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先进去让大小喇嘛看一看罢。”秋叶白摇摇头。
“好。”一白立刻点头,想要伸手从秋叶白手上接过元泽,但是秋叶白看了下怀里的人,转身就把他抱进了殿内。
一白见状也不多言,便跟了进去。
双白和大、小喇嘛早早就已经在殿内候着了,一见她将人抱进来,也都有点吃惊,一见元泽的银眸,也都明白了。
待她将人放下,两位喇嘛立刻上去为元泽诊治。
秋叶白在一边陪着,元泽昏昏沉沉之间,一只手拉着她的柔荑不肯放。
她伸手轻抚了下他的额头,见他没有什么反应,竟似昏了过去,便看向两位喇嘛,微微颦眉:“阿泽到底是怎么了?”
“大自在天这是因为精神消耗太大,而贫僧们在他身上放置的针,也差不多要褪尽了。”大喇嘛轻叹了一声。
秋叶白闻言,一愣:“难不成他现在就睡了?”
精神消耗太大,大约是因为元泽想要出来的缘故罢?
小喇嘛取了一只药瓶到了些药在元泽眉心点了点:“不,现在还不到时辰,请您放心,两个时辰之后就会醒来。”
秋叶白点点头,轻叹了一声:“我明白了。”
她看着元泽平静而苍白的睡容,眉宇间一片空灵,她的心情柔软下去。
一番折腾之后,替元泽换了衣衫,重新包扎了伤口之后,众人都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只剩下秋叶白一个人在殿内陪伴着元泽。
她看着他,心情慢慢地平静了下来,阿泽身上有一种奇异的平和气息,让人跟在他身边,便觉得世间清净而安好。
这是当初,她会最先对他动心的缘故。
不管是阿泽还是阿初,她的百里初泽都是任何人无法替代的。
她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不舍移开,毕竟会有很长的时间,不管是哪一个‘他’,她都看不见。
她将脸颊靠在他肩头,握住他微凉苍白的手,闭上眼。
安静的殿内,只有隔壁传来大小喇嘛两人转动经筒轻念梵语的声音,空气里弥散着淡淡檀香,仿佛将彼此在空间隔成一处净地。
没有勾心斗角的朝堂之争,没有血腥杀伐,没有牺牲与背叛。
梵音如许间,她只守着身边的安静沉睡的人,便仿佛可以一直这么天荒地老。
……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半梦半醒之间,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宁秋的低呼。
“四少,四少……。”
秋叶白睁开眸子,低头看了看还在睡的元泽,替他拉好被子,走了出去,果然看见宁秋正在外间等着。
“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她看着他们问。
在元泽、阿初要沉睡的时候,他们没有要紧事是不会来寻她的。
宁秋上前道:“周大人带着梅苏的尸体回来了,我们都看过了。”
她闻言,眸光微闪:“是假的?”
宁秋摇了摇头,神情有些异样:“不,大部分见过梅苏的人都去看了,尸身的损毁不算太大,特别是脸还是很清晰的,我们觉得应该是真的。”
秋叶白一怔,沉吟了片刻:“我去看看。”
一白忽然道:“四少,我也去。”
秋叶白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让双白看顾着国师。”
一白唤了双白过来,便与秋叶白一路向殿外而去。
秋叶白看了看天色,原本的小雪变成了大雪,寒风瑟瑟。
她忽然想起自己内力被封,穴道被锁的时候,江南那冰冷入骨的雨。
那个男人,是真的死了么?
想起从飞鸽山离开的时候,他冒着感染的危险与她一起入山救龙卫,一同逃离苗人的追杀;想起船上,他替她挡去那些燃烧烈焰的那些过往。
她微微眯起眸子,看着前方白雪如雾,心情有些复杂,曾经生死与共过,也曾兵戎相见。
人生便是如此,有些人即使曾经与你同生共死,却永远不是朋友、不是情人更做不成亲人。
到头来,再见只能刀兵相向,不死不休。
……
不多久,他们便到了一处偏僻的宫殿,说是宫殿,其实不过是临近冷宫的一处破旧房间。
周宇和无名都已经在等着她。
“四少!”
