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被吵得有些头疼,喝道:“好了!”
多年的阅历告诉他,这个孩子绝非等闲之辈。中文 w≈ww.
掌柜放低声音道:“现在老夫出来了,你可以给我看看要典当的东西了吧?”
“这里不方便出示,掌柜可否借一步?”
听月娘这话,那人更加不乐意了:“我说你个毛孩子不要得寸进尺啊。”
在被掌柜瞪后,连忙闭上了嘴。
“好,且随老夫来。”
于后院屋中坐下,掌柜道:“姑娘现在可以说了吧?”
掌柜的话并未让月娘太过惊奇。能在这京城之中当上这第一当铺的掌柜,自然是不简单的。若是连她是女子都看不出的话,月娘还真要考虑一下要不要经由他手了。
月娘掏出袖中的夜明珠道:“掌柜觉得这个值多少钱?”
海郊明珠?
掌柜难以置信道:“且让老夫仔细看看。”
待得仔细在手中把弄后,掌柜终于确认了。
这种珍珠产自东海,千岁珍珠贝历经百年才产下一颗,极是难得。
京城中统共不过两颗,皆是经由他手。
一颗在付睿渊手中,一颗在太子手中。
而宫中并未听说过这样一位公主,况眼前这位举手投足间皆充满了乡野气息,那么她便只会是新归付府的大小姐了。
掌柜摸着胡子笑道:“姑娘意在多少?”
月娘眼中泛着狡黠的光芒道:“我便只要市场价的七成,掌柜可莫要诓骗我,想要在这京城之中立足,只求钱财是最不明智的。怎么看来,掌柜都是赚得盆满锅满。”
京城三大世家掌柜自然是得罪不起的,钱再怎么好都是没有命重要的,这点,掌柜再清楚不过了。
“哈哈哈,姑娘倒是风趣,且看这个数怎么样?”掌柜伸出了五个手指晃了晃。
月娘轻笑:“掌柜说是便是咯。”
“姑娘果然是女中豪杰,爽快。”
很快掌柜便吩咐人拿来了五万两银票,自然,月娘还向讨要了些碎银子。若是被人瞧见她孤身一人带着这么多银票,定然是会起歹心的。
而若问掌柜明知月娘可能是潜逃出来的,为何还不通知付老爷反倒和她做这个买卖,这自然是他能坐上这个位子的见识。
既然是你我都心甘情愿的买卖,就算付老爷之后寻来也是无法的,不寻回去最好,寻回去也无妨,这一买一卖钱最后还不是进了他的口袋?
谁会同钱过不去?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君子都爱财,何况他们这些做生意的?
财,是好东西!
爱财,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做生意向来只认钱,与年龄地位无关,更不存在诓骗一说,掌柜自然是高枕无忧的。
且说付铭宇在原地等了许久都不见月娘回来,待不耐烦地到茅房前喊了几声不见应答后也是感到不妙,连忙一脚将紧闭的茅房踹开。
空无一人!
付铭宇顿时来气,他这是又下了这丫头的套了。
但待细想这丫头骗她的意图后,付铭宇额间不禁冒起细密的汗珠。
这傻丫头,不会真想孤身一人回小渔村吧?
想到这,付铭宇拔腿便朝青楼外奔去。
然则刚跑几步,腰间却是一紧,便被人禁锢住,动弹不得。
“嘿,小子,这么许久不见你踪影,你现下又着急地去投胎啊。”
见是师父,付铭宇心下一喜,忙道:“师父,你去通知父亲锁城门,就说月娘可能要自己回小渔村了。”
听得这话,师父面色也是一沉,刚刚的不谙世事的神色消失殆尽。
他不是不知道今日小子的小跟班是她,只道是兄妹两个想随他出府玩玩,便也不戳破,怎料那小姑娘会有这么个打算?
