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白闻言,瞬间一愣,难不成这里头还有什么秘密?
她看着梅苏的面容,见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她方才道:“你知道什么?”
“坐。”梅苏示意自己身边的位置,同时一名侍卫端了好些酒菜进来。
秋叶白看着他,冷冷颦眉:“梅苏,你到底……。”
“叶白,我要求不高,只是让你陪我喝一杯酒,坐一坐,换一个你想知道的消息。”梅苏淡淡地一笑。
她看着梅苏的似永远带着烟雨江南温柔烟雨的眼眸,片刻之后,还坐了来,冷冷地道:“梅苏,这江南空养了你外表一身灵气,却忘了养一养你的心。”
梅苏看着她,一点都不恼,只淡淡地道:“江南温柔烟雨怎么抵挡北方风雪凛冽,你我都是局中人,有些事情从来只问结局输赢,不问过程。”
她冷冷地看着他并不说话。
“怕有毒么,我可不舍得毒了你。”梅苏举手手中的酒杯递给她,看着她目光温柔:“说到江南,我在姑苏城和杭州西湖边上也都建了庄子,待得五月花开时节,我带你再回去,寒山进香,西湖泛舟可好?”
秋叶白径自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淡漠地道:“梅苏,你再废话,就滚出去。”
他要带着她这个‘圣姬’西湖泛舟?
她只怕会直接将他踹下船,淹死拉倒。
梅苏见她眼底不耐之色,便微微一笑,也不再兜圈子,也将自己手里的酒喝尽,随后从袖子里取了一副小画轴搁在桌面上:“看一看。”
她看了眼那画轴,便伸手拿起开打开,只是这才一打开看清楚画上的女子肖像,秋叶白瞬间便是一惊:“这是……。”
这是一幅西洋画,画上女子一身华丽的宫装,容貌极尽妍美娇柔,正含笑看着窗外春光如许。
虽然这泛黄的画一看便是旧物,但是画师绝对是顶尖的西洋画大师,人物一颦一笑,都栩栩如生。
而最要紧的是,这女子竟然和她异常的相似。
看着秋叶白愣愣的模样,梅苏一边为她倒酒,一边微笑:“很像是不是,我第一眼看见这一幅小像的时候,也以为是你。”
秋叶白闻言,看着那画不由自主地颦眉,细看下去,才发现其实与她自己只是五官粗看有些相似,但是画像里的美人眉宇之间极尽柔美,就算她现在换了女装,也和画里的人天差地别。
那女子一身华丽的衣袍宫装和头上华丽凤簪至少是四妃以上才能穿。
“你看一看画像下的题字。”梅苏提醒她。
她下意识地低头,果然看见画像下方有些模糊的题字——善德皇后览春图。
“善德皇后?”她喃喃自语,愣了好一会,脑子里迅速的搜索着有关这位皇后的记载。
随后,她忽然想起什么,瞬间一惊:“善德皇后是最后一位……。”
“最后一位不姓杜的皇后,而且,她出身秋家,是当年的秋家的嫡女。”梅苏淡淡地道。
“秋家嫡女?”秋叶白想了想,秋家从天极帝国开国至今,零散地出了几任皇后,但是因为时间过去太久了,而且后来皇后姓杜,就更没有人这么不识趣地去提起这一茬了。
“没错。”梅苏淡淡地点头:“第一任杜皇后是她的表妹,杜家不过是寻常官宦人家,而且家境有些没落,杜皇后一直寄养在秋家,与秋皇后情同姐妹,这位秋皇后进宫为后不久,这位杜皇后便出家修行,直到十年后不知怎么还俗,以二十七岁”高龄“进了宫,但只是封了个婕妤也并没有什么作为,秋皇后与当时的惠帝夫妻和睦,连生了三个皇子,一位公主,但就是生公主的时候,秋皇后难产而死,从此杜皇后便一路高升,并在一年之后继任了皇后……。”
“从此开创了杜家皇朝?”秋叶白闻言,若有所觉地道。
梅苏微微颔首:“没错,这位一点都不起眼的杜婕妤在成为杜皇后之后,简直是椒房专宠,明帝甚至为她开了明光殿,让她入住其中,并且杜家也从一个没落的小家族一跃成为新贵,再到如今的百年第一豪门世家。”
“这位皇后娘娘真是好手段。”秋叶白闻言,挑眉道。
“但是这与秋家四女的诅咒有什么关系?”她有些疑惑。
“如果我告诉你,初代国师便是这位皇后请来的,真言宫也是这位皇后一手协助初代国师建立的呢?”梅苏看着她,淡淡地道。
秋叶白闻言,瞬间颦眉:“寓言是无稽之谈,你的意思是这位杜家皇后建立了真言宫和请来初代国师,就是为了诅咒秋家?”
