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到正院替萧珺回话的时候,屋里的司马王氏正抱着整个人都已经脱形的司马馨儿哭得肝肠寸断,兰芝站在旁边搀扶着老妇人一边抹泪连连一边低声安抚。
司马馨儿的父亲司马行远远站着,脸色沉郁,听着司马王氏从开始的小声啜泣越哭越大声,心下愈加烦躁,回头呵斥道,“她是病了又不是死了!在陛下与娘娘面前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司马王氏的哭声戛然而止,回头怔怔的看着自己丈夫,自己的心肝女儿好好的进宫,前不久都还好好的,突然说病倒就病倒,她女儿是遭了什么罪,不止人都脱形得不成样子,连说话都不正常了,试问她这个做母亲的如何能不心疼?!
何止心疼啊,她只恨不得把她所有遭的罪都替到自己身上来。
齐皇起身走近司马行身侧,抬手拍了拍司马行的肩膀,端着平和的语气道,“天下父母心,朕能体谅,馨儿短短半月便成了这样子,朕又焉能不痛心,负责医治馨儿的都是宫中最好的太医,药更是普天下最好的药,可这情况太医说馨儿这病的症结不在身,在心。你们一家人也多久不见,反正皇后在这里,朕还有些事务有待处理,就不在此妨碍你们了,也省的你们太拘束,若是你们能将馨儿的症结打开,当然是不能再好。”
司马行脸色缓和了些,连忙稽首,“陛下言重了,臣也只是来看看这不争气的女儿,陛下原本就无需陪同,陛下日理万机,臣不敢耽搁,臣恭送陛下。”
这时候站在司马王氏身旁存在感并不强烈的兰芝却是眸色顿时一沉,陛下这是要离开了。
可是好戏还没开始,陛下就已经离开了,那不是这出戏也大打折扣了
兰芝这才乍眼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远远站在皇后侧后方一直没吭声的灵犀,灵犀已经来了,那萧珺呢?萧珺怎么兰芝的视线在整个房间内反复扫视了一圈,确定萧珺没来。
萧珺她居然不来!
不行,这么难得的好机会,怎么能就这么错过了,兰芝转身向谢皇后走过去,“娘”
“奴婢灵犀见过皇后娘娘。”灵犀迅速上前一步,向谢皇后欠身行礼。
那边的兰芝一个字还没吐圆,余下的话就已经被截断,卡在喉咙里上下不得。
兰芝看到了灵犀,灵犀又焉能没看到兰芝,而且兰芝是刚刚才注意到灵犀的存在,而灵犀却是从刚刚进来就一直锁定的兰芝,兰芝想做什么灵犀从她一个眼神和一个细微的动作里就已经看出来了。
恰好趁着陛下还在,这么好的机会兰芝会利用灵犀就不会吗?
做为萧珺的贴身侍婢,齐皇对灵犀自然也是熟悉的。果然,灵犀的声音一落,旁边的齐皇的目光也扫了过来,连同司马行与司马王氏也看了过来。
谢皇后看向灵犀,略加思索了片刻道,“你是萧容华的人对吧?不是让她也过来吗?怎么还没见人?”
萧容华,萧容华么旁边的司马行微微颔首,面上神色更沉了几分,甚至含着几分微不可查的怒意,只是出于场合特殊,不得不隐忍着。
灵犀再次欠身颔首,“回娘娘,奴婢家主子因今日偶感风寒,又因原本馨修仪眼下的身子就煞是虚弱,主子怕过来再把风寒染了馨修仪身上更是不妙,且今日时间理应是留给馨修仪和司马大人与司马夫人团聚的,所以奴婢家主子令奴婢来向娘娘请罪,主子今日就不过来了。”
先出声的不是谢皇后,而是齐皇,“珺儿着寒了?司马时候的事,你们怎么伺候的?!”
灵犀连忙叩首,“奴婢们有罪。”
齐皇神色有些不悦,甩袖径直走了出去,不用说,自然是去看萧珺去了。
谢皇后微微皱眉,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旁边的司马行的神色,倒也没什么异常,这才看向灵犀道,“既然珺儿妹妹着寒了,自然还是歇着最好,可请了太医过来?”
“回娘娘,已经请了。”
谢皇后点头,“那就好,你下去吧!好好伺候你家主子。”
灵犀行礼告退。
兰芝看着齐皇走了,灵犀也就这样回去了,掩于衣袖之下的双手已经是紧握成拳。
要动一下萧珺,当真就这么难吗?!
兰芝侧头看着床榻上抓住司马王氏的手一会儿突然情绪激动大喊大叫一会儿又安安静静不停痴笑的司马馨儿,她刚刚还抱有一丝希望认为司马馨儿在听到萧容华或者任何与萧珺关的字眼时肯定会有很激烈的反应,可是,竟然没有!
是没有听见还是司马馨儿当真已经到如此地步了兰芝不知道,可是她不甘心,还是不甘心。
恰在这时候,谢皇后浅笑着开了口,“陛下都走了,本宫这个外人在这里干扰你们一家人好像也不大合适,还是把空间留给你们,司马大人,本宫也告辞了。”
司马行已经迅速调整了心神,向谢皇后恭敬稽首道,“皇后娘娘言重,皇后娘娘过来已经是抬举臣一家了,臣荣幸还来不及,是臣耽搁了娘娘的宝贵时间才是,娘娘您请自便,不必顾忌臣等。”
谢皇后浅笑着略微颔首,转身离去。
房间里除了一个兰芝再没有其他外人,司马行的脸色再也崩不住,脸上满满写着愤怒两个字,冷哼了声,转身走了两步,双手负背,面朝紧闭的窗门。
司马王氏不知道司马行因何而怒,但是刚才齐皇的反应她也回过味儿来,自家心肝女儿成了这副样子,陛下却只是简单过来陪一会儿,说几句不知真假体恤话,结果那什么萧容华就着了点寒,陛下就关心成那样。
司马王氏又哭了起来,悲愤交加的低声控诉道,“别人的女儿是女儿,我的女儿难道就不是女儿了吗?!”
“别人的女儿!”司马行冷哼了声,压着声音道,“你知道那是谁的女儿吗?罢了,短见识的老妇人,说了你也不知道!”
司马王氏却立刻道,“那是谁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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