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跟你说呢,应该是遇到了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周佩芷大步离开,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和一句令人浮想联翩的话语。
“很好说话的人是什么意思?”这个周佩芷好端端的话只说一半,让人心里吊吊着怪不是滋味的。
“很好,还有最后一口就没了。”苏灿自顾自拿起汤匙将营养粥盛起来递到我的嘴边。
“跟你说话呢。”苏灿这个人真是——如果他可以永久不用回到自己的生意场,那么我毫不怀疑将来的某一天也许很有潜力发展为极品奶爸。
“谁知道。”
“刚才听到我说话为什么不回答。”
“刚刚你在喝粥嘛。”
“……”
韩逸离开后周佩芷接手周氏,暂代总经理一职,一份足以忙碌起来的工作和规律起来的生活让她从纸醉金迷的自我放逐中解脱出来,至少表面上来说如此。光鲜的工作、出色的容貌,无可挑剔的气质,回来s市不长的时间中已经得到了大量优秀异性的追求和关注。而为了拒绝外人的追求她干脆给自己戴上尾戒打出独身主义的宣言。
“真的很好奇什么样的男人能够让她动心呢。”医院里的邵青身体已经在渐渐恢复中,这里距离周家不算远,散着步慢慢走就可以抵达,实在感到累得时候也随时叫王叔出来。医生说我现在的状态有必要保持适当的运动,以免生产时候过于痛苦,对于这些细枝末节的叮嘱原本并没有十分放在心上,可亲自经历过邵青长达半宿的分娩过程和最后她仿佛死过一次状态让我忍不住给自己打起了预防针。
“能够征服二姐周佩芷的男人,我虽然不好奇但也难以想象。”邵青产后睡眠尤其多,经常过来的时候她还睡着,难得今天赶上一次清醒的时候。便抓住好不容易的机会一起聊些内容。
“如果当真是这样固然好,至少可以安定下来,怕只怕又遇上一个韩逸。”细说起来的话周佩芷之所以对所有异性免疫至今依然保持单身。很大程度上来讲也许是在惦记着韩逸,我和苏灿二人都认为二姐没有动身去韩逸生活的国家已经是她所能做出最大隐忍的限度。而除此之外的种种,比如说不爱或者忘记,包括坚持留在s市,恐怕也是在期盼这个男人某一天突然之间的回心转意,尽管我们都知道没有可能。
“可不一定是男人哦。”邵青果断毫不犹豫的雪上加霜,打击着我一颗悬在周佩芷身上的弱不禁风的心脏。
“快别乱说了。”一段时间以来家庭关系的稳定让我沉浸在这种幸福中的同时,时常会忧患的想起从前孤独一人时候的苦痛。便会愈加无法自拔的担忧以后的日子中时不时还会再次体会到相似的痛苦,因此对于目前固有家庭成员的心意尤为敏感,生怕中途有人走失或离去。
“佩辙?”邵青看向窗外,声音听起来很悠远。像是要谈起什么十分严肃的话题一样。
“嗯。”
“虽然现在说这些有些为时过早,可你不要怪我多嘴。”
“如果我们之间还要说这些的话是不是太见外了。”
“关于周氏真的打算就这样下去吗?”
心里咯噔一下,长久以来这何尝不是自己一直担忧却始终没有办法面对的问题。
“佩芷有设计功底,对珠宝设计的审美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可她并不适合作为一名领导者。”我的话说到一半被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一个自邵青分娩结束后便频繁来医院报到的男人。
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看向陈山:“当着妹妹说人家姐姐的坏话可不明智哦。”
陈山提着从家里煲好带过来的骨头汤。在病床一侧拿出汤匙和餐具。
邵青原本便已怀孕,自婚后便没有去过周氏,一连串的不安和担忧从她口中说出来最初还觉得奇怪,直到最后一句从后来闯入的陈山口中说出才恍然大悟。二人都是看重工作的人,独自上班的陈山回到家里后想必没少被邵青追着问起过周氏的近况。由此便不难解释邵青的过分担忧,出于作为好友的离场,邵青快人快语的脾性没有变过。
“不管怎么样周氏百年的品牌价值还是有的,只要按着年初规划好的发展计划按部就班的走下去即使没有大的作为至少也能给股东一个安稳的交代。”
“你应该很清楚事实并不是这样。”陈山平日里无论工作还是生活中都是一个寡言的人,可一旦某件事情超出了他的承受极限之后所爆发出来的脾气不是随便谁都能轻易承受的。
“陈山——”邵青轻轻开口试图劝阻,但她想来是清楚自己丈夫的性格,知道开口也是徒劳,便不再继续下去。
“这段时间以来就算一直没有去过周氏,可大半年来周氏的经营不善和管理不慎在媒体和政府眼中都是有目共睹的,我就不信你就一次相关的新闻和报道都没有看到过,过去财经周刊日日不离手的你会看不到经济学家们频繁做出的批评和预言!”
