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青岚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亮了,她望了望一眼身处的地方,有些诧异。
她记得,昨日和敖炎烈一起从宫中回来,然后在马车内,她睡着了,竟睡得那么沉,连自己怎么回到房间里的都不记得了。
大抵,是敖炎烈送她回来的。
凤青岚起身,松了松筋骨,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昨日碰过海茶花的手,那里已经好了许多,只剩下一片淡淡的红,看不出来什么过敏起疹子的痕迹了。
难道是皇帝所说的九花凝玉露?这药果真是神奇,不过是半天的时间,竟是好得差不多了。
凤青岚淡淡一笑,便起身换上了一身她改良过的衣服,她将那麻烦拖沓的长裙裁去了一半,宽大的袍袖被她绑紧在手腕处,换上短靴,便穿戴整齐了。
这原本拖沓的长裙若不改良,实在是让她行动不便,十分麻烦。
凤青岚将及腰长发简单的扎成一个马尾,看了看镜中顿时利落不少的自己,满意的淡淡一笑,便走出房内,准备先行在王府内跑上十圈。
如今,锻炼好身体乃为首要。
在凤青岚绕着王府跑了三圈半,行经荷花池时,便遇上了一个在湖畔艾艾垂帘的‘柔弱’小女子。
慕秋婷一脸悲伤之色,手中拿着一袭手帕,正暗暗擦着眼角的泪水。
凤青岚淡淡扫了她一眼,权当做没有看见,便径直跑过。
慕秋婷见凤青岚竟就这般视若无睹的离开,暗暗咬紧了下唇,眸中闪过一丝恨意,她抚上额头处还未结痂的伤口,这里的伤口,是拜她所赐,这女人见了她,却当做没有见过的直接离开?
欺人太甚!
二十分钟后,当凤青岚再次经过荷花池时,慕秋婷立刻起身迎上。
“臣妾见过王妃姐姐。”慕秋婷眼中的泪水还未干,委屈之中带着得体的笑意,立刻迎上,挡住了凤青岚的去路。
“嗯。”凤青岚淡淡点头,不打算理会,就打算离开。
“王妃姐姐,臣妾听闻昨日姐姐在宫中惹上麻烦,还被打入大牢,不知是否已经解决了?”慕秋婷柔柔笑着,哀切中带着无限惹人怜爱的无助,脸上却偏偏还要笑容得体,一副十分勉强的模样。
“与你何干?”凤青岚不胜其扰的停下脚步来,她冷冷斜睨着慕秋婷,这女人断不会只是为了在这里和她闲聊几句便堵住她的去路吧?
“臣妾不过是关心姐姐,多问了几句罢了,若是惹恼了姐姐,还请姐姐原谅,是妹妹唐突了。”慕秋婷说着,眼眶一红,那泪水在眼眶中转来转去,似乎随时会落下。
凤青岚暗暗翻了翻白眼,这女人这幅委屈至极的模样,是她方才如何欺负她了吗?这模样,让她有一种错觉。
她凤青岚是个妈妈桑,正在十恶不赦的闭着慕秋婷这个良家妇女接客,而后人家十分委屈但却不敢反抗……
“姐姐初来王府,臣妾还未来得及带姐姐熟悉王府的环境,不如此刻由臣妾带姐姐四处走走可好?”慕秋婷见凤青岚不说话,温柔一笑,便换了个话题。
“妹妹如此盛情,我倒是受宠若惊了,怎么,难道妹妹这么快忘了,你这额头上的伤口,是拜何人所赐?”凤青岚索性停下脚步,她倒想看看,这个女人想跟她玩什么把戏。
慕秋婷神色一变,随即立刻恢复那柔顺温和的模样来,苦涩一笑说道,“这伤口不过是臣妾一时不小心才伤到罢了,哪里是拜谁人所赐,姐姐这话,倒是让臣妾惶恐了,妹妹待姐姐好,那自是天经地义的,姐姐受宠若惊,妹妹万万不敢当。”
凤青岚对这一番姐姐妹妹的对话,很是无奈,她们分明就没半点关系,却因为一个男人,要在这里装着比亲姐妹还亲姐妹的关系在这里无聊的对话。
她无心再继续和慕秋婷继续下去,说道。“好了,这王府我已经熟悉,不必要劳烦你,慕侧妃可还有其他事?”
慕秋婷一脸委屈,见凤青岚对她不再以妹妹相称,自然也不敢再自称是妹妹,她开口,语气已经有几分哽咽,哀切问道,“王妃,是不是臣妾得罪过你,你为何对臣妾如此有敌意?”
说话间,慕秋婷脸上一行热泪滚落,好生委屈,好生可怜。
凤青岚皱眉,她向来最看不得女子哭哭啼啼无病呻吟的模样,她红唇一勾,冷冷开口说道,“慕侧妃这话,倒是冤枉了,我何时对你又敌意?”