梅苏淡淡地一笑:“最后一位秋皇后,乃是秋家四女。”
秋叶白瞬间微微睁大了眼眸,怔然:“秋家四女?”
她想起来了,秋家子女这种不同于其他家族而是按照孩子出生顺序来排序的方法,似乎并不是这个诅咒之后才这么排序的,而是一直以来就这么排序的。
“没错,秋家的某位主母据说是出身赫赫贵女,这种家族子女排序的方式是赫赫人的排序方式。”她若有所思地道。
难不成这又是一出狗血的姐妹争宠,反目成仇的戏码?
杜皇后怨恨秋皇后怨恨到找了个跳大神的国师去诅咒此后所有的秋家四女?
这……是不是太小肚鸡肠到无聊了?
秋叶白有些无语。
但是梅苏却还微微摇头,淡淡地道:“并非如此,初代国师帝释天乃是天竺高僧,在天竺就威望极高,后来因为他魔化曲解所信仰的教义,被逐出了天竺,流落到了天极,但是此人确实很有些神通。”
“这位国师是高僧,曾经的杜皇后也曾经出家修行,这怕不是巧合罢?”秋叶白挑眉冷笑。
这怎么看都像是狼狈为奸,早有预谋。
“没错,这不是巧合,杜皇后和这位天竺高僧早就认识,杜皇后荣宠至极之后,这位高僧也随之借着杜皇后的势力成为国师,并且建立了真言宫,同时在他临终之前也留下关于秋家四女乃惑国妖姬的预言。”梅苏又倒了一杯酒递给她。
她此刻正有些心情不定,便顺手接了过来一饮而尽:“你还没有说秋家四女的预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梅苏看着她喝了酒后,面容染上淡淡的嫣红,明眸微眯,似雪中红梅初绽,别有一番平日里男装不曾有惑人风情。
他眸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幽光,随后又道:“你之前猜测的没有错,我在皇城地宫之中还发现了一些杜皇后的手札,她和秋皇后确实曾经情同姐妹。”
又或者说至少外人看起来是如此的,但是一个注定前途无量的开国世家嫡女和寄养的寻常女孩又怎么可能真的情同姐妹,尤其是杜皇后的容貌和秋皇后容貌几乎不相上下,气质袅娜柔媚更甚于秋皇后,是京城第一美人。
面上的和睦,少不得暗里都有竞争之心,尤其是在当时身为太子的惠帝曾经到秋家游玩,一见倾心之人本是杜皇后,而不是当时的世家嫡女秋皇后,惠帝年少气盛,与杜皇后两情相悦,许诺未来的皇后必定是杜皇后。
但是太后早早选定的人却是更有贤惠端方之名的秋皇后,百里家族嫡系的男女就没有生得不好看的,惠帝容貌俊美无双,秋皇后也早以自己是未来皇后自居。
惠帝提出要悔婚,定下杜皇后为皇后的提议自然是被太后和群臣们毫不留情地驳回,惠帝无奈还是与秋皇后成婚了。
但是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让秋皇后觉得自己蒙受了奇耻大辱,认为杜皇后刻意勾引自己未来的夫君,恨毒了杜皇后,用了手中权力逼得杜皇后出了家。
惠帝也并没有说什么,与她也还算是夫妻和睦,秋皇后出了一口恶气,自以为从此高枕无忧,与惠帝在十年内也生了好几个孩子。
但是百里家的男儿要么出些冷酷无情的帝王,要么容易出痴情种子,这惠帝竟是个多情,在无意中与初恋情人重逢之后,一直都暗中有所往来,自太后逝去之后,竟直接将秋皇后接入宫中册封了个婕妤。
秋皇后眼见过了那么多年,皇帝都忘不了初恋情人,她虽然愤怒,却也只得接受了现实,心灰意冷地将杜氏放得远远地,眼不见心不烦。
皇帝对秋皇后虽然冷落了不少,但是还敬着她是个皇后,面上也算相安无事。
但是从杜氏进宫之后,秋皇后便似倒了大霉,生下的儿子一个接一个的‘意外’死去,连怀上的第四胎的时候,唯一剩下的八岁的小太子也忽然感染了天花暴毙,便是这个消息彻底打击了临盆的秋皇后,她终是在产房里难产而死。
秋叶白听着这个故事,倒是心中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意外死去,只怕这秋皇后的孩子不是意外死去的罢,而是杜氏的手段罢了,杜氏身处弱势被逼出家,这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呢。”
否则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多巧合的事儿?