最初关于为了胎儿着想不去上班的提议是经由苏灿提出的,当时也曾经怀疑过他的用心,而他只是给出由周佩芷担任总经理职位的建议,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虽然不清楚佩芷是怎么被说动的,可归根结底终究是为我着想才会为难自己过上被处处被拘束的生活。
我尽管不去周氏上班,但并不意味着不能办公,关于一些发展上的决策还是可以做出判断的,只是周佩芷肯委屈自己不代表她已经放下了自己的心高气傲,这样一来就算表面上不说也总觉得会她会多心,已经为我做出了让步,我不希望自己做出任何一丝可能影响到二人关系的行为。
儿时无来由的信任和依赖,懂事之后渐渐压抑下去的情感,成年时期为了保护自己而刻意伪装出来的尖锐和棱角伤害着彼此,仅有的一次伤害和算计,直到现在肯为对方付出,为彼此之间的血缘而试着抹去各自的棱角。经历过种种曲折,我深知如今的一切来之不易,可周氏……
“陈山!”邵青忽然开口,制止仿佛还要继续说下去的陈山。
“没关系,我会考虑的。”
以最完美的姿态告别二人,打电话叫来王叔,直到坐进车里之前自始至终无比平静,相信如今自己所有的掩饰已经无懈可击,即使宋婷回到身边也未必能够看到此时我充满矛盾的内心。
“王叔,去二姐常去的钓鱼塘。”
“要过去吗?”
坐在车里王叔迟迟没有发动,似乎他也在质疑我决定的可行性。
“王叔也觉得不合适对吧。”
“老王我不会说话,可是在四小姐面前不喜欢藏着掖着,依着二小姐的性子如果发现了,恐怕会很生气。”
“走吧。”周佩芷的性子恐怕我的确了解,可我有过自己的承诺。
医院的夜晚,不甚明亮的灯光下,因为一己之念苏醒过来的梁妈——我答应过她。
有过几次送周佩芷的经验,王叔轻车熟路。
钓鱼塘的位置偏远,周边的环境倒是安静,参差的高大树木老远便层层叠叠的围起来,如果是在夏天一定别有一番室外山庄的清幽风味,可不巧的现在偏偏是冬末,虽然初春将至,可树木和绿色植被终究畏惧严寒,还没有露出即将发芽的迹象,密集的树木反倒给人一种枯槁残败的印象。
嘱咐王叔远远停下,独自一人自入口走进入。
偌大的鱼塘放眼望去压根看不到头,我开始后悔没让王叔跟过来。
沿着按上人工开辟出来的小路前行,脚下随处可以踩到枯草,身侧的树木已经连落叶都落得干净,冬日的寒冷和水边特有的清寂让我的身体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不知道是不是季节的原因,这里似乎客源十分有限,一路走来少说也有三百米的距离,入目之中所看到的垂钓者不过寥寥几个人群。
走过一段路程身体的疲惫感愈加明显,我干脆停下来歇脚,留意这片鱼塘的消费群体。
果然如同预想中的一样,开阔的野钓场所,大手笔的占地面积,和偶尔能够看到的珍奇鱼种无一不在彰显着此处是为高消费人群所量身打造的消遣之处,定睛看过去便不难发现三三两两坐在一起的人身家不凡:
价格不菲的御寒服饰,站姿标准的安保人员和旁边身家相似的伙伴……
保存着自己的体力缓慢前行了一段路程,还是没有看到周佩芷的身影,生意场上有过照面的朋友倒是遇见一些。
一身户外装备的柴韦德刚刚收了一杆,正在摆弄自己的鱼线。
此次过来初衷是希望看到周佩芷,可并不希望被她知道,奔着低调行使原则不应该主动过去招摇自己,可收回视线的一瞬间还是晚了一步被对方捕捉到。
如果再装作没看到显然会异常失礼,我微微笑着看过去,尽可能放轻脚步向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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