秋叶白单刀直入:“嗯,尸身呢?”
周宇比了比堂内,秋叶白看着那草堂,便径自走了进去。
堂内地面搁着一个长长的箱子,仿佛是御花园的太监们用来装锄头等工具所用,她一步步地走近,便能看见里面躺着一具人形。
那人身上淡紫色的袍子已经污秽不堪,身上的衣服都有被烧灼过的痕迹。
数九寒天,尸体腐败度不高,倒也没有什么异味。
她稍微靠近便能看见那脸,虽然张肿胀发紫,容色衰败,甚至有些变形,但是眉清目秀。
“我已经勘查过了,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易容的痕迹。”无名在她身边道。
“身高和衣服都符合,背后也有烧伤的愈合的痕迹,包括下狱的梅家人都已经来确认过,尸体耳后有红色的胎记,与梅苏一样,此人应该就是梅苏。”周宇道。
只是一白沉默地看着箱子里的尸体,却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秋叶白则是看着那尸体好一会,忽然转身向门外走去:“找个地儿,安葬了罢,这样的死士也算值得尊敬。”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唯独一白的眸光微微一亮。
“四少,我不明白……。”无名脸色微沉,最先出声。
他对自己的易容术最有把握,相信自己绝对不可能检查错误,难不成四少不相信他么!
众人都看着她,秋叶白停下脚步,转头淡淡地道:“躺在里面不是梅苏,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他原本就养着的替身死士,也许从小就被用某种方式将脸孔改成他的样子,至少有八分以上的相似,甚至体貌特征都一直随梅苏的改变而改变。”
“什么!”众人皆愣住了。
“但是四少,您怎么会这么肯定。”宁秋忍不住问。
秋叶白转过脸,看向门外漫天飞雪,眸光异常的冰凉,好半晌才道:“直觉。”
说罢,她也没有再理会众人,径直带起兜帽向外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为什么秋叶白身上的气息忽然在一瞬间变得冰冷异常,让人都有些不敢追上去。
而她给出来的答案也不像是她严谨的风格。
一白却打破了沉默,忽然道:“这确实不是梅苏。”
“你又如何确定?”无名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他对百里初身边的人永远没有什么好感。
一白看了看周围的厂卫,指尖在鼻尖下一划,看向那棺材:“嗅觉。”
他的嗅觉虽然比不上殿下,但是在几乎完全没有光线的地宫里,大多数行动都靠着除了眼睛以外的器官,所以从地宫里出来的人,嗅觉都会比寻常人要灵敏许多。
在他见到那尸体的时候,虽然天寒地冻,他一时间还不能确定,但是再靠近之后,便能分辨出那些细微的味道是不同的。
殿下让他们查梅苏的踪迹,查到之后就地格杀,他相信殿下是不会错的。
如今见到了这具所谓的‘尸体’,他更佩服殿下的预测。
众人都愣住了,神色抑郁地看向那箱子,难不成……辛辛苦苦一圈下来,真的弄到了个西贝货?
宁秋瞅了眼一白,感慨:“你属狗么?”
一白朝她翻了个白眼:“夏虫不可语冰!”
随后,他傲慢地转身向外追着秋叶白去了。
宁秋也匆匆跟上,只余下周宇和无名及一干司礼监诸人默默无言。
铩羽而归。
好一会,无名才轻哼一声:“按照四少的意思,找个地方烧了埋了罢。”
周宇转身冷冷地看着那棺材,阴沉地道:“本千总一定会找到梅苏这个混蛋!”
……
秋叶白走在雪地里,神色冰凉。
她为什么会知道那个人不是梅苏?
呵呵……
她有些自嘲而森然地勾起了唇角。
因为她和他同床共枕了快三个月,他虽然没有强迫于她到最后一步,顾忌着她的身体,但是每日大少爷都是要回房与‘大少奶奶’一同安寝的。
她夜夜几不能寐,安能不知‘枕边人’的真假!
