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总总也有十几道菜,道道看起来皆是美味至极的样子。
一坐下,付葭月便是待不及地吃了起来。
每道菜都是尝了几口,味道都是极佳,却因着吃惯了山珍海味,倒也没什么新奇的。
替自己舀了一碗鱼汤,才不过喝上一口便是移不开嘴了。
几口间便是将鱼汤喝尽,随即还津津有味地砸吧了下嘴巴,便是迫不及待道:“这鱼可真好吃,却是谁做的啊?”
“我。”
淡淡的一句话差点没说得她咋舌:“你?你却是会做鱼?”
若说眼前这男子精通诗书琴箫等外,她倒是不新奇,可若是说他连下厨都是会的话,她当真是不信的。
就说她一女子,对厨房之事都有点一窍不通的感觉,就早上的一碗肉粥,都是费了她好些功夫,更别谈这做起来极其费劲的鱼汤了。换做她,她也就只能去去内脏,随便撒点调味的烤烤罢了。
却难怪他出去了这么长时间都是未回来。
原是下厨去了?
闻言,谢白面上也并不显异色,边吃着边回道:“以前被师父逼着在深山中历练,便是自己学得了。”
以前?
“哦?你那时几岁啊?”
“五岁。”
“五,五岁?那老和尚当真是狠得下心?况你不是寒毒在身吗?若是一不小心发作了,没个人在身旁可是如何是好?”
一时间惊讶地便是口不择言,忙道歉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谢白却仍是原来的面色,随即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师父给我准备了足够的药,我可以自己熬着吃。”
“你那时那么小,不会害怕吗?”
“开始会,后面也就习惯了。”
“他就不担心你在深山中遇到野兽吗?”
就连是大人,若是碰见了野兽,那是也够呛的。
“若是那时候我连区区野兽都是对付不了,便也不用活到现在了。”
一语,说的付葭月面上更是一惊。
她仿佛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的这个男子了,她不是谢府的独子吗?却是缘何要经历这些?
但却是又思及他本就是许多事瞒着她的,便也不再多问,兀自吃着鱼,喝着鱼汤。
她的吃相并不好,不是用筷子挑开鱼刺,而是直接吃到嘴中再吐出来。
如此,看得一旁侍奉的丫鬟都不禁微蹙起了眉头。
她却兀自吃得自在,谢白也吃着自己的,并未多说些什么。
一时间吃得尽兴,待意识到谢白一口都是未喝鱼汤之时,面上便是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便笑着问道:“你吃吗?”
见谢白只淡淡地摇了摇头,她面上就愈加高兴道:“那我便不客气啦。”
很快便是将残留的一点一扫而尽,她却仍似不尽兴般,朝他开口道:“还有吗?我还想吃。”
说出来,却是自己面上也不禁一红。
不过这鱼当真是好吃,酥脆间却又不失软滑的口感,特别是这汤酸酸的,极是可口。竟是比御厨做的都是好吃上几分。
闻言,谢白疑惑地抬眸看向她,审视了一会,也只淡淡道:“没了,我一次只做一条。”
“为何不多做几条?”一时又没忍住问道。
“一直以来都是我独自一人吃饭,习惯了。”
一语毕,他已是接过丫鬟递来的丝帕擦了擦嘴,随即便是起身。
一语说的她心中酸酸的:“那以后可以多做几条吗?我也想吃。”
“好。”
谢白并没有午睡的习惯,她也无,却也不好再叨扰他,又待了没多久便是离开了。
总归亲眼见到了他现在的情况,幸而还不算太糟,心下也是放心了。
然则,才刚回到屋中,便见到了几日不见的小姑子。
“嫂子,你可算回来了啊!绿篱说你去给三哥送粥了,可怎生的都到下午了,你才回来啊?”
还未看清屋中光景,便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当下谢宝珠早已迎了上来,抱住了她,她则顺势摸了摸她的头道:“午饭吃了没?”
“自然是吃了。”
当下见她仍旧不依不饶地抱着自己,付葭月便解释道:“我却是在那边坐了会,又顺带吃了个午饭才回来的。你又有什么事?”
