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说到叶姨娘和李婆子招认了当年害死贾敏、锦哥儿和大姨娘的实情,只把众人气得恨不得立时上前便将其千刀万剐,颜岚又问黛玉落水之事可是他们干的。那婆子便磕头道:“姑娘饶命啊,这可不关我的事情。是叶姨娘怕姑娘管家,剥夺了她的权利,更何况她在外面放利钱的事也怕姑娘知道,所以就推了姑娘下水。还有……对了,叶姨娘和八爷商议,要过继了八爷家的鑫哥儿,只有姑娘不在了,才好继承林家家产的。”
黛玉听着,和她所料所想却也不差太多,只是不知竟然是那大叶姨娘下的药,想来这慈母之心确实用错了地方,为小人所利用了,倒也可叹。因又问那八爷,那八爷居然毫不反驳,只呆愣愣地点头应承了。黛玉便把他们所述所言让旁边的小厮记录了,又让他们都按了手印,便问管家道:“林大叔,你说这事情怎么办?”
林端便道:“既然此事已经不完全是家事,又牵涉到外人,老奴认为还是应当上交官府查办为是。只是不知道老爷意下如何?”
“我也是这个意思。”黛玉笑道,“不过今日一晚,爹爹也是休息了的,还是把他们都关起来,明日回过了爹爹,再做定夺吧!”
林端答应着,把那三个人押了下去。黛玉也觉得累了,便和颜岚在紫鹃、雪雁、轻罗、浅裳的服侍下回去休息了。
且说次日黛玉将此事回了林如海,饶是林如海已经想得此中情景,却也有些承受不住,当着女儿的面竟是双目流下泪来。黛玉便只好在一旁劝解道:“爹爹也不必如此,好歹此事已经水落石出,娘亲和大姨娘他们就是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爹爹只为此伤心,若损了身体,将来又让玉儿指靠哪一个的?”
黛玉不劝还好,这一劝倒更加勾起了林如海的无限伤心之事。他拉着黛玉的手,一个劲儿地说自己对不起贾敏,对不起黛玉,因道:“若当年不是我听信了那个贱人的言语,你娘亲又怎么会含冤被害,你又怎么会小小年纪就背井离乡,独去寄居你外祖母家的。如今我真是悔啊!当年你娘跪在地下,拉着我的衣襟让我听她解释,却被盛怒的我一脚踢开,让家人拉她出去,她……她定是伤透了心的。要不然,也不至于临死留下话说来生再不相见了!是我对不起她,对不起你们母女啊!”说到这里,林如海已经是老泪纵横。黛玉的心中也冰凉一片。林如海和贾敏的悲剧固然是叶姨娘一手造成的,可是也未尝不是因为他们之间没有足够的信任,甚至连解释都不愿去听。和自己与江闻天之间又何其相似,一念及此,她也不由得在一旁陪着洒泪。
几位姨娘也都不住地拿着帕子擦拭眼睛,又一边一个扶住林如海和黛玉道:“老爷姑娘也都别伤心了,今儿太太也沉冤得雪、小人也已经得了报应了,本是好事。老爷还是快快着人将太太的遗骨迁回姑苏,葬入族中的坟茔之地才是!”
林如海忙擦了擦泪,道:“这却是大事了!我这一伤心糊涂倒混忘了。黛儿怎么也不提醒我?”
旁边那姨娘便笑道:“老爷可果真糊涂了,太太下葬的时候姑娘并不知道的,她又哪里清楚太太葬在何处的?”
林如海因想起当日贾敏草草下葬一事,越发地心如刀绞,因问林端道:“你可着人押了他们去衙门了?刘知府那边怎么说?”