梅苏,狡兔三窟,若是这么轻易的死了,他是成不了帝国首屈一指的商业霸主。
“四少!”一白和宁秋两人一前一后跟了上来。
秋叶白顿住了脚步,等着他们跟上来之后,她冷冷地道:“宁秋,你与宁冬一齐向将我藏剑令通传全江湖各大门派,搜捕梅苏!”
“四少?!”宁秋一愣。
藏剑令出,号令江湖,莫敢不从!
藏剑阁乃是江湖圣地,藏剑密令更是正邪两道唯一承认的江湖圣令,百年之间也只在通缉西域魔教时发下过,一旦发下,整个江湖必定掀起一翻巨浪,正邪两道不问缘由都会将梅苏视为敌人。
“但是四少,不过是一个梅苏而已……。”宁秋有些迟疑,为了一个梅苏,值得动用藏剑密令么?
秋叶白眸中锐光四射:“梅苏绝非寻常人等,他若不死,必定会搅动天下不安。”
他是一个极好的阴谋家,她已经吃过一次亏了,从以前到现在,她每一次和那个男人交手,就没有身边人不见血。
“他虽已隐去形迹,但野心不死,必定还会再有所图,所以我们一定要将他逼出来,在朝在野,都不让他有容身之地!”她危险地眯起眸子。
有些人不能给他缓和和休养的机会,否则迟早会付出更沉重的代价!
“是!”宁秋神色一凛,抬手抱拳。
一白道:“我们这边已经部署下去了,盯住梅苏经常出没之地,还有江南所有的梅家商号,全部都被风行司雷号和风号的人接手了,接下来梅家全国的商号都会被他们接手。”
梅家商号原本就是在阿初母家被太后和杜家霸占的全部财富上建立起来的,阿初要收回,并不出奇,但是……
秋叶白闻言,脚步一顿,淡淡地问:“西南那一块,我记得是云号管辖罢?”
一白点点头,迟疑了一会,还是道:“殿下认为云号需要整顿。”
“因为处死了云姬,他们对我有怨?”她微微挑眉。
一白摇了摇头道:“只是云姬亲近的人,多少会有些不妥,其余之人都是只效忠于殿下,四少不必在意。”
秋叶白点点头:“没关系,相信即使殿下睡了,你们也会处理好的。”
“是!”一白抬手抱拳。
“好了,我们先回去罢,再过一会也许殿下,不,国师就要醒了。”秋叶白看了看天色。
这晦暗的天色,云层似越来越厚,虽然说瑞雪兆丰年,但是像这些日子,怕是很多地方会有冻灾。
她微微颦眉,随后又有点自嘲地笑自己,她这个首辅还没有正式接手政务,走马上任,便开始操心这些事儿了,也难怪阿初一眼看穿她这个操心命的弱点。
她暗自摇摇头,与一白、宁秋一起向明光殿而去。
却不想才转了个弯,她便看见一行人远远地也向明光殿而去。
她微微眯起眸子,总觉得对方似有些眼熟,只是雪太大,一时间看不清楚对方的样子,便低声问身边的一白:“前面那些人是……。”
“齐王的人!”一白的眼倒是非常尖,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秋叶白一顿,微微挑眉:“他们又来了?”
百里凌空还真是……阴魂不散,或者说‘痴心一片’?
对方走过来之后,秋叶白一看,果然是五皇子百里凌空,他一身暗红的绣蛟龙的雪狐披风,长发简单地束在身后,身边的一名戴着兜帽,低着头的侍卫打着伞,远远地这么看过去,倒是真与百里初颇为相似。
只是这种相似,让她感觉不太舒服。
“原来是首辅大人在这里。”百里凌空一见秋叶白站在明光殿门前,便温淡一笑,拱手为礼。
“不知摄国殿下在么,今日忽然听闻殿下要出行休养,本王实在是担忧,还望能见上一见。”百里凌空与百里初有些相似的眼中含着忧色。
秋叶白见他抬手致礼,便也还了一个礼:“齐王殿下,很抱歉,摄国殿下如今身子不太舒服,如今正在睡着,不便见您,还是请回罢?”
