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接下来即将经历的一场苦战毫无所觉的鸣人在准备妥当后拉着佐助风风火火地赶往村口,去和卡卡西、小樱以及这一次任务的委托人达兹纳汇合了。
而随着两个小家伙的离开,平日里虽然也因为居住人数过少而显得有些清幽宁静,但到底还是有着那么几分活力和朝气的宇智波大宅,顿时变得愈发空旷幽谧起来。
藏马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和庭院默默叹了口气。
原本有佐助和鸣人在的时候,他倒也没觉得这宅子有多么空寂冷清,结果现在两人——尤其是爱笑爱闹的鸣人——不在以后,妖狐这才发觉这是个多么不适宜人数稀少的家庭居住的环境……
所以也难怪原著中的佐助宁愿像鸣人一样去住村子里为孤儿提供的小公寓,也不愿意独自一人住在这座在所有族人全灭后,理当归于他名下的空旷大宅了。
这种仿佛被全然的孤独和宁寂层层围裹,隔离在世界之外的感觉……
说真的,还的确是有点糟糕。
——这样想着,藏马不由转头,下意识地看向身边与自己并肩而立的黑发冥王。
而察觉到他的视线,哈迪斯也同样微微侧首,以眼神传递出“怎么了?”这样的询问。
妖狐微笑摇头。
“没什么。”他轻声说道,“只是突然觉得,在这种时候不是只有我和摩可拿两个人,这样……很好。”
哈迪斯闻言深深看他一眼。
“我以为你还要更晚点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说着,彻底转过身来,一双湖水般沉静通透的碧眸定定凝视住藏马:
“五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足够长久到让藏马能彻底理清自己的想法和心情,找到一个能够问心无愧地回复给哈迪斯的答案?
妖狐无言默然。
沉默着与近在咫尺的黑发冥王彼此对视半晌,他突然勾起嘴角,在冥王微有些愕然的目光之中,笑得一脸肆意飞扬……
“哪里……需要五年那么久的时间呢?”
他轻笑着说着,抬手,握住一缕柔顺地垂下冥王肩膀的如缎黑发——
“想要弄明白自己的心情,其实……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
“只是,这一瞬间的悸动或许能给我一个模糊的答案,但它所提供的这个答案,却并非全然真实可靠。”
“某一瞬间的反应可能会是一时冲动下瞬时呈现出的即时情绪而已,弄清楚这样的反应背后是不是存在着足以支持它从瞬时延续向持久稳定的情感因素,才是我一直以来应该,也的确在试图去做的事,不是么?”
妖狐眼角微挑,轻柔的语声之中,装的满满都是自若从容。
哈迪斯视线不错地静静注视着他,既没有心急催促,也没有出言打断。
他知道藏马总会有主动将对他的回应和之所以给出这样的回应的缘由坦露在他面前的一天,所以这五年来他表现得不急不躁。
而这样的耐心和包容……不,简直可以说是十足的纵容,当然,也为冥王换来了他最想得到的结果……
黑发的神袛勾起唇角,眸色愈深。
“当然。”
他声线低沉,音调中带着一种似有似无的隐秘魅惑。
倾身,向着妖狐的方向缓缓凑近过来,直到两人彼此之间距离接近得几乎呼吸相闻……
“所以……现在,你有结论了么?”
藏马在冥王那双似乎深不见底的翠色眼眸的专注凝望之下泰然自若地眨了眨眼睛。
“自然……是已经有了。”
他笑眯眯地说着,一把压下哈迪斯的后颈,凑上前去,无比精准地吻上了那双和他预想中一样有些冰冷,但却意外地十分柔软的嘴唇……
——一瞬间,满室寂然。
***
“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觊觎我的?”
藏马懒洋洋地靠在哈迪斯背上,似是漫不经心,又似是好奇非常地微笑发问。
两人虽然是在几分钟之前才刚刚一吻定情(?),正处于最初的彼此磨合相契阶段的新晋情侣,但是,相处之间却不见分毫生涩凝滞。
显然藏马在这之前长达五年的预备思考时间对此功不可没——它给了两人充足的涉足进入,进而进一步深入对方的领域和生活的彼此试探和适应时间。
哈迪斯闻言神情不变,眉峰却微微挑了起来。
“觊觎?”冥王语带笑意,声音却清冷淡然一如既往,“或许这样说倒也不错。”
他说着,转过头来神色柔和地看向藏马:
“还记得那枚在你的帮助下终于生长成功的‘世界的馈赠’么?”
妖狐颔首,“当然。”
顿了顿,他蓦然瞪大眼睛。
“你是说……和那个有关?”
