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无尘公子不让戈叔撤掉府里设置的陷阱和圈套的时候,便打了引文远来的主意。
本来,若是李清婉真的死了,将军府怎么会没有装饰缟素?
文远怀也不是傻子,这样的事情他应该看得明白。
若是这样还不能引他来的话,那平常和李清婉交好的人不仅不见一点儿悲色,还整日在外大吃大喝,应该更加有说服力了吧。
无尘给了他三天的时间想清楚,果然,他在第四天就出现了。
所有的事情,都在无尘公子的计划里,算无遗漏。
其实,文远怀也猜到了这可能是个圈套,无尘公子只等着他往里面钻,可是,他实在太想知道李清婉的情况,就算知道前面危险重重,他也忍不住要来看看。
文远怀知道无尘公子嘴里的他是谁,但是,他不能舍弃他。
“不行,矛是父亲送给我的,我绝不会让你伤害他!”文远怀说的大义凛然。
无尘公子却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声让文远怀十分的不自在。
“文公子真会说笑,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竟然还想保护矛?你可知道,你身边的人多有本事?”无尘公子讥讽着说道。
文远怀说不出反驳的话来,确实,他不会功夫,何谈保护一说。
不成想,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矛突然开了口,他从进到房间里,目光就一直盯视着无尘公子,里面有好奇,好探究,也有疑惑。
“你竟然好转了!”他的声音十分的粗嘎,带着死亡的气息。
无尘公子好笑的看着他,“你以为,你的蛊虫真的是天下无敌?”
矛还是一脸的死人相,一点儿表情都没有,但是他说话的声音却有了丝颤抖。“这不可能!上次见你时你已命不久矣,怎么会好转!我不敢说我的蛊虫天下无敌,但是打进你后心的蛊虫,你必死无疑!”
无尘公子好笑的看着矛,好半晌都不说话。
这时候,院子里突然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便是戟说话的声音,“真真是奇怪,明明铃铛响了。怎么会找不到人?”
“兴许是猫、狗不小心碰到了吧。”黑蒙说道。
听到有人靠近。文远怀依然镇定自若。矛看向他,却不见他有什么指示,他便也站立不动。
下一刻,小书房的门被推开。戈叔几个悉数走了进来。
看到站立在那里的文远怀和矛,大家神色各异。
只戈叔和达乌,面色依然如常。
他们早就得了无尘公子的吩咐,虽然他们在陷阱里猝了毒,但是,矛的意志太过坚定,等闲的毒只怕拦不住他,就像上次,他明明已经被俘。却还是让他跑掉了。所以这一次,若是他们听到动静,在府里其他地方找不到人的话,那人成已经找到了无尘公子他们。
现下看来,果然不出无尘公子所料啊。
“你个畜生。你还敢来,看我不杀了你……”戟见到站立在那里的矛,登时便红了眼,便要往前冲。
只是,还没等到他冲到矛的身前,已经被戈拉住了。
“莫要着急,听听无尘公子怎么说。”戈叔劝说道。
戟虽然还呼哧呼哧喘着气,到底是没有继续往前冲。
“矛,现下就给你一个自由选择的机会:一是乖乖就擒,换回文远怀一命;二是你们两个都得死!”见矛不为所动,无尘公子又补充道,“不要小觑了本公子的实力,在场的男人,除了文远怀,各个堪称武林高手,他们一对一兴许不是你的对手,但是……”
但是什么,无尘公子不说大家也都清楚,双拳难敌四手,就是矛的功夫再高,他的蛊虫再厉害,只怕也抵挡不住这么多人的进攻。
矛盯着无尘公子看了一会儿,目光不自觉地瞟了他身边的李清婉一眼。
无尘公子嗤笑,“怎么,想劫持女人来要挟我们,这就是药圣的徒弟的做派?真是,真是给他老人家丢人!”
无尘公子的话让矛涨红了一张脸,他愤愤地看着无尘公子,“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师父!我是师门败类,我是对不起师父,可是这些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终于,药圣两个字让他的意志开始逐渐瓦解。
戈叔也看出了无尘公子的手段,开口说道,“矛,你乃我们师门的败类,你不配做师父他老人家的徒弟,无尘公子不是我们师门的人,说不得你,难道我也说不得?”