林端道:“已经让清平、清和带人押过去了,人证物证都是确凿的,况他们已经认了罪画了押,刘知府定会秉公处理的,老爷就请放宽心吧!”林如海这才罢了,又让人去请风水大师,要挑了好日子为贾敏起坟,回姑苏下葬,一边又派人先去姑苏那边知会了,让人先看好墓地方位,备下一切丧葬物什准备着。那风水师早被家人请了来,因问了贾敏的生辰八字已经去世是的日期时辰,便择定了四月十二的好日子。因此时已经是三月末了,因此在管家幻歌几位姨娘的张罗下,家人都忙忙地收拾起来。
清平、清和一直到了晚间才回来,简单洗漱了一番,吃了点饭,便来林如海的房中回报这一日的情形,原来那八爷、叶氏和那婆子上了堂,不等大老爷用刑,果然便一五一十地都招认了。那知府命他们画了押,便判了斩立决,当天便开刀问斩了。清平、清和因又被其他的事情绊住,所以一直至晚方归。
林如海听了,心里总算得到了一点儿安慰,便让他二人下去休息。自己对着房中新立起的贾敏牌位默默祝祷。指望贾敏能够看到这一幕,在九泉之下安心。又道自己不日即会过去陪她等语。
因了了这桩事情,黛玉这天晚上倒是好好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起身,便闻到了一股清新的香味,因叫紫鹃开了窗子,看着窗外盛开的一大片淡粉色蔷薇,不觉笑开了颜,道:“若不是这一片蔷薇,倒是要辜负了春光呢!索性今儿好好休息一日,置办几桌酒席,请爹爹和岚儿连同几位姨娘赏花才好呢!想来如今后面花园子里不独有蔷薇,其他各色花草也必是有的了,雪雁,你去让小厨房制备一下,不过要以清淡爽口为主,爹爹有病在身,不能吃那些太过油腻的东西,我和岚儿也是不爱的。”
雪雁答应了一声下去了。黛玉低头时,却发现躺在身旁的颜岚不知道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这会儿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呢,因伸指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取笑道:“傻丫头,看什么呢?没见过啊?”
“姐姐真好看,尤其是这样神采飞扬的时候,让人忍不住地久沉醉到你的笑容中了,我都看成这样了,若将来有了姐夫,他还不得天天把你绑在身边藏起来啊!”颜岚半是失神半是打趣地道。
“你这促狭的丫头,就知道拿我取笑,看我可饶得了你。”说着,黛玉便去挠她的咯吱窝,颜岚没有反应过来,果然便被她捉住了,不由笑的在床上翻滚起来,一边笑,一边又不服气地去还击,最后两个人笑的浑身都发软了,颜岚只得求饶道:“好姐姐,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不敢了。”黛玉看她果然清醒了好多,便也放开了手,道:“看你以后还胡说不?”又道:“快起身吧,今儿我做东,请你和爹爹去花园里乐呵一天,咱们也算不辜负了这春光呢!”
颜岚也颇有性质,亦发兴头头地在丫头们的服侍下起身,两人便相约着一起去看林如海,并说请他闲散一天的话,哪里知道,等进了林如海的卧室,两个人都不由得愣住了。原来林如海这会儿正脸色蜡黄地躺在床上,不见一丝血色,嘴唇也干巴巴地,勉强睁开的眼睛亦是毫无神采,与昨天简直判若两人。
“姨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夜之间爹爹就如此严重了?白神医可来看过?”黛玉抓住床边正在低低哭泣的秦姨娘,厉声问道。
那秦姨娘一边擦眼泪一边道:“老爷昨儿晚上就根本不能入睡,直直地陪在太太灵位前坐了大半夜,后来我和岳姐姐好不容易劝的他回来休息,哪里知道刚躺下没多久,外面就有人来回说,杭州那边……”
“芊芊,咳咳……”秦姨娘顾不得说下去,急忙扶住欲挣扎着起身的林如海道:“老爷,刚吃了药,您就别起身了,白神医吩咐了让你好好静养,你要是再不好好保重身体,可让……可让姑娘和妾身们如何是好啊!”
林如海忍不住又咳嗽了一阵,黛玉和颜岚也慌忙过去帮忙,轻轻地捶背锤肩,早有小丫头捧了漱盂来,林如海又吐了几口,这方觉得好了一点儿。秦姨娘又端过茶给他漱了口,林如海示意自己要坐起来。秦姨娘等人无法,只得拿了两个靠枕放在他身后,将他扶坐了起来,又将被子拉到胸口盖了。林如海坐好了,抬眼看看身边的几个人,最终把目光落在颜岚的身上,久久地不再挪开,黛玉一怔,她看的出,那目光是浓浓的伤痛和怜惜。
颜岚却大大咧咧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笑着上前扶住林如海道:“舅舅这是怎么了,如此看着岚儿,莫不是岚儿脸没洗干净不成?看我回去教训浅裳这丫头?”黛玉等人饶是伤感,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林如海这才把目光挪开,道:“你先和几位姨娘出去吧!我有话和你姐姐说!咳咳……”说着林如海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爹!”
“舅舅!”
“老爷!”
黛玉她们惊叫着,忙上来服侍,林如海好半天才缓了过来,只示意颜岚她们出去,颜岚只好含着眼泪,一步一回头地和姨娘们出去了。紫鹃细心地带好房门,和雪雁坐在门前的脚踏上守着。
“爹爹,岚儿她们都出去了,有什么话你就告诉女儿吧!”黛玉一边轻轻地为林如海捶着背,一边柔声问道:“是不是岚儿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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