冥王含笑看他。
“是……却也不是。”
他似乎是在刻意卖关子,同时却又用着一种无比正直严肃的语气轻声说着,在藏马脸上露出困惑无解的神色之前,很快继续诉说下去:
“我最开始感知到你的存在的时候,属于你的那一缕气息的来源,就是那枚‘世界的馈赠’。”
当时,哈迪斯正例行地在为那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见最终长成所需要的另一个无比苛刻的条件的未成型“世界的馈赠”做着能量传输,顺便检查一下它的生长状况,在毫无防备的某个瞬间,却被一股不期然的强大意念,猛然间侵袭了脑海。
惊讶却并无恐慌的冥王心神未曾动摇分毫,正准备竭尽全力将这丝意念驱逐出脑海,却冷不防地听见对方正用稚嫩而虚弱的声音一遍遍地重复着,“要,要长大!要,要成熟!要,好想要……那个人,好想要……”
哈迪斯一瞬间恍然意识到了竟然能够不引起任何警戒地就成功侵袭了自己小宇宙的这股神秘而强大的意念,或许正是属于眼前这枚他以为尚且未曾形成真正清晰的自我意识的未成型的“世界的馈赠”……
冥王一下子振奋起来!
——要知道,自从他得到这枚来自异世界的“世界的馈赠”起,独自培育着这颗小小的果实的时间,已经不能用“年”来作为单位。
这样漫长的时光一路走来,花费无数心血精力却始终只能在条件达成之前堪堪维持住现状,这足够让哈迪斯心中升起一丝小小的焦躁和期盼,而一旦能够满足这种期盼延缓这种焦躁的人出现……
即便是耐性惊人心态超然如冥王,也会迫不及待地,第一时间就会想要见到这个终将达成自己夙愿的异界来客的吧?
从“世界的馈赠”那里得到了藏马的气息,一番探查之下发现他竟然就身在冥域,并且还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接连惹下了两个不小的麻烦——囚困达拿都斯相斗修普诺斯,可以说除了哈迪斯这个冥界之主,这位来自异世界的客人,基本将冥界的核心统治阶级招惹了大半……
无意识地微微挑眉,哈迪斯在修普诺斯从背后将那个红发的异界来客少年“制住”以后,立刻传达了要求睡神将对方带到自己的宫殿来的命令。
而在神殿的冥王私卧里,第一次与藏马面对面相见的哈迪斯,更是从他的身上感应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与自己体内的某些东西彼此交相呼应的“同类”气场。
这让他在面对藏马时表现得十足温和,潜意识将对方当作了与自己站在同等高度的可以平礼相待的合作者的位置上。
——虽然以神袛的傲慢来看初次见面就给予藏马如此高的评价完全不合理,但是与大部分的奥林匹斯神系神袛不同,哈迪斯并不是那种会让不知所谓的傲慢和自大左右自己做出的判断的类型。
所以他从最初开始就因为连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中肯态度,而从藏马那里得到同等程度的回报,这让两人的交流从一开始就充满了和谐融洽的意味,也让哈迪斯心中对藏马的欣赏和认同,愈发加深了几分。
不过当然,仅只这样是不足以让哈迪斯这样一个几百几千年来都未曾为任何人心动,给别说主动开窍去追求别人了的冷心冷情神袛对藏马产生足可称之为“恋爱感情”程度的好感的。
这个时候的哈迪斯只觉得藏马不同于他曾经遇见的任何一个人类或者神袛,无论性格也好处事风格也好对待他这个冥王的态度也好,都让人感觉新鲜而不腻烦,是个相处起来难得让人愉快的,很好的交流对象。
这样的想法一直持续到在与妖狐进行过接触和能量沟通之后,那枚始终不能真正成型的“世界的馈赠”的终于成熟。
在安顿好陷入深度沉眠的藏马以后,选择了立刻与这枚自己看顾了多年的“世界的馈赠”进行融合的冥王,在与“世界的馈赠”意识相接的一瞬间,脑海中……猛然涌进了大量的画面和信息!
而这些,都是与藏马密切相关的。
初到幽游世界,彷徨的迷惘的甚至有些绝望的藏马。
逐渐敞开心肺,开始接纳这个世界和已经大大改变了的自己的藏马。
终于彻底融合进“妖狐藏马”这个身份之中,与同伴们产生了深刻情感和羁绊的藏马。
危急时刻,伸手推开了挚友的藏马。
与魔女进行了交易,带着摩可拿踏上了不知终点将在何时到来的漫漫旅途的藏马。
在一个又一个陌生的世界之中,渐渐开始抛开顾忌愁绪,再度展露风华的藏马。
藏马,藏马,藏马……
——所有的思绪都被这个名字密密麻麻地填满,就好像要用这些各种各样鲜活的形象,去填满哈迪斯始终空旷一片的胸口一般,冥王狠狠皱眉,从那样剧烈的冲击中喘息着回过神来。
他终于成功融合了这一枚“世界的馈赠”,成为了一名举世罕见的“被眷顾者”!