阿初是怎么让现在的两任太子都意外暴毙的,她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说不得秋皇后的死也很有杜氏的一份儿功劳。”
“没错,杜皇后的手札里说了,她和惠帝才是相爱情人,却被硬生生拆散,受尽求不得的流离之苦,便要秋皇后尝尽自己十年之中的苦楚,当时秋皇后临盆濒死,杜皇后便到了她面前将一切抖落出来。”梅苏慢条斯理地又替秋叶白手里的酒杯斟满了酒。
“痛打落水狗么?”她挑眉轻品了一口酒,似觉得杯中酒味道不错,又多喝了一杯。
这个环节于杜皇后而言,才是所有筹谋之后最解气的地方罢?
“若是杜皇后不走这一遭,怕也就没有秋家四女的诅咒了。”梅苏轻笑。
“怎么说?”她问。
“秋皇后被杜皇后灌了药,但她临死之前,但其实已经诞下了小公主,她那时候已经彻底被刺激得疯魔了,红了眼,用尽了全身气力掐死了自己的女儿,浑身是血地对着杜皇后厉声诅咒——她以自己和女儿性命下了血咒,终有一日秋家四女必重临人间,必效妲己、褒姒绝杀杜家最后一人,覆尽百里家的天下!”
梅苏轻描淡写地也径自品了一口酒。
暖喉的酒水自喉管滑落,他轻嗅着酒杯里迷人的香气,一点子幽幽诡诡的光芒在他眼中闪过。
秋叶白喝酒的手瞬间顿住了,微微睁大了眸子……杀了自己的女儿?
这般消息是在让
但随后,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摇头道:“只怕这位秋皇后是知道杜氏也不会放过自己唯一的女儿了,才这般狠心。”
皇家之中,被权力熏染了的女人,会这般残忍也并不出奇了。
“但是……为何要连惠帝也一起诅咒?”秋叶白还是觉得有些古怪,毕竟是爱过的男人,而且听起来惠帝对这位秋皇后也还算是相敬如宾。
“因为惠帝知道杜皇后的一切所作所为,但是并没有阻止。”梅苏淡淡地一笑。
“什么,惠帝他放任自己的小妾屠戮自己的儿子?”秋叶白瞳孔瞬间一缩,震惊地看着梅苏。
梅苏点点头,也颇有些讥诮地道:“百里家的男人除了多情,更生性从不缺一个狠字。”
她只觉得身子发凉,她愣愣地看着窗外的白雪纷飞,忽然想起几年前,阿初一脸淡漠地说过的那一句话——这皇家,本来就是斗兽场,生为皇家人,就合该是父子相残,手足相戮才是!
彼时听见,她只觉得阿初说的这些话实在太过冷酷,没有人性。
这时候听来听来根本就是……再贴切没有的。
“杜皇后被秋皇后的决绝吓到了,她原本也是不想相信的,但是那与她落魄时候相识和相互扶持的天竺大师在临终前却占卜出了秋家四女必为惑国妖星的预言,惠帝和杜皇后便开始异常地重视这个预言,若不是因为秋家乃百年豪门,第一世家,牵扯太多,当时家主又手握边关军权,惠帝和杜后说不定就灭了秋家,扶植杜家固然有杜皇后的私心,也是惠帝打算让杜家取代秋家。”梅苏淡淡地道。
“只是这位惠帝陛下没有想到自己心爱的皇后野心那么大,不光是想取代秋家,还是打算让杜家直接取代百里家,是个司马懿一般的人物罢?”她似有些喝多了,只伸手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讥诮地一饮而尽。
秋家逼得皇帝要放弃自己的女人而娶自己不爱的女人,想必也让惠帝对秋家这样的豪门世家产生了忌惮,打算削弱世家,才借着杜皇后的手要铲除这些世家的势力,巩固皇权势力,却不想……
“前门拒虎,后门引狼,呵呵。”秋叶白冷笑。
这皇权斗争之中的男人,就没有一个男人是真能对自己的女人全心全意的!
