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黑夜,昏暗的烛光,李清婉和白玉谈了很久才散去。
白玉把他埋在心底的事全数告诉了李清婉,李清婉虽然感激白玉的一路相随,感激他的暗中想帮,但是那一声“舅父”却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
白玉似是看出了李清婉的窘迫,出言劝慰道:“我对你说这些,也不是为了与你相认的。你现在虽然有无尘公子护着,但是还是步步为营,小心谨慎些才好,我的身份不便暴露,以前你怎么称呼我,你后你也怎样称呼我吧,李小兄弟。”
说完,自己便哈哈地笑了起来,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仿似那个和成老吵架吵的兴致盎然的白玉又回来了。
李清婉自然求之不得,点头应了,也戏谑地叫了一声,“白兄”。
两个人相视而笑。
李清婉一直把白玉送到门口,若是白玉拦着,只怕就要把他送回忘忧轩。
走出婉华院,白玉回头看了眼依然燃着灯火的厢房,粉白的脸上现出了不怀好意地笑来,“无尘公子,我这外甥女情窦未开,你可有苦吃喽。”
喃喃说完,便扬长而去。
送走了白玉,李清婉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她有了成老,现在又有了白玉,能帮她的人又多了一个,她现在真的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这样的感觉,真好。
李清婉喜滋滋地想着,外边却突然传来无尘的声音,“李清,半个时辰!”
李清婉的心咯噔一下,她和白玉聊的投入,竟然忘记了无尘给他们规定的时间。
不敢耽搁,忙忙走出房间。
皎白的皓月正当空,照亮了宁静的小院儿,倾国倾城的男子笔直地站在月光下,一身月白的长衫使他更显丰神俊秀。
好看的眼眸似是浸了水。有盈盈波光流动。正与天上的明月交相辉映。
“你的半个时辰可真长!”红唇轻启,带出微白的气息,和冷肃的空气融为一体。
李清婉干笑了两声,见无尘面上还是没有表情,这才收了笑脸,低低地道:“公子怎地还没睡,您去睡吧,戟这里有我。”
无尘重重地“哼”了一声,就像一个被忽略的小孩儿,“你现在想起本公子来了!你这样说个话都能忘记时辰。本公子怎么能放心让你照看戟!”
李清婉还要在说,无尘却突然上前几步。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提起来便往厢房走去。
“公子,你放开我,有话好好说啊。”李清婉蹬腿,挣扎。
无尘公子不为所动,一直到进了屋里,才放开李清婉。看着李清婉憋的红红的脸,他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你一个人照顾你本公子总也不放心,还是本公子在边上看着你吧!”
李清婉无语,她又不会做什么坏事,干嘛还要他看着,他有这个时间,莫不如就他自己来照顾戟好了,她还能好好休息一晚。
心里是这样想着。但是李清婉可不敢表现出来。
先去看了依然昏迷的戟,见他没有什么异样,李清婉便在案几边上坐了下来,打算喝杯茶,随手拿起一个茶盏便倒了茶水,正要去喝的时候却被无尘公子拦着了。
“你是想死不成!”无尘面色冷凝,语气肃杀,让人不寒而栗。
李清婉不明所以,顺着无尘的目光看下去,自己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只白嫩嫩的小虫,正在她手中的杯盏里,茶水溢过了它白胖的身体,它便如小鱼一般,在茶水里游移。
她真的是太大意了,若是把这茶水喝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啊。
忙忙地放下茶盏,犹如被烫了般,收回自己的手,李清婉有些后怕地抚了抚胸口,暗道,“好险,好险。”
无尘却拿起了她放下的杯盏,好看的眉头紧紧地蹙在了一起,似是看得不够清晰,他又端着茶盏凑近了灯光,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好半晌。
李清婉也好奇地紧,压下心中的恐惧,凑过去跟着无尘一起看。
只见那只原本白胖的小虫迅速地干瘪下来,颜色也变成了暗黑色。
“公子,它可是死了?”李清婉好奇地问道。
她现在和无尘挨的极近,转头对无尘说话的时候,口里喷洒的热气悉数喷到了无尘的脸上。
若是往常,无尘定然要生出些许的旖旎心思来,但是这一次,他却没了这种心情。
“它没死,只是睡着了。”无尘的眉头越蹙越紧。
蛊虫还能睡着?睡着了还能变瘦变色?李清婉心中更加好奇,若不是这次亲眼看见从戟的身上取出蛊虫,她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真的有这种虫子存在的。