“王妃……从你初入府那日起,臣妾就知道你对我有所不满,难道,难道是因为府中掌印在臣妾手中,所以王妃你如此讨厌我么?王妃,若你因此对我不满,臣妾大可求王爷,让王爷将掌印交予王妃手中啊……臣妾只求王妃,不要再对臣妾有任何不满,臣妾只想安安稳稳的伺候王爷罢了……”慕秋婷的眼泪越落越凶,说到情急之处,更伸手扯住了凤青岚的手袖。
她一脸恳求哀切,柔弱无助至极。
凤青岚越发不耐,眸光冷冷洛在慕秋婷的手上,红唇轻启,冷冷吐出两个字来,“放开。”
“王妃,你可是愿意不再针对臣妾?只要王妃答应,臣妾一定立刻去恳求王爷,让王爷知道,王妃这才是府里的女主人,王爷先前将王妃的掌印交予臣妾,不过是因为府中没有女主人才会信任臣妾,让臣妾暂管罢了,如今王妃入府,自然是该给王妃掌管的……”慕秋婷没有要放手的打算,依然紧紧的抓着那片袖子,期期艾艾的哭诉着。
“慕秋婷,我再说一次,放开。”凤青岚对那劳什子王妃的掌印根本不上心,这王府的琐碎杂事谁爱管便管去,她何时表现出一副对那掌印十分急切的模样了,这慕秋婷分明是随便找个理由在这里纠缠她罢了。
她想吵到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凤青岚是个恶王妃,只会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侧妃么?
别说,她凤青岚还真是,只要她看不顺眼的人,她绝不会手软。
只是,这慕秋婷,是不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有些女人的心计,比武力更可怕。
“王妃,是臣妾知道错了,臣妾不该一早在这里与你说这些话,臣妾该死……臣妾掌嘴,臣妾妄言了。”慕秋婷的眼泪落得更凶,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意思,一手紧紧抓着凤青岚的手袖,一手便狠狠的自己给自己打起了巴掌。
很快,接连着十几个巴掌落下,慕秋婷的右脸便一片红肿起来,发鬓也有些散乱,加上她此时泪眼婆娑的模样,着实十分悲惨。
此情此景,大抵是任何人看了,都会认为是凤青岚正在欺负慕秋婷。
凤青岚了对如此纠缠不清的慕秋婷没有了耐性,她对女人这一套一哭二闹的本事实在很是反感,她甩了甩,慕秋婷却抓得紧,她愣是甩不开。
“王妃,王妃,臣妾知错了,臣妾吃错了……”慕秋婷垂下头,低低呜呜哭着,眼眸中却是闪过一丝即将得逞的狠意,凤青岚啊凤青岚,这一次要你任是百口也莫辩……
慕秋婷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不远处正朝着这里走来的几人,红唇一勾,哭声更甚。
凤青岚烦躁的蹙眉,耳根子被慕秋婷那哭声惹得很是烦躁,她正要甩开慕秋婷,不经意的抬眸便已经看到了正朝着这里走来的几人。
其中一人是敖炎烈,他身旁跟着敖炎旸,身后是笑影还有另一个男人,那四人明显也已经看到了她所在的方向。
只是,看到了又如何?
凤青岚冷冷一笑,手臂奋力一挥,再伸脚一踹,那慕秋婷便立刻被她踢开了几步。
那力道,并不大,绝对不足以让慕秋婷摔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可,慕秋婷急急后退几步却未停下,更借力往后再退了几步,接着她一脚踩空,扑通一声便跌进了荷花池中。
凤青岚这一刻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女人,是要等这一个时机。
这慕秋婷唧唧歪歪了半天,就是为了等待时机,在众目睽睽之下,要她凤青岚,踹她入荷花池。
好计,好计。
这杀人不见血的栽赃陷害,着实是一条妙计。
慕秋婷掉入荷花池的那一瞬,便有一丫鬟冲了出去,神色慌张的奔到了荷花池旁,紧张万分的喊着,“夫人,夫人,天啊,谁来救救我家夫人,夫人不会水啊,救命……”
凤青岚无可奈何的一笑,这被敖永阳才冤枉过一次,转眼慕秋婷就再来一次,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谁说得果然没有来,自古以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这女人的事情,最是麻烦。
这些人,就不能少折腾么?总是喜欢用这些没刀没枪的栽赃陷害。
想来慕秋婷可是比敖永阳还要高明,这回,她是真真切切的,踢了她一脚,而且还是要当着敖炎烈的面,哦,不止敖炎烈,还有一个当今皇子的面。
可即使如此,凤青岚也没有要去救慕秋婷起来的打算,她随处找了块假山,便悠悠坐下。
敖炎烈等人见慕秋婷落下,大步流星而来,敖炎烈扫了凤青岚一眼,便看向身后的笑影。
笑影立刻会意,立刻纵身跳进荷花池,笑影速度十分快,很快便将慕秋婷捞起,他小心翼翼的将慕秋婷放在了荷花池旁的平地上,便面无表情的退到了敖炎烈的身后。
慕秋婷面色苍白,连连咳嗽了几声,咳出几口污水来,才悠悠转醒。
“丹菊,扶你家主子去休息,找太医替你主子好好看看。”敖炎烈淡淡的看了慕秋婷一眼,鹰眸中并未有过多的感情,十分薄情寡淡。
慕秋婷闻言,眼中默默留下两行清泪,由小丫鬟扶着站起身来,低着头咬着下唇只敢应是。
那丹菊却是不满了,她猛然跪下,指向一旁的凤青岚,控诉道,“求王爷为我家夫人做主,是王妃将夫人踢进荷花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