当初阿初说阿泽不能随便破掉初代国师的预言,只怕也并非全是假话,因为这个预言作用历代皇帝必定是明白的。
“你说的没有错,这种所谓秋家四女的可笑预言,不过是当年杜后报复秋家的工具,准确来说更是惠帝削弱秋家的工具之一,背负着这样诅咒的家族,必定处处行事都不敢嚣张,谨言慎行。”梅苏淡淡地道。
“只是后来继位的皇帝们发现了杜家的野心太大,便又暗中扶植秋家与杜家抗衡,所以秋家才能屹立不倒,杜家与秋家斗了百年,也从云上君那一代才开始转换策略,试图与秋家联姻,拉拢秋家,但云上君拒绝了青鸾公主,却最终还是拒绝不了杜珍澜。”
秋叶白闭了闭眼,只觉得这一段百年往事杀伐纠缠听得她头有点晕目眩,她揉着眉心,忍不住再次一口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后低低地笑了起来:“哈哈哈……一切都是皇权的牺牲品!”
所有无辜死去的女婴,还有娘亲受尽的苦楚和她遭遇的一切,兜兜转转也不过是他人斗争下的卑微炮灰。
“叶白,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明白权力的战场,女子参与不会有任何好结果。”梅苏忽然伸手覆上她拿酒杯的柔荑,温柔地道。
“你……?”秋叶白看着他,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容冰凉而讥诮:“你和他们有什么不同,设局毁了我,你就能得到我么?”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更残酷和卑劣。
“首辅、功臣,这些都不是女孩儿应该拥有的名头。”梅苏看着面前的佳人,一向冰冷的雪颜之上已经染了一片迷人的粉红,欺霜赛雪的胸前肌肤都染了诱人的粉红,似雪嫩娇俏的蜜桃,她眼神虽然讥诮冰冷,却被酒熏出一层淡淡的水雾来。
去了傲骨霜雪,这般海棠微醉,昙花微熏,直让人想揉碎了她的美丽。
他素来知道她是美丽的,只是这般华服盛装比那些掩盖了她娇美身段的男装更合适她。
他眸光渐深,伸手挑起她脸颊边的长发,温柔地道:“我帮你扔了那些东西,但是未来,我一定要会打造出天底下最美丽的后冠给你戴上。”
秋叶白冷笑着一把拍开了他的手,冠冕堂皇,就算他真有能耐得了天下,她才不稀罕他的后冠,他打造的黄金笼子!
“后冠,你好大的野心,也不怕你的外祖母听见么?”她看向门外,有些摇摇晃晃地想要站起来,但是腿上一软,又跌坐了回去。
梅苏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门外,果然看见太后和何嬷嬷一脸震惊,脸色惨白地站在门外。
“苏儿,你……你疯了吗!”
梅苏看着门外的太后老佛爷,眼底闪过一丝幽光,随后微微一笑,不焦不躁,只淡淡地道:“老佛爷也来了。”
随后,他便起身向门外走去,搀扶着太后向奉贤宫外而去。
太后哪里能扛得过他,便被这么半架住向宫门外而去。
“苏儿,你是被那妖星迷疯了么,放开哀家!”太后勃然大怒。
他竟然会对秋叶白那个小贱人动心,且不说那小贱人和他到底算是一个父亲,他还许诺什么后冠,这是什么意思!
梅苏却一直强行搀扶着她到了宫门外才放下,只温和淡然地道:“外祖母,您不必心急,我刚才那些话,不过是为了安抚她,对于桀骜不驯的强者,臣其心,方才能臣其人,否则单单凭借一个风绣云,未必能制得住秋叶白这样的女子,若是她狠起来直接劫持了父皇,交换风绣云也未必不可能。”
太后老佛爷一愣,随后狐疑地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么?”
梅苏又叹息了一声,温淡地看向太后:“苏儿什么时候骗过您?”
太后看了他半晌,方才似放心一般地点点头,笑了起来:“我就说你这孩子是个聪明的,今日能救出祖母,帮着舅公一举将那贱人掀翻下首辅宝座,又怎能和老八一样被那居心叵测的小贱人蛊惑。”
梅苏看着她,温声道:“苏儿会帮着祖母和舅公的。”
他见太后放心下来,便又似不经意地问:“对了,是谁领着祖母绕过那么多侍卫进入奉贤宫的?”