但是见无尘面色不虞,似是没有多说的打算,她便也知趣的闭了嘴,不再去打扰无尘公子。
思忖了好一会儿,无尘才从腰间拔出匕首,轻轻地挑起在杯盏中沉睡的蛊虫,放置到案几上。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那蛊虫又慢慢胀大,颜色也渐渐变成了原本的白色,在案几上蠕动着胖胖的身体。
“这是怎么回事?”李清婉抑制不住,惊呼出声。
就像是变戏法,这也太神奇了吧。
无尘用匕首重新挑起蛊虫,放到另一支干净的茶盏里。
“这种蛊虫可以吸食任何药物,包括毒药,它只肖休息一会儿,便可把药物储存在身体了,若是操控蛊虫的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暗害中蛊之人,只要杀了用身体哺活蛊虫的活死人,这蛊虫便会释放出体内储存的药物……”无尘没有接着说下去。
李清婉却明白了无尘公子的意思,这是一种可以通过操控别人来杀人的蛊虫。
事先把蛊虫打到要谋害之人的身体里,然后再喂给那人毒药,蛊虫便可吸食毒药,储存在自己的身体里,那中蛊之人却无一点儿异样。
待到时机成熟,操控这蛊虫的人想要杀死中蛊之人,便只要杀死活死人即可。
这样,任谁也查不出真正谋害人性命的那人是谁!
“这样大费周章的杀一个人,有必要吗?”李清婉不解。
能够养出这样蛊虫的人,手段定然是非其他人可比的,他若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一个人,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何必要如此的大费周章呢。
无尘摇了摇头,他也想不明白。也许,这蛊虫身上还有些秘密是他没有参透的也说不定啊。
“公子,白玉不是说这虫是北方部落的嘛,听他的话,似是对这蛊虫很是熟悉,莫不如叫他来好好的问上一问,总好过我们在这里胡思乱想啊。”李清婉提议道。
无尘又摇了摇头,“白玉所说的北方部落的蛊虫我曾经在师傅手书的里看到过,并没有吸食药物的异能,这蛊虫,只怕没那么简单。”
莫非是杂交的?李清婉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杂交”两个字,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
“这蛊虫,兴许是北方蛊虫和西南蛊虫杂交出来的也不一定啊!”李清婉说道。
无尘的眼睛倏然一亮,面上却还是肃然的神色,伸手弹了弹李清婉的脑袋,“你这蠢笨的脑袋,哪里装的下这等高深的问题,还是好生歇着吧。”
这是说她智商低,脑容量小嘛!李清婉气结,却又不敢反驳无尘的话,只悄悄地瞪了无尘公子一眼,伏到床榻边上歇息去了。
不一会儿,李清婉的呼吸便舒缓了下来,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无尘看了一眼熟睡的人儿,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本公子留下来果然是明智的啊,这个样子哪里能照顾好戟!
第二天一大早,李清婉便醒了过来,伏在床榻上睡了半宿,整个身体都已经麻木了。
艰难地转了转脖子,僵直的好像是木头人。
戟还是老样子,无知无觉地躺在那里,脸上的伤看上去可怖至极。
无尘并不在房间里,兴许是太累了,便回小书房睡觉去了吧,李清婉想着,便艰难地起了身。
她还要准备朝食呢。
戟不能吃东西,她只准备两个人的朝食就可以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无尘定然是没有什么食欲的,李清婉干脆就煮了白粥,切了些从外面买回来的咸菜。
李清婉把饭菜端到厢房的时候无尘正在给戟身上的伤口重新上要,见李清婉进了来,便把戟的身体盖的严严实实,生怕她偷看似的。
李清婉撇了撇嘴,她没有偷看人家身体的癖好好不好。
但是很快,李清婉便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戟是阉人!无尘这样做,也是想留些尊严给戟吧。
这样想着,李清婉看无尘的目光便柔和了几分。
无尘公子也有所察觉,心中熨帖,竟然也没有挑剔李清婉朝食的偷工减料。
安安稳稳地用过了朝食,无尘有事便出了府,留下李清婉来照看戟。
临走前,无尘十分不放心地交代了李清婉很多注意事项,无尘公子难得的罗嗦,却让李清婉烦不胜烦。
好不容易送走了无尘公子,她的耳朵终于清静了下来,正打算去无尘的小书房找些书籍来看,打发时间的时候,黎继业却来了婉华院,还给她带来了一个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