的病也才好,受寒了怎么办?”

“我已经好了,再说,那次生病是因为在狂风暴雨里呆了太久,能和你这个比?”他把她的手按住,另一只手把她搂过来,低头亲了亲她,“现在好点儿没有?”

她怔了怔,说道:“就那样吧。”

他轻抚她发红的眼角:“都肿了,我找护士拿个茶包给你敷一下吧。”

“不用了。”她的手暖了过来,从他怀里抽出去,把脸贴在他胸口,柔嫩的肌肤上带着些许泪水干涸之后留下的粘腻,让他心就像被刺了一下那样开始发疼。她的声音闷闷的传来:“维钧,你陪陪我,陪陪我就好。”

“下周就能出院了,家里条件更好一些,你把身体养好,到時候,我们一起去W市把爸爸接过来,他这次受伤重,今后怕是不适合这样辛苦教书了,让他过来过点清闲日子,你说好不好?”

林若初睫毛一颤,伤心事又被勾了出来,眼里浮出水光,哽咽道:“爸爸……爸爸肯不肯来?他看到我,会不会觉得特难受?”

陆维钧捧起她的脸,柔声道:“看到自己女儿,他会难受吗?如果不真心的疼你,你从小到大会这样被宠着?他会省吃俭用,给你买漂亮衣服,给你买好吃的,教你画画,教你写字,悉心培养你?宝贝,爸爸是个很明理的人,不管楚叔叔做了什么,你是无辜的,上一辈的事情不该牵扯到下一辈身上,别瞎想了,瞧你哭的,眼睛都只剩一条缝了。”

“嫌我丑……”T7sh。

“那你就别哭了,不哭自然会消肿。”

林若初直接在他胸前咬了一口,这家伙还是不会说什么哄人的话,老婆你怎样都漂亮,这样的话说了难道会死?

“丑到家了也比你好看。”她愤愤开口。

他心头略松,能顶嘴了,说明她正在渐渐脱离抑郁的状态。他理了理她的头发,手指拂过她颈侧,只觉粘湿一片,略一思忖,顿時恍然。这几日她太过虚弱,虚汗肯定是出了不少。

传统看法里,女人坐月子不能洗澡,但是林若初刚怀孕,陆维钧便问过权威专家,孕期调理产前准备产后注意事项等等记得和他公司的运作一样清楚,只要注意保暖和洗浴方式,洗澡反而是有好处的。

想到这里,他觉得心脏传来撕裂般的痛,准备这么多,却终究成了空。

病房里设了浴室,小小的,也够容纳他们两个人。医院设的超市里卖的洗化用品是最普通的,但是若是要家里派人送东西来,花時间不说,这段時间人人都累了,总这样折腾不大好,他也只能将就了。

暖气开得足足的,热水也是暖暖的,洒在身上,汇聚成一束一束往下流,洗去身上残留的冷汗和血腥气,淡白的雾气氤氲了整间浴室,模糊了视线,陆维钧的脸沾染了一层湿气,显得有些朦胧。

林若初坐在小凳子上看着他,面前的男人神情专注,半跪在地上,拿着花洒细致的将她身体打湿,再将沐浴露搓出泡沫,缓缓的擦拭着她的皮肤,力度不轻不重,让她有种惬意的慵懒感觉,不由得微微眯了眼,然而他手指拂过暴瘦之后显得异常凸出的锁骨時,她在他沉静的黑眸中看到了深深的怜惜和痛苦。

她经历那么多,痛过,恨过,最后总有他温热的怀抱接纳,让她哭,任她撒娇,会有一双温暖的手拭去她的眼泪,告诉她,没事了,他在。

可是他呢?

他承担的东西太多,偌大的公司,还有家族的责任,谁能安慰他呢?

那个母亲,不配为人,更不必说关爱了,祖父年迈,父亲也为了家里的事情伤神,他还得照顾家人,再难受也得自己撑着。

她拥住他,他微微一怔,微笑道:“好了,你身上的泡沫糊了我一衣服,等会儿我怎么见人?”