何嬷嬷恭敬地道:“回大公子,是一个小太监。”
说着她四处张望,却愣住:“咦,人已经不见了?”
梅苏一顿,立刻看向身边的额侍卫只道:“立刻送太后老佛爷回宫,这几日宫里都会不太平,要小心刺客。”
太后一听说有刺客,脸色瞬间变了,立刻转身就跟着何嬷嬷向门外的步辇走去。
侍卫们立刻也跟了出去。
梅苏也一转身,大步流星地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此时一道人影正绕开了侍卫,偷偷摸摸地准备爬窗钻进主殿,忽然看见梅苏的身影过来,那小太监立刻转头就跑。
“抓刺客!”梅苏正正看见那影子的袍子速度极快地消失在拐角,他眸子一眯,冷声下令。
奉贤宫的侍卫们立刻一下子朝着那人影追了出去:“拿刺客!”
整个宫殿周围顿时火把通明,嘈杂了起来。
梅苏眸光微冷,转身就进了房间,正见着秋叶白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向窗边而去,他立刻上前几步,正正接住她娇软的身体,看着她懊恼的目光,轻笑了起来:“首辅大人不愧是首辅大人,这宫里有不少你的人罢,竟能引得老佛爷过来,真是要清洗一番了。”
她以为叫了太后过来,就能阻止他要做的事情么?
“放开我!”秋叶白伸手推他,却被他一把握住柔荑,将她往床边带去:“别动了,你喝了那么多沉醉,这会子身子燥热得慌罢?”
“你给我喝了什么东西?”她揉着眉心,脸颊愈发红艳得不正常,浑身发热。
“我知道你身子百毒不侵,但这是江南特制的合欢酒,非毒。”梅苏在她耳边温柔地轻道,眸光愈沉。
“当初在江南我便该不管不顾地要了你,待你怀上我的孩子,便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这一次,我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给机会让你逃。”
他看着她对自己怒目而视,便轻笑:“叶白且放心,我敢让你成为圣姬,便敢保证没有人敢碰你,至于以后,我后为你细细筹谋。”
圣姬是个好身份,断了她的路,她的念头,却能成全他和她的未来。
“你自说自话够了没有,我让你放开我!”她眸光幽寒,闪过冰冷之色。
梅苏正要说什么,却忽然听见门外传来焦急的女子喘着大气的尖叫声:“大人,不好了,宫外传来消息,秋府起了大火,秋大人和风夫人都没了!”
此言犹如平地一声雷,瞬间炸响在两人之间。
梅苏和秋叶白都愣住了。
她几乎疑心自己的耳朵,但是门外又再次传来女子喘着大气的尖叫声并着侍卫们追捕的嘈杂声:“大人……快跑……夫人已经没了!”
“抓刺客!”
“抓住她!”
这一次,秋叶白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脸色一片铁青,身子一晃,但是这一次梅苏伸出去扶她的手却只伸到一半就瞬间停住了。
因为秋叶白的目光森然地看着他:“是不是真的?”
梅苏立时就想要否认,但他一直和她呆在一起,也是才知道这个消息。
门外那小太监想必就是有人来通知她的奸细了。
风绣云这时候没了,只有一个可能——直裁。
而这是除了百里初以外,最能制住她的人就是风绣云了。
这种消息,他们只会想法子瞒住,但一旦曝出来,就根本没有法子否认。
他眸光一闪,慢慢地一边向后退,一边淡淡地道:“叶白你要想一想百里初,还有你那些司礼监的兄弟,他们全部都被困在羽林卫的包围里。”
秋叶白见他没有否认,闭了闭眼,心中一片寒凉,似有无边大雪瞬间狂暴地卷来,让她的心都冻结成了冰。
娘亲……没了。
那是这个世界最初给她温暖和温柔,给她归宿感的人。
饥寒交迫中将一切都留给她,幼年时用抱着她度过一个个没有炭火寒冬的母亲。
她最初归家,一直忍耐着秋云上,就是为了娘亲能有一个幸福的未来……
她那傻傻的,温柔又执着的娘亲啊……
是为了她才会玉石俱焚,连自己最爱的男人都杀了么?
而这一刻,她的眼里却干涸得一滴泪水都没有。
她梭然抬眼,看向已经转身退到门边的梅苏,她梭然抬起手腕,掌心运气,宽袖间劲风四射,瞬间就朝梅苏一掌袭过去。
她眼中一片腥红:“畜生,受死吧!”