而这个孩子,他不是不知道在付睿渊心中是个怎样的地位。现下出了这种状况,背后也出了一滩的冷汗。
这消息却无论如何只能由他亲自告知的。
付睿渊给过付铭宇一个隐卫。
所谓隐卫,便是形影不离,不得召唤便不得擅自行动之人。
而他的隐卫,自然是为了保护他的人身安全而存在的,自然是不会清楚月娘的去处的。
但付睿渊既然给他了,自然不会是凡品。
他的隐卫乃是付府三大大隐卫队之一的领队,所管理的小弟散布在京城的各个角落,好叫付铭宇能时刻把握住京城的动态。
当得知月娘去过一金当铺后,付铭宇连忙朝那赶去。
而此时此刻,月娘正排队过城门。
她买了一个包袱,又在脸上抹了一把泥土,装作风尘仆仆的样子。
果不其然,待轮到她时,便被官兵拦了下来。
官兵咬着一根牙签,大气咧咧道:“你个小子出城门去是要干什么啊?”
月娘放粗了声音,换上讨好的神色道:“大哥行行好,我公子正在城门外的一个小村庄落脚,特教我来城中采购一些东西。”
官兵一口吐掉口中的牙签,笑道:“怎么看着你这么面生,不像是见过你啊。”
见月娘闷着不出声,又朝着一旁的官兵笑问道:“你们见过他吗?”
周围传来一阵哄笑声:“没见过。”
官兵极是满意地又朝月娘笑道:“你看他们都说没见过该怎么办?”
月娘也是懂得规矩,便偷偷将袖中的碎银子递给他道:“大哥行个方便,若是天黑之前赶不到的话,可有小的好受的了。”
“看你这弱不禁风的模样也搞不出什么幺蛾子,行了,走吧走吧。”说着,官兵不耐放地朝着月娘挥了挥手。
再次引来周遭的哄笑。
月娘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却是转瞬即逝间便改为畏畏缩缩的感谢:“谢谢大哥。”
然而还未走上十步,就听得身后一声呵斥:“等下!”
月娘身体一僵,心想不至于这么快被抓住了吧。
手上攥紧了包袱,颤巍巍地转过头问道:“官小哥还有什么吩咐?”
“要是有那方面的需要,记得来找小哥我啊。”
见他一脸猥琐地舔着舌头,周围又爆出了唏嘘声,口哨声。
人群中还传来了一高声:“小哥这是看上了人家小白脸了?”
又是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官兵此刻用手抹了抹嘴唇,笑得更加猥琐了。
月娘胃中一阵反胃,要不是现在逃路要紧,她恨不得立刻上前去给他虎揍一顿。
城门外百米处,一辆马车停在岔路口处。
一位中年男子朝月娘走来:“是王公子吧?”
“恩,这一百两是定金,行到半路我会再给你一半,其余的等到了目的地再给你。”月娘往包袱中取出了一张银票递给他。
然却见男子余光似撇向她的包袱,这才懊悔不已,她怎么忘了财不外露的道理了?这些银票就该分开放置的。
月娘故作镇定地拉紧了包袱。
中年男子却马上恢复如常,笑道:“好的咧,没问题。”
要不是时间紧迫,月娘其实是不愿坐他的马车的,刚才的那个眼神,她感到了隐隐的不安。
但想到现下城中可能在到处追查她,再加之想到守城门的那副恶心的嘴脸,月娘便立刻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一路崎岖不平,马车颠簸地厉害,而又是正午时分,还未吃饭的月娘此刻胃中便直泛酸水。
月娘靠在马车上,试着让自己睡一觉,但胃中的不适感却清晰地刺激着神经。
听见马车中的动静,车夫便道:“王公子怎么一个人出远门啊?还去那么偏僻的一个地方。”
月娘此刻只想好好休息一下,回答地便有些不耐烦:“有点事要办。”
“是什么事劳得你要行这么远的路啊?”
月娘语气逐渐冷下俩:“该问的问,说不定到时候我还给你加钱。”
车夫却似一点都未察觉出自己的冒犯,笑着赔罪道:“我这人就喜欢同人唠嗑,王公子你别介意哈。”
为了不让可能的追兵赶上,整个下午马车都未停过。
又饥又累的月娘到晚间时分身上已是极度的不适了。而这周围皆是荒郊野岭,也没有刻意买食物的地方,月娘便更加郁结了。
马车便停在树林中。
车夫拾了一些干柴回来,生了火,便坐在火堆旁烤着包子。
包子的香味透过车帘飘进,月娘不禁舔了舔嘴唇,着实饿得有些晕。
正当月娘努力让自己睡觉好忘掉饥饿时,车帘忽然被掀开,探进车夫的头:“王公子,你要不要来一个?”