“维钧……”

她声音很轻,可是即使浴室被蒸汽缭绕,也没有模糊掉她语气的郑重,他把她推开,凝眉看着她,手指在她鼻尖一刮,留下一团白腻的泡泡:“说吧,又要提什么要求?”

“我……我会变得很厉害的,不会再让你操心了,家里的一切都有我,你不用费心的,我好了之后你让我去上班吧,我会好好的帮你忙……”

他没等她说完就把她抱住,拍着她的背:“好了好了,光溜溜的给我表决心,故意逗我笑的是不是?乖乖的坐好,早点洗完,着凉了有你好受的。”

沐浴露的香气很平凡,混合了她的气息,却骤然迸发出一种让人心醉神驰的气息,他深深呼吸,让这种味道深入肺腑,心情蓦地愉悦了不少。

自幼的生活环境没法选择,母亲没法选择,可是,老婆是可以选的,他能确定,今后的生活绝不会像曾经那样沉重,他的孩子们也不会像他那样有着灰色的童年。

林若初被他细细擦干,用大毛巾裹着抱出去,衣服被褥都换了干净的,她舒舒服服坐在床边任他吹着头发,顺着他的手势,脑袋往左,或者往右,被他随意拨弄。

两日之后,由于她恢复得不错,提前出了院,回到家中。别墅的陈设恢复到她孕前的样子,那些可爱的公仔,精致的小摆设,色彩粉嫩的抱枕全部被收好了。她愣了下,想起陆维钧以前在家里弄了不少女姓化的东西,声称让她每天看着,也是一种胎教,女儿在娘肚子里潜移默化,生下来一定娇俏可人,温温柔柔。

她心倏地一痛,却强忍着,努力不让他看出端倪,乖乖的向陆谦问了好,喝掉王叔特意煲的补身汤,陆谦见她虽然郁郁,却不像那天那样几乎崩溃,心头大石放下,安慰了一会儿,叮嘱她好好保养,便让陆维钧送她回房间歇一歇。

过了一会儿,陆维钧走出卧室,陆谦抬眼看着他:“睡着了?”

“嗯,现在她气血两虚,的确需要大量睡眠。”

陆谦“唔”了一声,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茶,沉吟片刻,说道:“维钧,你知道,生在陆家,看上去荣耀尊贵,但是,承担的也太多了,我的身份,不止是一个父亲,而你,也不止是一个儿子,一个丈夫,对于林若初,她既然决定和你在一起,那么,她不可能过那种平凡的小女人生活,她必然得负担起陆家儿媳妇的责任。”

“我知道。”

“桓之,我已经放弃了,他或许会改正,但是前几次他那样……我不愿冒险。你二叔,三叔,小姑姑都去了——”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里浮出深切的痛楚。

曾经陆家人丁兴旺,本来打算让陆谦从政,陆诚一直呆在军队,陆诩从商,陆瑶专研学术,多方面涉及,让家族更加兴盛,谁知最后留下的,只有他一人,这么多年,他和父亲将本来风雨飘摇的陆家一点点的稳固,发展壮大,在外看起来令人称羡,实际上多苦,只有他最有体会。

“她的确需要時间来调整,但是,不能太久,做到情绪的有效疏导才是能成事的人,这样说,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她选择和你一起,就不能只顾着自己难受而忽略她承担的责任。一直让人忧心,随時需要人安慰,这样你压力会过大,生活是最考验人的,再激烈的感情也可以在日日夜夜的消磨之中荡然无存,你的生活注定不能有太多风花雪月,适合你的女人,也不能是那种只能家长里短的女人,不能互相扶持,共同奋斗,这段关系未必能持续多久。”

“爸,我知道,她也知道。”

陆谦神情舒展了不少,微微一笑:“那就好,爸只想你今后过得安稳一些。”他顿了顿,又道,“我明天上午回北京。”

陆维钧握了握他的手:“爸,需要的時候,随時叫我。”

“上一辈的苦果,上一辈自己消化吧,你安心的陪陪老婆,把公司打理好,毕竟这是你三叔……”

陆维钧已经知道冉墨做的恶,心里一酸,用力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问道:“爸,前两天您那样,我不好问,但是我真的想知道,你和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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