然而,此时此刻,哈迪斯却完全没有心思去欣喜庆祝。
只因为他的全副心神,都已经被一个名为藏马的存在,所牢牢占据了。
无论睁眼还是闭眼,藏马的身影总是不断出现在他的面前。
笑着的,板着脸的,露出恶趣味的狡黠微笑的,为无法改变幻海第一次“死亡”命运而感到无力和悲伤的……
——哈迪斯无法不去在意他。
他开始越来越长时间地停留在藏马被安置的房间,到了最后,甚至干脆亲自动手,将人移到了自己的卧室。
他长久地坐在床边,默然无语地定定凝视着昏睡中的藏马,连续几次这样一坐就是整整一天。
如果说哈迪斯这个时候还发现不了自己对藏马究竟是起了怎样的心思,那他也就不是那个闷骚腹黑的冥王陛下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哈迪斯心仪藏马,是因为融合“世界的馈赠”所带来的某些“后遗症”,强迫他一遍遍地浏览过藏马的经历和人生,在这一次又一次的“观赏”和单方面的“参与”中,让他对藏马不可避免地产生了熟悉感和认同感,进而上升到了“爱意”的程度,而是因为藏马是藏马,所以这种由熟悉感和认同感到“爱意”的升级,才有了实现的可能——哈迪斯十分清楚,如果换做是其他的什么人来替代了藏马之前在“世界的馈赠”成型的过程中所起到的作用,继而使自己被迫单方面参与其经历的对象发生了改变,那么他绝不会轻易对已改变的对象产生这种爱意,因为……
“他们都不是你。”
俯首过来凑近藏马,见妖狐眼角眉梢都是暖暖的笑意,并无半分推拒,冥王唇角微勾,垂首,在恋人额角印下一个轻柔的亲吻。
藏马笑眯眯地伸手捏了捏人家陛下的脸颊:
“你真的是哈迪斯?”
他表示“严重怀疑”,“他才不会说出这么好听又肉麻的情话。”
冥王一脸包容地笑看着他。
妖狐和他对视一会儿,突然“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好吧,算你过关了。”
他“不情不愿”地说。
冥王继续笑而不语。
藏马转头不再看他。
“说起来……也不知道佐助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
佐助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事实上就在藏马和哈迪斯历经五年相处终于确定关系,正甜甜蜜蜜(?)坐在一起互诉衷肠(?)的时候,第七班的护送小队正在经历这次任务中与敌对方忍者的第一轮交火。
与原著不同,实力强悍的佐助和鸣人在攻击甫一开始,就各自默契地选定了一个目标,在卡卡西的替身术效果结束之前,两人已经快如闪电地解决掉了来袭的全部三人,将他们绑得严严实实地扔在了委托人达兹纳面前……
隐在暗处本想通过这一次敌方发动突然袭击的事件考验一下三人的临场应对和实战能力的卡卡西这下彻底郁闷了。
走出树丛神色恹恹地瞥了某两人一眼,卡卡西老师扭头,去对因为完全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战斗就已经结束了而显得有些无所作为的小樱少女进行单独辅导去了。
这之后,委托人达纳兹坦言了他的身份和受到袭击的理由,而第七班也在卡卡西的带领下决定继续这个护送任务。
接下来的一切发展似乎都与原著没有什么不同——一行人等在前行的路途中与雾隐叛忍桃地再不斩遭遇,一番苦战后拼着卡卡西重伤修养的代价将对方击败,在要下最后杀手时,再不斩却被一个戴着雾隐忍者追杀部队面具的少年“击杀”带走,之后卧床修养中的卡卡西,才从少年所用的武器和奇怪的行事之中窥见些许端倪。
一星期后,伤势痊愈的卡卡西果然在达兹纳所修筑的大桥最前端迎来了同样恢复到了最佳状态的再不斩,双方再无多言,紧接着又是一场死战。
最后的结果是再不斩和当初救他脱走的少年——水无月白双双战死,而达兹纳的大桥,也因为鸣人他们的努力战斗,而最终得到竣工……
——这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和原著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这“没有不同”,却显然……就是最大的不同——明明鸣人和佐助的实力与原著相比,已经完全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了,就算在卡卡西眼皮下要一定程度上刻意削减自己的实力,以求保持与“暴露”在木叶高层眼中的水准相一致,但那也并不至于在与再不斩和白的战斗中,鸣人和佐助还会像原著一样,即使是胜利,也胜得……如此狼狈。
战斗结束以后,第一次虽然不是亲手,但却可以算是间接杀死了对手的鸣人和佐助,情绪都并不太高。
帮助达纳兹吓退黑心奸商卡多,两人便无言跟着卡卡西一起,向波之国境内的临时落脚点而去——任务确实完成,他们应该准备离开了。
而转身而去的这三人谁都没有发现,携手而死的桃地再不斩和水无月白两人,本该变得冰冷而僵硬的手指,在某个瞬间,突然极其细微但却切实发生了地……
微微,跳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