闻言,谢宝珠却愈加是气得小脸有些涨红,抬头便是浓浓的醋味道:“却是三哥偏心,书房他是从不让我进的,当下却是嫂子一去便允了。”
见她不过是耍些小孩子脾气,付葭月便作势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懒洋洋道:“今儿个早起,我可是有些乏了,你若是再不说正事,我可是要去睡了哦。”
“嫂子——”
“说吧,什么事找我?却又是关于赵铭宇的吧?你这几日可有去见他?”
闻言,谢宝珠心虚地垂下了眼眸,将头深深地埋入她的怀中,抱着的手愈加紧上了几分。
“又去了?我不是吩咐过你不许主动找他的吗?”
几句话的功夫,付葭月不禁有些扶额。
这小孩子间的你情我爱,她当真是有些搞不定。
久再不见她言语,谢宝珠终是重又抬起了小脸,支支吾吾道:“也,也不算是主动,是他来府中找嫂子,结果被门口的侍卫给拦下了,我却是出去解围的。”
“那嫂子有没说过,这些时日你却是无论如何也见不得他的?”
“有。”
“哎,那真是难办了,本来想到一个很好的法子,绝对奏效的,当下却是可惜了。”说着,付葭月便是有模有样地叹了口气。
“啊?那怎么办?嫂子你可不能不管宝珠啊。”谢宝珠一下急了,紧皱的小脸简直要在此刻糊成一团了。
见她这般可人的模样,付葭月又哪舍得再戏弄下去?
当下摸了摸她的头,便道:“不过吧,亏你有我这么个好嫂子,却是仍然可以力挽狂澜的。”
闻言,谢宝珠差点没有喜极而泣:“还有什么办法,嫂子你却快告诉我啊。”
一时挑挑眉,便半弯下身,覆在她的耳郭旁耳语了几句。
谢宝珠听得面上几乎是要灿烂起烟花了,犹若不敢相信般赶忙问道:“真的可以吗?”
付葭月耸耸肩:“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哈哈,说的也是。宝珠不打扰嫂子休息了,那便先告退了。”
说着,谢宝珠便是一蹦一跳地离去了。
“嗯,慢点走。”
当下,她才不过坐下喝了一茶水,便是见丫鬟带来了一中年妇人来了:“夫人,这是红娘,特意来给你来量尺寸了。”
妇人面容极是清秀,皮肤也极是光滑透亮,很有贵妇的雍容之姿。头发简单却不失端庄的盘起,倒多了几分干练的感觉,极是耐看。
心中不禁啧啧称叹,在回过神时,忙回道:“红娘?可我没定制衣服啊。”
“是少爷吩咐的。”
闻言,付葭月便是一口回绝:“我于宫中带出的衣服很多,不用了。”
“却是少爷吩咐一定要的,夫人便别再推迟了吧。”
当下丫鬟再度出口,一旁夫人也正笑看着她,她便也不好回绝了。
妇人拿着量条测量地极是娴熟,东一下西一下的丝毫没有卡顿的表现,边量还边啧啧称叹道:“看着姑娘便极是苗条,却不想这量起来腰身竟是更加的小,姑娘可当真是好身段啊。”
当下见着她又朝着自己的手臂处量去,付葭月不禁一皱眉道:“这里却是还要量吗?”
“我做衣裳可是处处精细的,马虎不得,况是为姑娘所做,定然是要比平日更加细心上几分的。”说着,妇人便是笑着继续量着,宛若有使不尽的精力般。
又耷拉着脑袋配合了许久,她终是忍不住又问道:“这还要量多久啊?”