月娘想拒绝,但听得肚子咕咕地叫,便妥协道:“我给你钱。”
见月娘就要往包袱中掏钱,车夫就不乐意了:“王公子见外了,不过是一个馒头而已,你若是再这么说,我可宁愿自己吃掉了。”
见车夫执意如此,月娘心中渐升起感激之情:“那就谢谢了。”
月娘真的是饿坏了,待车夫放下帘子后,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却因为吃得太急还烫了嘴,忙呼呼地吹着热气,咀嚼的动作却不停。
马车外,车夫用树枝挑着火堆,树枝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跳跃的火苗照在他的脸上,逐渐清晰了他微勾的嘴角。
月娘饭量是很大的,这一个馒头也恰恰只是止住了饥饿感。
想着食物不够以水来凑,月娘便想着下车找找水喝。
见月娘背着包袱下了马车,车夫疑惑道:“这么晚了王公子是要去哪啊?”
“我去找找水。”
“我这有水壶,王公子要是不嫌弃的话便先喝吧,这山林中夜间野兽众多,还是不要乱走为好。”
忽然间,月娘感到头一阵眩晕袭来,直击得她身体不稳,她心中暗叫不妙,连忙扶住了车延道:“车中闷热的慌,我想出去洗洗。”
将月娘的状况尽收眼底,车夫面上笑意更加诡异:“那我陪你去吧。”
头更加眩晕了,眼皮也逐渐地往下耷拉,月娘强撑着吐出了三个字:“不用了。”
见车夫不回答自己,反倒上前来拉住她的手腕,月娘使劲甩开了怒道:“放手!”
但哪里又甩得掉,车夫冷笑地看着她:“放手?落入我的手中还想走?”
月娘喘着粗气道:“你想怎样?”
“你说我想怎样?这小脸蛋看起来还算不错,卖给窑子当个小倌也能捞到不少钱吧?”说着车夫便伸出食指在月娘的脸颊上划了一圈。
月娘厌恶地别过脸去:“你眼瞎啊,我满脸都是麻子,哪里能卖个好价钱?”
车夫倒是不生气,若有所思道:“嗯,这倒是个问题。”
随即掰过月娘的脸恶狠狠地说道:“那就打断腿给老子跪在街头乞讨。”
听到这,月娘心中不禁也恐惧起来,便讨饶道:“大哥,你不就是想要钱吗?我包袱里的钱全给你,你就行行好放过我吧。”
“这钱嘛我自然是要的,不过你嘛,也是别妄想逃了。”说着车夫的手便在月娘的包袱边缘游转,不过两个一个来回,原本捆在月娘身上的包袱就落入了他的手中。
软的不行那便来硬的,她是付府的大小姐,敢动一下她试试!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若是敢动我一根寒毛,等我阿爹寻来,定然叫你不得好死!”
见月娘仍是一副嚣张的模样,车夫顿时就来气了,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道:“你还是天王老子不成?落在我手中了还敢这么嚣张?给我老实点,还能少受一点皮肉之苦。”
“呸!”月娘顺势啐了他一口。
车夫瞬间被激怒了,他用力地摔了她一巴掌,骂道:“你个贱胚子!”
红色的掌印瞬间浮现在月娘的脸颊上,鲜血顺着月娘的嘴角缓缓流下,火辣辣的疼痛刺激着神经,月娘感觉瞬间清醒了不少。
这一巴掌,她记住了!
“我是付府的大公子付铭瑄,你敢再动我一下试试!”
这双眼睛,怎么看怎么讨厌,本想着临卖前享受一番胜者的滋味的,这下倒好,不但没享受到,还碰了一鼻子的灰。
车夫越想越生气,一把就将她抡到了地上:“付铭瑄,我还是皇帝老子呢,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哪个付铭瑄。”
巨大的冲劲甩得月娘瞬间失去了平衡,有些松动的头巾也因此滑落,满头的青丝就此散落。
车夫眯起眼睛,随即大笑起来:“哟,原来还是个女娃啊,那便卖到窑子里。”
然而才刚走近蹲下,就感受道膝盖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这野丫头竟敢三番四次地挑战他的耐心,车夫现在几乎想要杀人,眼眸鲜红嗜血般道:“敢踢我,看老子不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