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琴姨的心理咨询这段时间坚持的怎么样。”
“哦,最初的时候有些排斥,不过后来便每次都有按时去,不过她不太喜欢我跟着,自己也能够认识路,我就没有再坚持。”
“也就是说琴姨最近这段时间都是一个人往返于一周两次的心理诊所?”
“没错,哪里不对劲吗?”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反应太大,周佩兰的样子看起来心有戚戚焉,也许连她自己有时候也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不敢恭维自己的识人之术,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周佩兰回来之后的很多表现都是没有办法伪装的,和候琴之间的百般委屈,和我与周佩芷之间的屡次试图弥补和谨小慎微,我相信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刁蛮任性甚至有几分险恶的千金大小姐,而是一位极力想要为人做些什么但求能够弥补自己内心深处曾经不谙世事时遗留下来的罪孽。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没错,哪里都不对劲。
明明检查报告上白纸黑字显示着一切正常,明明德高望重的医生已经亲口说出病人的一切体征看不出异常,自己却依旧偏执的相信了候琴的一面之词,被她的表演所迷惑。
“不是这样的你别多想了。”
说不上来究竟应该算是防备还是处于对如今的周佩兰的保护,我并不想让她知道真相,总觉得候琴一个人制造的罪孽没有必要硬性惩罚在她的身上,毕竟作为女儿,她承受的已经足够多。
“四妹——”不知道是不是前言不搭后语的措辞方式让周佩兰意识到了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已经怀疑到了我的用心,总是声音听起来有些迟疑,似乎即使艰难开口的两个字也是在从喉咙吐出之前经历过了长久的挣扎。
“还有什么事?”到底同是一家长大走出来的姐妹,陌生人也该培养出些许感情的,何况我和周佩兰还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同一个血统的羁绊,她如今做事时常诚惶诚恐的样子让人看了当真忍不住心痛。我尽可能的压低声音,让自己的语气看起来分外温柔。
“周氏最近是不是将要——”周佩兰欲言又止,不知道真正想要说什么,可回头自己的心念一转,好像忽然之间回忆起了一些周氏最近所发生的大事。
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心中念想着居然短期之内周佩兰想来没有搬离周家的打算,那么是不是自己至少也应该再每次抽出固定的时间来根据二人的需要而培养共同话题。
我抬头看向她,她的嘴巴张了张终究没有继续说下去,草草示意后便离开了童童的房间。照理说也许应该会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我应该陷入担忧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从周佩兰的种种肢体语言上来看。我总觉得似乎并不是一件多坏的事。甚至无关乎周氏盈亏。
“声势做得这么大没有问题吗?”
根据先前指定下的计划,老赵联合了s市的各大媒体,甚至包括网络和数字化平台同时报道周氏面向全社会公开招聘的消息,几乎以铺天盖地的压倒性阵势席卷着广大受众们的感官。
宋婷扫过面前各大报刊杂志清一色的报道。面露担忧,我知道她实际想说的是资金问题,只是顾忌到我的面子问题而委婉的表达出来。
“破船还有三斤钉,何况剩余的资金反正已经不足以支撑下一批即将到期的贷款,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索性投入在立竿见影的宣传上。”其实现在的自己表面上看起来说的洒脱,可是应该没有人知道当初自己坐出这个决定将周氏最后仅存的资金用在广告宣传而不是即将到期的贷款还款上时所承受的压力之大,毕竟即使相差甚远,可是如果即使缴清利息的话还款日期再争取晚些日子也许会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可如此一来不日之后如果无法拿出足额的资金交给银行,那么银行将有权利就周氏以及父亲名下的一切财产进行没收和拍卖。
“立竿见影形容的很贴切,大肆投放的公开招聘宣传引发广告效应,就在当天下午周氏的销售额就上升了六个百分点。”老赵在一边及时插话,仿佛一颗定心丸一样。让我多少有些安慰,至少不会因为自己鲁莽的孤注一掷而过分懊恼。毕竟能够很快看到自己的决定为公司带来了收益是一种最有利的肯定,为了这些无论此前或曾经承受过或者今后还将继续承受着什么,都会有一种甘之如饴的欣喜。
