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人呢?!卫不思逃到哪去了?!”
西南镇二营营地内,营长尤明江正对着下属大发雷霆。在他面前,除了一桌狼藉的饭菜外,还有几个昏睡过去的值守兵。从场面上看,应该是卫不思给同僚下药然后带着木扬几人逃离了营地。
“这卫家人什么意思?难道行刺三少爷的事和他们也有关系?!”
在自言自语地说出心中想法后,脸上阴晴不定的尤明江迅速向尤家汇报了这一情况,并通知医学部派人来救醒这些昏迷的值守兵。这时,得到汇报的尤家也迅速向尤明江回馈了一条震撼情报:
“章震携毒药行刺执政官被抓,现已被关押进执政府内部监狱?”
收到这条情报后,尤明江第一反应就是把东十八星执政官和三少爷木天庆的死联系到一起。昨日押送章震到东南镇监狱的命令是执政官直接下达,而在监狱暴乱导致木天庆被害之后,章震又被人迅速转移到执政府,这分明就是对方掩盖真相的手段。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章震很快就会被执政官宣布死亡了。’在脑海闪过这个念头后,尤明江心头变得沉重起来,“在三少爷横死后,将来能接手东十八星木家的只剩下长子木天浩和二女木坷。若三少爷是被执政官杀的,章震是被卫不思带走的,那就意味着卫家已经和执政官联手,而木天浩的母族正是卫家!’
想到这里,尤明江心头一震,急忙向尤家示警,要求迅速派人保护木坷。在木家三子木天庆死后,和他们尤家有血缘关系的,就只剩下木家二女儿木坷,虽然她那出身尤家的生母已经死了二十多年,毕竟还是比卫家支持的长子木天浩更加亲近。
这时,被尤明江召来的医学部成员已经赶到,在其对昏迷值守兵进行救治的过程中,默默观看的尤明江突然眼前一亮,意识到自己迎来一个宝贵的机遇:
‘木家三子死去固然是尤家的一大损失,但如果亡羊补牢杀掉长子木天浩,那就意味着木家二女木坷铁定成为东十八星木家的继承人。接下来只要让她嫁给尤家,再生下一两个尤家子嗣,那这东十八星,就将是尤家的囊中之物了!’
作为东十八星木家次女,木坷经常出席一些高端聚会,而出身尤家的尤明达也在聚会上见过她几次,对方不仅容貌俊俏,知书达理,而且至今尚未嫁人。虽然年龄已经三十八岁,但在轩昂帝国高度发达的生理学研究下,至少十年内生孩子不会有任何危险。
尤明达今年四十岁,由于不是尤家主支,在家族内部的地位并不高。如果能将木坷娶到手,他的话语权必将直线上升,将来假以时日,尤家家主的位置也并非不可奢望!
想到这里,尤明江顾不得正被救治的值守兵属下,直接朝门外大步走去。没过多久,他的紧急命令已经传达到所有士兵的腕表上:
“听令,二营一级戒备,全员迅速到岗,我们出发去东南镇!”
随着尤明江一声令下,原本井井有条的二营沸水一般迅速烧腾,不多时,就见一艘艘低空巡逻舰浮空而起,追随尤明达的指挥舰向东南镇方向飞去。
就在尤明江前往东南镇刷好感时,木家的长子木天浩正沉默地盯着手上腕表。在他身后十米开外,密密麻麻地站了将近百余人,看上去都是全副武装一脸肃杀之气。
“目标已到齐。”
看到这条讯息后,木天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到一旁侍奉的中年随从身上。这是来自卫家的联络人,说是随从,其实更像是一个监视在身边的眼线,也正是他策划主导了这两天的一连串行动。
“卫成春,你三月初三才被派来,没想到短短十二天就搞出了这么大的阵势。”
听到木天浩的夸赞,卫成春谦卑地驼着腰笑道:“当不得大少爷这么夸,小的不过是借了卫家的势,也沾了大少爷您的光。”
见卫成春谦虚,木天浩哂然笑道:“我的光?呵,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有什么光可沾,身后这近百号人马可没一个是听我指挥的!啧,百闻不如一见,你们东外域卫家的实力果真不可小觑!”
“大少爷,等今日事毕,您就是东十八星的木家家主,到时候百十来人算什么,卫家上万人马都不过是您一句话的事!”卫成春的微笑弯得恰到好处,说出来的奉承也格外顺耳,可惜木天浩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天真。
“卫不思在哪里?”
“卫不思?”听到木天浩的询问,卫成春略作惊讶地想了想,决定说出一半实情,“章震现在已经被押进执政府监狱,卫不思应该也在执政府附近吧。少爷您怎么问起她来了?”
“那听你这意思,计划一切顺利喽?”见卫成春说话有所隐瞒,木天浩不客气地戳破了他的伪装,“你突然率领这一帮子人出现在我面前,不就是想避免夜长梦多,逼着我赶快和父亲撕破脸皮吗?”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身后沉默的队伍,低头小声问道:“卫不思出问题了,对吗?”
“少爷您在说什么?”木天浩句句直戳要害,以至于卫成春脸上惊讶愈发真实,“带人来不是因为我们计划今晚行动吗?至于卫不思那边,什么事都没有啊!您就不用瞎担心了。”
“还在嘴硬?”见对方死不承认,失去耐心的木天浩阴着脸质疑道,“如果卫不思就在执政府附近,为什么迟迟不回应联络?你说什么事都没有,可我怎么听说她是亲自带着章震木扬等人离开西南镇二营的?”