既为首辅,手握朝政大权,她不再需要向皇子行礼,就像现在,她与百里凌空之间便只需要行平礼即可,也不必自称下官。
比起一个没有实权官职的皇子,她这个手握批红大权的首辅反倒是更胜了好几筹。
百里凌空看着她,又看了看大门,轻叹了一声:“如此这般不巧,摄国殿下后日一早就要随国师出发了罢,本王先前去了神殿,国师似并不在神殿,听说也是到明光殿来了?”
秋叶白看着他,心底警惕起来,神色却只淡淡:“国师是在殿内为殿下用针,只怕也不方便见您。”
这时候她都不知道醒来的是摄国殿下,还是国师,自然不能让百里凌空见。
但是这厮忽然提起阿初,又提起阿泽,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百里凌空闻言,眸光微闪,忽然上前一步:“首辅大人,您真的放心让国师与摄国殿下在一起么,我这位皇兄,不喜女子,但是对美貌的男子可一向多情,国师大人可是他一直得不到的心头朱砂痣。”
秋叶白一听这近乎挑拨的语言,心中一动,倒也放松下来,淡淡地“哦”一声。
百里凌空说完之后,见她没有什么反应,甚至没有因为他知道百里初的男儿身身份有所讶异,他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也不知是赞许还是别的什么,只含笑道:“首辅大人果然是看得开,不过近日本王除了是来探望摄国殿下的,也还是来见大人的。”
“不知齐王殿下有什么要吩咐的。”她闻言,看向他,神色不动。
“本王与善媛、善京的婚事定在了下个月,但忽然听说岳丈那里出了贼子,连书房都炸了,几日不见岳丈上朝,不知岳丈伤势如何,贼子可曾抓到,可需要本王出力?”百里凌空看着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便让秋叶白看着觉得颇为觉得有趣,她似笑非笑地:“不劳您大驾,这些小事情,本座旗下的司礼监都不能处理,本座也不必当什么首辅了。”
这位说话实在是个讨巧的,一来显示亲近、关怀,他要成了她这个首辅大臣的姐夫加妹婿;二来顺便探听一番他们是不是在追捕梅苏;三来若是她蠢那么一点点,让他插了一腿,那么想必很快他的势力就要插进她司礼监来了罢?
百里凌空见她拒绝得并不客气,脸上却笑意不改,只道:“首辅大人自然文能安邦,武能定国。”
“您这话真是客气了,不过本座不知您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区区一个小小的商贾来了,梅家虽然是您的母家扶持起来的,但是这种时候,是不是避嫌好些?”秋叶白看着他,眸光幽凉莫测。
这位齐王殿下为什么会突然在她查验了梅苏尸体之后,突然上门呢,虽然似无心之言,却让她不得不多想呢。
百里凌空垂下眸子,掩去眼底的诡光,只轻叹了一声:“说起来梅苏也算是本王的远房表亲,只是可惜他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辜负了太后老佛爷的期待,若是论诛九族,本王还在九族之间,对于这样的人,本王若是可以自然是要亲手将他抓拿归案,以宽慰老佛爷和父皇。”
秋叶白闻言,不可置否地挑了挑眉:“原来您是这般大义灭亲,胸怀广阔,倒是叫本座佩服。”
两人之间气氛诡谲,百里凌空忽然笑了笑:“是了,正月十五,本王邀请了秋府阖家上下前来我齐王府同赏花灯,不知您是否赏脸。”
秋叶白想都没有想才要拒绝,却见他已经示意身边那个撑伞的侍卫递上请帖。
她正抬手推拒,但是目光落在那侍卫身上的时候,瞬间一顿,她眯起眸子看向那人,忽然道:“你抬起头来。”
那侍卫竟然没有任何动作。
秋叶白身边的人也齐齐看向那戴着兜帽的侍卫,他低着头,也一时间看不出个所以然,只是他一身一品带刀护卫的装束,衬得他身姿挺拔,一见便非凡品,除了他僵硬地微微低的头颅。
只宁秋忽然心中咯噔一下,这人的身形看着好生面熟!