“佩辙本来就聪明,在这方面的头脑又一直都活动的很快,只要她回来就一切都不用担心,周氏很快就能恢复到当初如日中天的盛况。”宋婷忽然带着一场甜腻的笑容看着我,字里行间的过分恭维让我有些难以忍受,毕竟自小二人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没的说,可十几年来二人之间争吵过甚至更严重的时候也曾经对对方动过手,最温馨的时候多不过是彼此之间的支持和安慰,可一如此时一样直接脱口而出近乎恭维的夸奖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怎么学的,怎么现在说话的调调跟老赵一个模样。”我抖落抖落身上的鸡皮疙瘩,异常诧异的看向宋婷,却看到后者诡计得逞一般的奸笑,一指头戳在正劳神载道的宋婷脑门上。
“不过老赵,对外招聘的初试方式和题目相关部门都准备的怎么样了,声势造的这么大,最后虎头蛇尾可不好。”能够在广告投放出的当天便受到可喜可贺的成绩至少说明此法可行,但任何事情最重要的都是持之以恒,如果不能沉下心来坚持做下去,那么此前做出的一切努力将会尽数付之东流,周氏如今人员出现大量流失,正是人才稀少的时候,公司中仅剩的员工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都在高压状态下承担处理着相当于曾经两到三人的工作量,尤其是此时大正旗鼓的一次策划,能不能够完完本本的做好的确是一个值得担忧的问题。
“你放心,妥妥的。”老赵应该算是典型的人有喜事精神爽类型的男人,之前自己住院时候他曾经拿着公司的文件在病房里出现过几次,那时候的他整个人明显的瘦了很多,头发不仅白了很多,而且看起来也像是终日不洗的样子,终日黏黏腻腻的贴在油亮的头皮上,整个人看起来仿佛人到中年却严重的未老先衰一般,憔悴的样子让人几乎不忍直视,可如今的他不清楚是不是给头发做了染色,但看上去至少干净了很多,柔柔顺顺的,也焕发着些许光泽,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回到了五年前干劲十足的样子。
“四小姐,楼下有您的访客。”几人正说着,我刚刚开口正打算调侃老赵的身材,佣人出现在门口。
“说是谁了吗?”
“对方自称是霍唐静。”
霍唐夫人,和宋婷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知道了。”
佣人不过刚刚转身,还没迈开离开的步子老赵已经趁人不注意对我竖起大拇指。
放眼丽帼会中即使每一位会员都敌视我、不肯对周氏施以援手都没有关系,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古来有之,尽管这么说来也许有些不合时宜,但却可以很生动的形容出目前和与丽帼会诸人包括霍唐夫人在内之间的关系。
虽然目前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但已经**不离十的是候琴终究没能轻易放下一切,即使已经到了如今的年纪,如同当初对周佩兰的恶语相向一般——失去了青春和美貌,可她依旧不甘心失去一切。
然而天下偏执、不甘心的老女人何尝候琴一个,眼下便又来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霍唐夫人也许当初真的曾经被说动过,可当真真实实的面对着台下全部是自己当初一手带进来的会员时自己都会感受到无地自容,原本要说出来的话哽在喉头犹豫,因为有过相似的不甘心,所以格外能够理解对方的痛楚,甚至能够敏感的留意到演讲开始前她略有异样的喘息,也正因为这样的理解才给了我将自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一个人溜须拍马的唯一动力。
抬起手腕注意一下时间,眼睁睁看着秒针代表的时间一直在溜走,等到五分钟过去后,方才起身走下楼去。
“霍唐夫人,今是什么天气,怎么想起来光临寒舍了,真是让这里蓬荜生辉。”推开会客室的门,看到一丝不苟的唐静端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脸上挂着即使无意识的时候也会时常保持着的一种笑容,谈不上疏离却很客套,说为和蔼可亲,却又次次笑不达眼底。
“哦~霍唐以为是周四小姐有了问题,才会专程起来拜访,难道霍唐理解有误,自作主张了?”
“哪里有,霍唐夫人真是爱说笑。”
“周小姐,如果当真有所需求的话可以开门见山,没有关系的。”霍唐夫人不愧孤身一人执掌丽帼会多年,即使眉眼和唇角都在笑,也依旧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
“爽快,我和周氏都需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