听到这里,卫成春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木天浩随后的一段话硬生生噎了回去:“卫家现在已经暴露了,而我们原本计划的是暗中刺杀!这几天你苦心经营构陷,好不容易把所有罪证线索都指向我们想陷害的木坷,可因为卫不思的暴露,接下来只能变成我木天浩公然弑父!”
“这...你...”
被木天浩揭穿事实的卫成春彻底变了脸色,指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时此刻,本该浑浑噩噩听从指挥的木家长子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说话做事条理有序,哪里还是自己印象中愚蠢的模样。
“我什么?你真以为我很蠢?那都是之前为了活命迷惑尤家的!”见卫成春哑口无言,木天浩索性把话彻底说透,“卫成春,我们的目标虽然一致,但事后想要的却截然不同!你以为我好拿捏,却没想过自己不过是狐假虎威。明确告诉你吧,今晚的行动取消,我不同意刺杀他们几个。”
“什么?!这不可能!”听到木天浩的决断后,卫成春全然没了恭敬神色,涨红脸大声反对道,“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这个时候取消行动,就不怕木鸿达和尤家事后清算?要知道害死木天庆你也有份,你家新嫡母尤氏怎么可能不报杀子之恨?!”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木天浩闻言得意地笑了起来,“只要我父亲想通,他会亲手解决自己夫人的。另外,你也别觉得是我在背信弃义,你家那卫不思的浪蹄子早就已翘到天上去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见木家长子意有所指,卫成春心神不宁地反问道,“卫不思究竟怎么了?”
“哈哈!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木天浩摇着头笑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就算再能运筹帷幄,也架不住只来了十二天!有些隐情,你初来乍到是不可能清楚的。当然,也就只有我这种常年死盯尤家的人才有机会注意到。”
“我明白了!你早知道卫不思有问题!”木天浩话说一半,卫成春已然听懂他想表达的意思,“前些天我制定计划时你故意不提醒,原来就是要等到卫不思背叛的这一天!”
“没错!”木天浩冷笑着点了点头,对卫成春详细分析道,“先把你们卫家彻底拖下水,再取消最后的刺杀行动,我就可以既得强援,又能继续当木家长子。”
见木天浩说话言辞凿凿,本就心中发慌的卫成春终于确信卫不思有问题,但转念一想,他又忍不住开口劝诫道:“就算卫家暴露了又如何?他尤家根本不敢动我们一根汗毛,东十八星木家家主和木坷现在都已经抵达东南镇木宅,只要我们杀光既定目标,整个行动就彻底宣告成功!”
“可这样一来,我就失去了木家家主的合法继承权,”木天浩不为所动,条理分明地反驳着卫成春的谬论,“这可是公然弑父,帝国高层又不是摆设,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即使我能在卫家支持下强行上位,也不过是个任你们摆布的提线木偶罢了。”
“你这是想过河拆桥?难道不怕得罪我们卫家?”卫成春满脸怒容的威胁道,“要是我们就此离开又或者直接杀了你,你觉得有谁能拦得住我们?!你不怕死吗?!”
“我怕死,可现在卫家已经没得选。杀死木天庆,你们得罪了尤家;派人刺杀东十八星执政官,你们又得罪了他背后的东十七星势力。这些年卫家的军队势力是很强,但可不是没有对手!你精打细算这么久,不过是给卫家添了两个对手。要想不竹篮打水一场空,就只能乖乖地跟我合作!而我现在也确实需要你们的支持!”
说到这里,木天浩颇为感慨地叹了口气,指着身后那群人马说道:“有实力的感觉真不错!就冲你们卫家这些人马,我们将来肯定能合作愉快的!嘿,你也别觉得自己看走眼,自从父亲续弦了第二个尤氏夫人后,我就开始韬光养晦装孙子。十八年!你说说,又有谁能一装装了这么多年?”
“怪不得...怪不得我没能看出来。”听到木天浩的自白,卫成春的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可木天庆被害你也有参与,哪怕现在露出真正才华,木家家主也不可能会让你继承家业的。”
“怎么不可能?一旦我真的有本事,他木鸿达就算再不待见我,也得捏着鼻子把家主位置传过来,好好的贵族传承如果断送给了尤家,那东十八星木家就会彻底沦为笑话。至于谋害木天庆,证据呢?有什么证据?更何况我父亲本就不喜欢那个尤家的种!”
木天浩话说的幼稚,可满头大汗的卫成春却笑不出来。正如对方所说,但凡儿子能力过得去,木鸿达都会选择将家主位置传下来。对于轩昂帝国的贵族来说,儿子能力不拔尖,不见得接下来五六代都不争气。
而木鸿达之所以对长子不待见,仅仅是因为木天浩之前表现的太过不堪,如今知晓他扮猪吃虎伪装十八年有谋有志,又怎么会大失所望地将家主位置传给二女儿木柯呢?
木天浩此刻的决断理智和他在木家家主面前表现得完全是两回事,卫成春作为卫家派来的联络人,一没有看穿木家长子的浑噩伪装,二没有察觉卫不思背后隐藏的秘密。
由于两处失算,百密一疏的他不仅暴露了卫家,还彻底得罪尤家和东十七星木家,若是动用这么多资源最后却一无所获,事后卫家清算下来,他这个统揽大局的策划人必将负有最大的责任,即使能侥幸逃脱家族的无情清算,这辈子也注定再难出头了。
“当今之计,只能是选择支持木家长子木天浩。就凭他今晚表现出来的气度能力,将来成就肯定要比木鸿达还要高。我选择和他合作,家族内部的阻力不会太大,卫不思背叛家族造成的严重损失多少也能弥补一些。”
想到这里,卫成春无奈地叹了口气,彻底将木天浩看作平等的合作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