百里凌空眼底的幽光似含了诡谲的笑意,看向那侍卫:“天麟,既然是首辅大人想要看你的样子,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抬起头罢。”
那侍卫方才慢慢地抬起头来,肤如白雪,唇红齿白,修眉凤目,色如春晓之花,一身逼人的凛冽英气让他看起来像是一把极美的名剑。
只是秋叶白和宁秋两人神色皆是一变,宁秋已经是沉不住气地失声道:“怎么是你,天棋!”
百里凌空看着她们,似笑非笑地道:“本王这都差点忘了,这位想必和首辅大人是熟人,原本大人名下产业——绿竹楼里的琴棋书画四绝之一的天棋,早先可是开国百年世家蒋家嫡系唯一活下来的小公子蒋天麟!”
他仔细地盯着秋叶白的神色,对着手轻呵了一口气:“只是既然摄国殿下以为父皇和老佛爷祈福之名大赦天下,宽恕了这些身在贱籍的罪人,本王见他也颇为可怜,便让他入了本王的府邸里做个侍卫,他生得极好,这么个美人在身边,武功也还算过得去,看着也舒服不是。”
“天棋,你这个叛徒,你们一个个的,全都是叛徒,四少待你们不薄,你们一个个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宁秋终于忍不住大怒,破口骂道。
先有天画、天书,连四少最信任的天棋也变成了这种样子么!
“属下不叫天棋,属下姓蒋,名天麟。”天棋垂着眸子淡淡地道。
“啪!”他话音刚落,宁秋的一巴掌就甩了上去。
宁秋手上是有内力的,这么一巴掌,一下子就将天棋甩得退了一步,他勉力站住,随后还是垂着眸子,轻擦了一下自己的唇角。
“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你不是性子很烈么,不是不愿意屈从权贵么!”宁秋逼上前,又是‘啪’地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天棋的脸上顿时肿了起来。
百里凌空等人只一边站着看戏一般,也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
天棋抬起眸子看了眼宁秋,又看向秋叶白,一咬牙冷声道:“属下知道对不起四少,但属下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您何曾将我当成真正的属下,于天牢之中,我们受尽折腾的时候,您除了忙着征战南疆,立功升迁,可曾想过我们的处境,可曾托人照应!”
宁秋看着更是愤怒了,眼底杀气一闪,这一次直接抬起一脚朝天棋的胸口踹了过去:“叛徒,去死!”
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竟然敢说四少没有人托人照应!
她这一脚带了十成的功力,若是直接踢中天棋的胸口,他必定胸骨碎裂而亡。
天棋这一回终于动了,他一侧身,径自用自己臂骨对上宁秋的攻击。
但是宁秋的武艺原本在江湖上也是一流高手,这一脚下去,只听得‘咔嚓’一声,天棋虽然没有后退,但是他的臂骨发出刺耳的骨裂声,他脸色瞬间变得青白。
“够了。”百里凌空看着宁秋已经是准备出剑,径自上前一步,挡在天棋的面前,含笑挡住了宁秋。
“滚开!”宁秋是江湖人,她杀得兴起,只想着清理门户,才不管对方是什么人,狠狠地瞪着面前的百里凌空。
百里凌空的笑容冰冷了下去,他看向秋叶白:“首辅大人,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就这么由着你的贴身侍婢出手么,这里可是宫廷,不是江湖草莽,更不是首辅大人的藏剑阁。”
最后一句话,他压低了声音,却带着一点子诡异的凉气,直勾勾地盯着秋叶白。
秋叶白顿了顿,仿佛对他若有若无的试探毫无感觉,只抬手示意宁秋住手,淡淡地道:“齐王殿下说什么江湖、什么藏剑阁,莫不是菜市口的说书馆去多了?”