“这左手量了,却还有右手呢,姑娘却别着急。”
闻言,付葭月整张脸都不禁黑下来了。
不过是做几件衣服吗?用的着这么精细吗?凑合着一下便行了啊。
自然,是说不得出口的,犹豫了一会还是说道:“不用做太多,随便几件凑合着就行了。”
就她衣柜中的那些衣服,想来就算是每日不重样都是许多年穿不完的。
况她也只习惯着轮着穿几件,剩余的却都还压在衣柜下呢。
“这却哪行啊?姑娘这好样貌,好身段,穿着想来定是极好看的,自是要每个样式都做一遍的。况,这也是少爷吩咐的,姑娘便不要再推脱了。”
闻言,一旁陪侍的丫鬟也不禁捂嘴笑道:“想来是夫人嫁人了,懂得持家之道了。”
“你却还嘲笑我,看待会绿篱回来,我不叫她收拾你。”
当下,屋中三人都是笑得欢了。
且说绿篱今日不在府中,是帮她去宫中拿些东西的。
话说,她不过是几日未进宫去看他们二老,便是被来回催了不下三次了,如今寻着个送东西的理由便叫她无论如何要回宫去一趟。
然,进宫不是转一条街便是可以到的,这来来回回的便要花掉一个时辰的时间,如今却不过几日时间,她却没这闲工夫专门进宫去听他们叨叨的。
当下,便也就派了绿篱前去了。
红娘量好之后,绿篱也就回来了。
一进门,便是摆着张苦瓜脸唤了她一声公主便兀自站到一旁伤心去了。
“诶,不是叫你进宫去拿东西了吗?怎生的两手空空地回来?”一时间,没听到绿篱的叨叨,她反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闻言,绿篱小踏着步走了上来,小脸却是皱得愈加深了:“公主却还说呢,绿篱早就说过了,公主怕是要亲自去的,可你偏就不要,现在可好,不仅是东西没拿到,还让绿篱受了皇后娘娘的好一顿教训。”
“哎呀,也总归不过是些小东西,我便也就不怪你了,别伤心了,好好的妆都要给你哭花了。”
“公主——”
见着她睁着眼说瞎话的模样,绿篱一时找不出反驳之语,几乎要委屈地直跳脚了。
付葭月却也不理会她了,继续问道:“母后可还说了些什么?”
嘟着嘴,尽管不甘愿却也是乖乖回道:“皇后娘娘说,公主若是下次再不回去,便不要怪她亲临了。”
“噗——”
一时将口中的茶水尽数喷到绿篱脸上,忙掏出袖中的一手帕替她擦拭着,却如何也笑不停。
“公主——”绿篱眼眶腾的一下红了,就像只温顺的小猫般接受着她的爱抚,委屈的眼中却是荧光闪闪,简直要滴出水来了。
付葭月当下也是好不心疼,拧了个毛巾给她好好擦拭了一遍后,她的小脸才算是不那么苦瓜了。
见总算是安慰好了自己的小跟班,付葭月便随即一手牵过她的手,小跑去外间道:“现在总归闲也是闲的,你陪我去府中逛逛。”
自然两人不会朝谢老爷,谢夫人屋子的方向走的,当下也便就着那晚她所走过的走廊一路停停走走,赏花赏景赏秋风着。
当下走了一段距离,走至那晚见到卢天策的地方,不经意地便是停下了脚,却是忽然于那颗树后边百米远处看见了一大片湖水,与建造于其上的水榭。
见状,付葭月不禁皱眉:“这里何时有了水榭了,我上次怎么没见到?”
闻言,绿篱也像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思忖了一会,方才说道:“一直都是有的,公主莫不是记错了?”
闻言,静静地回忆了片刻,付葭月也是点头道:“许是上次晚间时候来,月亮也不是太过明亮,便也没看见了。”
说着,二人便是齐齐抬步朝水榭那边一路走去。
一路见着这般美景,两人心情自也是不自觉间便是好起来了。
当下绿篱边走边是朝她说道:“听说这水榭建的极是讲究,是请专门的大师卦算过的,工匠也是请当年顶尖的,有冬暖夏凉的效果,风景又好,是极适宜平日里消遣时光的。”
“倒还真是不错,离屋院倒也不远。”
说着,付葭月点了点头,目光却又随即绕过水榭投至对面,只见对面似乎又是一片竹林,不禁问道:“湖对面是什么地方?”
闻言,绿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眉头微蹙,微嘟着唇道:“绿篱也是不知,当初时间急,便只同谢府的老妇人识了比较常走的地方,这地方却是未曾走过的。”
“过去看看。”
说着,二人便一路朝着水榭走去,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方才走到。
刚才因着太远,阳光反射的缘故,看不清究竟是何光景,当下二人只见入眼处又是一大片紫竹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