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当时就已经气到脸色都变了。
“好好好！你现在翅膀硬了，觉着我们裴家对你不好了？”
“你有本事就在那下九流的地方你闯出一片名声来！”
“不然我都看不起你！”
她当时只丢下一句，“不用你担心，我一定会闯出来的！”
可没想到，下一刻外公就捂着心口倒在了她面前。
她做了一件让自己后悔终身的大蠢事。
两个舅舅那边……肯定已经恨死她了。
她也没脸去裴家，听说外公的丧事都没请人也没大办，因为外公是被她气成那样的，是她的错，全都是她的错。
她看着手上的剧本。
她没想到那句赌气的争执会成了她和外公最后一句对话。
……
接下来的一整天时间里，她都在观摩别人怎么演戏。
这其中余千樊的演技令她最心服口服。
那种全程能压能收的状态，就像是君临战场，有种如鱼得水的怡然自得。
但是！
她只会在心底佩服，她嘴上是不会承认的。
因为这人刚才击溃了她的自尊心。
她一定要好好磨练演技，总有一天要让余千樊也对她心服口服。
余千樊接下来就没管栗锦了，他接到了裴天华的电话。
赶到裴家的时候，裴天华正坐在客厅里抽烟。
“我听说栗锦和你在同一个剧组？”裴天华犹豫了片刻，“你帮我多多在圈子里照顾一下。”
今天刚臭骂了栗锦一通的余千樊：“……。”
他轻咳了一声，坐下来看着裴天华说：“你不恨你那外甥女？还要我多照顾照顾？”
“裴老爷子的事情……。”余千樊沉默了一下，才艰难开口说：“我很遗憾。”
裴天华抬眼看着余千樊。
突然问：“余千樊，我们是不是朋友？”
余千樊皱起眉头，“我在和你说裴老爷子的事情，你和我说什么？”
“还有，你们家老爷子的葬礼难不成真不举行了？”
“我家老爷子……唉，我带你来看看你就知道了。”
裴天华拽着余千樊上了楼，“我要不是想要托你照顾一下我们栗锦，这事儿本来我们是打算谁也不告诉的。”
他带着余千樊进了楼上的一个大房间里。
打开门的那一刻，余千樊愣住了。
“裴……裴老爷子？”
此刻带着氧气罩躺在床上的不正是裴老爷子吗？
余千樊大步走过去，忍不住问：“老爷子不是还好好的吗？那为什么外面说……？”
“余爷爷果然没告诉你。”裴天华轻叹了一口气，看着此刻正沉沉睡着的裴老爷子说：“那天老爷子确实心脏病复发了。”
“不知道是谁先误传出去的说我们老爷子不行了，其实后面是抢救回来了的。”
裴天华挠了挠头说：“但是老爷子醒过来之后……。”
“余家小子来了？”
睡着的裴老爷子突然醒了过来。
余千樊立刻走到了他身边，皱着眉头问道：“裴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老爷子紧紧的抓住了余千樊的手，声音很轻但足够余千樊听清楚的。
“不知道是谁传出了我的死讯，可能巴不得我老头子快死。”
“但是我鬼门关里这么走了一糟，我想通了很多事情。”
“栗锦那孩子……我万万没想到她是那么想的，她对我，对整个裴家都误会很深。”
“她一口一个李颖妈妈如何，对她那个继母和继妹倒是言听计从，从她的话中不难看出李颖平常是怎么教导她的，我也总算明白为什么锦儿和外公舅舅不亲了。”
“她被李颖那个女人教的亲疏不分，一身的娇蛮脾气，做事情又一根筋不计后果，而她现在年纪也大了，不好管教了。”裴老爷子脸上满是疲态，“所以我……。”
“所以您决定，干脆不去和栗锦解释，就让栗锦就觉得你已经死了？好给这孩子沉痛一击，逼她成长？”
余千樊顺口接了后面的话。
一个顽固的人，在遭逢大变之后确实会有所改变。
真切的让她痛过后悔过，确实比别人说一百句话都有效果。
“可裴爷爷，既然你们让我知道这件事情了，我也就多说两句。”
“你们怎么就知道，栗锦会改好而不是自责过度？”
裴老爷子摇了摇头，声音虚弱，“不仅仅是为了栗锦这孩子，栗家人之前是忌惮我们裴家，现在我没了，她两位舅舅又作出不喜欢她的样子。”
“我倒是要看看，栗家那边会怎么待她！也要让我家这个小傻瓜看看，自己身边的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人。”要打破一个人从小到大培养出来的固有认知，就一定要让她自己亲身感受，亲眼所见！
“还有当年阿媛自杀一事，这些年我们越想越觉得蹊跷，就一并趁着这个机会都查了！”
“看看她们披着的人皮之下，到底藏着的是一颗怎样的豺狼之心！”
“至于那些误会我死了的老朋友，到时候我会让天华他们去悄悄解释并且让他们对锦儿和栗家保密的，我人虽然老了，但是在A市，这点面子还是有的。”索性知道这个假消息的也就宴会上那几家平常关系好的。
看着裴老爷子愤怒的脸。
余千樊不由得想……既然你们这么重视栗锦，为什么一开始裴瑗死的时候，没有将栗锦接过裴家来教养呢？
但是此刻的他显然是没有立场问出这句话的。
所以这番话被他压在了舌尖。
裴老爷子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眼神突然就落到了余千樊的身上。
“余家小子……老头子我也知道，你其实是想悔婚的吧？”
见余千樊要说话，裴老爷子挥了挥自己的手，“行了，我都这把年纪了，你们小年轻是怎么样的想法，我也多少知道一点。”
“娃娃亲本就是我们大人定下的，对你们来说一点都不公平。”
“娃娃亲，可以退！”
裴天华皱起了眉头，“爸！”
裴老爷子抬手不让裴天华说话，而是目光灼灼的看向了余千樊，并且牢牢抓住了他的手。
“余家小子，亲可以退，但是有一件事情，我想厚着脸皮拜托一下你。”
“她两个舅舅要装出与她闹翻的样子，不好在一些场合明面上帮她。”
“栗家是不靠谱的，我想……你也是在娱乐圈的人，在圈子里说的上话，能不能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我们栗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