就算百里凌空知道她是藏剑阁主,知道她出身江湖,又能如何?
如今她早已经不是那个在朝里没有任何势力,任人拿捏的女子,她的地位和手里的势力,早已不惧官家,或者说她就是官家。
这江湖势力,她愿意说成是她安插在外的探子也可以,说成是她招安的草莽也可以,已经没有人能用藏剑阁来威胁她。
何况藏剑阁,也不是谁想找到就能找到的,是她拥有这些皇公贵族没有的优势。
百里凌空见她那淡漠坦然的样子,顿时一愣,随后微微眯起眸子:“是啊,也许是本王听多了说书的也未可知。”
这位秋首辅,还真是不同凡响,心志清明,丝毫不受任何人影响。
随后,秋叶白看向宁秋道:“秋儿,不要再动手了,不过是齐王身边的一条好狗,品种也算是极好的,莫要毁损了皮毛。”
“四少……是!”宁秋原本愤怒地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杀气腾腾地瞪着天棋。
百里凌空看着这情形,便轻笑了起来:“何必呢,首辅大人如果喜欢,本王与首辅大人这般亲密的关系,便将此人送给你就是了,首辅大人是要打杀了,还是继续放在身边宠爱着,都可以。”
被不当成人一般的谈论,天棋依旧脸色铁青地垂着眸子站着,只手臂微微地颤抖,背脊却挺得极直。
她看了一眼天棋,唇角微微一抿,却没有太多表情,只淡漠地拒绝:“不,这种会背叛主人的狗,若是殿下喜欢,便带着罢,他虽然不懂迎合讨好,但是床上的滋味还是不错的。”
百里凌空闻言,眼眸一深,轻笑:“看来首辅大人是没有少试过他的滋味,原本听说那天书公子最得四少宠信,如今看来传言不可尽信。”
秋叶白看着他,微微一笑:“这世上聪明人不少,但是更多的是自作聪明之人,您说是不是,齐王殿下。”
“呵……。”百里凌空看着她,也轻笑出声。
“大人,殿下醒了。”殿门内忽然传来双白的声音。
秋叶白身形一顿,向着着百里凌空一抬手:“齐王殿下请回,本座还要去照看摄国殿下。”
说罢,她也不等百里凌空回话,一甩披风向内殿走去,宁秋、一白等皆齐齐跟上。
只是走了几乎,便听见百里凌空在她门外幽幽冷道:“真是个没用的,竟连讨好个人都不晓得,首辅大人都不要你,本王要你何用,天麟,你便在这里跪着反省罢,什么时候求得首辅大人原谅了,你什么时候起来罢。”
秋叶白身形一顿,便听见身后太监悠长尖利的声音:“齐王殿下起驾。”
宁秋回过头去,微微颦眉:“那天棋倒是真跪在大雪里。”
她脚步一顿,眼底幽光微闪,淡淡地道:“便让他跪着好了,齐王不就是想要看戏么,那就让他看着好了。”
说罢,她一掀帘子,便进了内殿。
宁秋默默地站在了门边,轻叹了一声。
……
“白,你回来了么?”躺在软榻之上的人一下子就想要坐起来。
秋叶白立刻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伸手扶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低头看了看他苍白的容色,微微颦眉:“怎么,阿泽你的脸色还是这么差?”
她听着他那称呼,便知道他是阿泽,而不是阿初,心中虽然有些失落,但更多的还是温存。
元泽身子有些发软,靠在她胸腹间,一开始尚且不知晓,只揉了揉自己眉心,轻声道:“贫僧无事,已经好了许多。”
似觉得有什么东西磕着自己的脸,他顺手按了按,却不想这一触上去,才觉得不对,又伸手摸了摸:“这里……。”
秋叶白低头看着他在自己胸口捏来捏去,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她有点无语地挑眉:“若不是知道你是个呆子,只怕我要揍你了。”
元泽顿时一惊,脑海里闪过某个画面,苍白的脸上顿时染了薄红,一下子就向后坐去:“包……白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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