梅苏虽然转身就扯了侍卫朝秋叶白丢了过去,但秋叶白运足了十成的功力,岂是一两个人肉盾牌就能挡住的。
只听得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起,她掌风过处了,血色横飞,骨肉成粉!
梅苏也被劲风直接扫到了胸口,瞬间如飘落的落叶一般飞撞向墙壁,直到撞上了树才一下子跌落下地,剧痛让他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来:“唔……。”
周围的侍卫们立刻冲上去将梅苏拖开。
“杀了她!”
“大伙小心妖星!”
“放箭,放箭!”
秋叶白仿佛没有看见那些从背后射过来利箭和击杀过来的武器,只面无表情地直向梅苏追去,但却似脑后长了眼睛一般,宽袖向身后一卷,再向外一挥!
只听得“嗤!”一阵破空利响,又是一片侍卫们的惊恐惨叫声响起,每一根长剑和利刃都准确击破了他们的胸膛或者插入他们的额头。
“啊啊啊!”
“救命!”
她速度快如闪电,眸里只得一个人——梅苏!
挡在梅苏身前的死士们一咬牙冲出几人想要上前挡住她,却被她一记回旋踢全部扫开:“滚!”
与此同时,她死死地盯着梅苏,右手一抬,催发内力将体内酒水逼出来化作一道水箭携带着无边杀气瞬间朝着梅苏眉心击去:“你的合欢酒,还给你!”
梅苏见状,神色一青,见避之不及,又故技重施一把拉过一个侍卫朝那水箭扔挺过去,他转身就利落拍开一处机关,朝地道冲去。
那侍卫被水箭穿胸惨叫一声。
但是水箭去势不减,径自狠狠击上了梅苏。
这一次,他到底没有避开,水箭直接击中了他的左眼,血光四溅。
剧烈的疼痛让他这般能忍耐的人,都忍不住瞬间惨叫了起来:“啊——!”
一只眼珠瞬间被击出了他的眼眶。
惨烈的叫声让他身边的侍卫们都是一抖,但是他们都是梅苏养的死士,也不管螳臂当车,皆齐齐冲上去冒死挡住秋叶白,只留下一人将梅苏一把拖进了那地道。
“快带家主走!”
秋叶白勃然大怒,运气扫开那些冲上来阻拦自己的侍卫,但是还是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梅苏被人瞬间拖进地道,而地道口再次合上。
“梅苏!”她冲上去之后,不管不顾地一掌击向那墙壁,墙壁‘轰隆’一声瞬间爆开无数飞土,但是那墙壁坍塌之后,却没有看见任何地道口。
她看着这情形,瞬间明白梅苏用了奇门遁甲,她闭了闭眼,劈手夺过袭击她的侍卫的刀子,反手一把将那侍卫和另外一名冲杀过来的侍卫穿个对穿,随后一把抽出手中长刀。
她梭然抬头,看着被远处被烈火烧红的天边,眸光森寒,随后一脚狠狠地踩踏在梅苏落下的眼珠之上,运足了十成内力厉声道:“梅苏,你听着,我秋叶白对天起誓,必定毁了你想要的一切,让你永生沉浸在求不得之苦里,生不如死!”
所有欠了她的,逼迫她的,她都要那些人一件件地还回来!
她一头秀发因为剧烈的动作瞬间散落下来,在风中疯狂飞舞,鲜血飞溅上她华丽的衣袍和雪白的脸颊,她隽美的容颜染上了浓烈森然杀气,眸色一片狰狞,犹如地狱归来的血魔女!
其声直震出数丈之远,犹如霹雳炸雷,几乎让所有的侍卫们皆肝胆俱裂,腿脚发软,只能看着那血衣佳人,提着手中染血长刀如杀神一般向他们一步步逼来。
蜷缩在角落里的做太监打扮的削瘦少女正是九簪,她看着这眼前这残酷的杀戮,别开了眼,捂住自己受伤的肩头,低声轻咳,看向远处被熊熊大火染得腥红的天边。
双白大叔,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尽力而为了。
但愿你已经通知了你的主人,让他平安脱险。
……*……*……*……
永寿宫
“哼,秋叶白那贱人一定要死,不能让她再活着了!”太后坐在华丽的软榻上,眸光阴狠地道。
何嬷嬷一愣:“为什么?”