戟虽然不知道戈叔和无尘公子的用意,但是他心里实在是恨极了矛,现下戈和无尘公子都开口骂了他,他又怎么会旁观。
“你个畜生,师父他老人家最是看重你,把要师门都交到你手上,可你是怎么对他老人家的?你怎么还有脸活在世上!”戟大声喝道。
没想到戟会歪打正着,刚刚无尘公子和戈叔两个人的话都没有他一个人说的话顶事。
矛死人脸终于破裂开来,他的身体在原地晃了晃,勉强站稳之后,眼睛里已经是一片血红。
那红色,不是血丝,而是真正的血。他,在泣血。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你们都比我聪明,比我有天赋,只有我,什么都不行!我也想学武,我也想学制药,可是,师父却把这两样当中最精髓的东西传给了你们,我不服,我不服……”矛的精神已经崩溃。
这个时候,鬼医悄悄地从外面走了进来,悄悄地走到无尘公子和李清婉身边,十分不客气地坐到了他们两人中间。
“师父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我要杀他,我给师父喝药的时候,师父还对我说,‘若这是你的选择,师父支持你’,你们听到了吗,师父他支持我!”矛在戈和戟面前走过,踉跄的脚步差一点儿就栽倒在地上。
“其实你们都错了,都错了!师父最擅长的不是制药,也不是武功,而是养蛊,是养蛊……师父的寝房里,到处都是蛊虫,还有,师父的书房里,放的最隐蔽的就是。你们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最后传承师父衣钵的人,是我,是我……”鲜血还在从矛的眼睛里源源不断的流出来,顺着脸颊一点儿一点儿的往下淌。
他往前走的时候,没有看到案几,身子便撞到了案几上,整个身子就这样颓然的倒了下去,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文远怀一直在边上看着这一切的发生,饶是他不懂医毒,不懂功夫,这个时候也看出了不妥。
“无尘,你对矛做了什么?”文远怀想去扶起矛,奈何矛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根本就扶不起来。
“哈哈……这个小子有点儿意思,他竟然以为蛊虫是药圣最厉害的绝学。”鬼医这个时候突然开口。
显然,他是不赞同矛所说的话的。
矛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他支着耳朵,等着鬼医继续说下去。
鬼医也没有让他失望,“你当药圣为何要养蛊?那时候北方部落和西南部落养蛊盛行,很多人用蛊虫为祸百姓。药圣是个仁慈的,不忍百姓受苦,就自己钻研其蛊虫来,希望找到可以化解蛊虫的办法。那本不过是最基本的养蛊书籍罢了,哪里就是药圣最看重?”
说到这里,鬼医啧啧两声,不无遗憾地说道,“只可惜了,你若是能走征途,说不准就能帮助你师父找到解蛊的办法,你在养蛊上的天赋,远胜于你师父。只可惜,你终究是走错了路。”
“你胡说!师父最厉害的本事就是养蛊虫!”矛犹自争辩,只是,这样的争辩实在是无力,反而显得他气弱。
事实上,他是真的气弱了,他自己都能感觉到,所有力气流失的同时,他身体最重要的东西仿佛也在往外流。
“啊……怎么回事?”突然,离矛最近的文远怀突然叫出声来。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矛的耳朵和嘴角竟然也有鲜血流出。
伴随着鲜血流出的,还有一只一只的白胖白胖的蛊虫……
这个景象,着实是太震撼,也太恶心,高保昌和黎继业已经忍不住的干呕气啦。
李清婉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一手捂着嘴,一手捂着眼睛,说什么也不敢在往那里看去。
“这蛊虫着实是害人不浅啊!只可惜了,能够把天下间所有的蛊虫的阴毒之处全部融合起来,这得是多大的天赋啊,若是不走歪路,你早就成了这世上一等一的高人了!”鬼医倒是淡定,他看着不断有蛊虫爬出的矛,不无惋惜的说道。
足足过了有一刻钟,也渐渐的没有蛊虫从矛的嘴和耳朵里爬出来。
而此时,矛已经彻底昏厥了过去。
鬼医从席榻上站起身来,走到矛身边,看到在地上不断蠕动的蛊虫,啧啧两声,叹道,“可惜了。”
说完,便从袖带里拿出一包药粉,洒在蛊虫上,不大一会儿,所有的股中竟然都化成了一滩血水,小时无踪了。
鬼医还要给矛把脉,文远怀以为他是要伤害矛,上前阻拦,“你要干什么?他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你为什么不能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