“苏儿说的那些话你以为是真的么,他的野心,哀家都看出来了。”
太后闭上眼,满脸戾气:“一定是那个贱人,秋叶白那个贱人蛊惑了我的苏儿,才让他变得是非不分,哀家迟早要将她碎尸万段!”
何嬷嬷一愣,才要说什么,却忽然听见门边传来一道女子冷冽的声音:“碎尸万段需要太多的气力,老佛爷这把年纪只怕是不能够了。”
何嬷嬷吓了一大跳,一见来人,大惊失色:“秋叶白,你怎么会在这里!”
门外的女子一身华丽衣袍染满血污,却愈发衬托得容貌美丽到妖娆,只配上她那一双森然阴沉的明眸,却让人异常的……恐惧。
太后大怒:“你这个贱人还敢来,来人!”
何嬷嬷才要叫人,却忽然脑后被人狠狠一击,她身子一软,瞬间倒在了地上
太后一愣,转脸看向站在何嬷嬷身后的罗医正,他手上拿着的医药箱正在滴血。
“老罗,你……。”太后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罗医正见太后看过来,却看着她微微一笑:“太后老佛爷,到时间上路了。”
说完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语之后,罗医正便一转身,退出了殿外。
只是他经过秋叶白身边的时候,却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只道:“动作快点,我会尽力挡住外头的人。”
秋叶白眯起眸子,冷冷地扫过罗医正:“不必你拦着。”
她才不管对方是谁的人,只要不阻碍她行动就行。
罗医正只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一般离开了房间。
“你想干什么。”看着秋叶白浑身血腥味地一步步地逼迫过来,太后还来不及因为罗医正的背叛而愤怒痛苦,就已经吓得浑身颤抖,只觉得一股寒气自脚底逼迫上来。
面前女子的眼中毫无杀气,但是那种幽诡的冰凉让她却觉得打心底恐惧。
她一步步后退,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恐惧地看着秋叶白。
秋叶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莫测地一笑:“不做什么,只是让太后体会一下我母亲的感受而已。”
……
“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瞬间响彻了整个寿康宫。魔力魔力吗
原本追到寿康宫门外,被罗医正用借口拦住的羽林卫们瞬间大惊,立刻推开罗医正冲了进去。
“太后老佛爷!”
但是面前残酷的情景瞬间让羽林卫们只觉得仿佛浑身如落入冷水之中,皆齐齐退了一步。
寿康宫正殿门下堆了一大堆的木桌椅凳子,正在熊熊燃烧着烈焰,而那宫门横梁上吊着一个全身被剥得精光的老妇人,不是一向端庄支持的太后又是谁?
她的下半身都在火里,正烤得劈开肉裂,油脂都一滴滴地往火里滴。
太后凄厉的惨叫声一阵阵袭来,带着剧烈的痛楚,直让人肝胆剧烈。
那一身华丽血衣的女子正站在‘柴火’堆边,拿着一根羽林卫的长矛戳火堆,好控制大火不要一下子将人烤死了,而是让火均匀地烧烤着那如烤猪一样被挂着的太后。
烧伤是这个世上最痛的伤,何况这么活生生地烤着,如同炮烙一般将人烤熟?
必定要教人在死前享尽非人之痛。
“救命……啊啊啊……救救哀家!”太后凄厉的叫喊声在寿康宫响起。
“很快就熟了,你们可要试一试这味道?”秋叶白抬起眼看着他们,淡漠地道。
大批羽林卫浑身一颤,竟无一人敢上前。
任由那凄厉的惨叫声一路飘荡出寿康宫。
……*……*……*……
“……开始了。”听着那远处宫殿里传来凄厉的惨叫声,站在明光殿最高处,一直凝视着寿康宫方向的一身暗红的幽影抬起头看向天空。
银色的月光照耀得他银灰色的眸子里一片幽诡迷离。
落雪纷纷,夜风瑟瑟,吹起他银色的长发,还有腥红的衣袍如巨大的羽翼在他身后翻飞而起,让他看起来像俯瞰世间,手握苍生生死的魔魅神祗。
“殿下,一切已经准备完毕。”一名鹤卫飞身而上,恭敬地跪地道。
“主子,要去见四少么?”一白恭敬地问。
“不着急,先去见一个熟人。”他腥红的唇角微微勾起诡谲莫测的笑容。
“嗯?”一白愣住了。
月光下,这样的殿下,非百里初,非元泽国师,让他都觉得莫名地陌生和……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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