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却不管不顾,火红的烈焰幻化成塔的模样,泰山压顶一般向古梵上仙砸去。底端的塔座似凶兽张开的血盘大口,想要将他吞噬。
那灼热恐怖的温度让云朵和风澜都禁不住连连后退,远远地避开,可见处于塔底的古梵该是承受了何等的热力。
火焰将古梵俊美的脸照耀的发红,但他的脸色却变得平静,只是白净的额头泌出了许多晶莹的汗珠。
古梵白净的手抬起,一串冰珠冉冉升起,晶莹剔透的冰珠在火光中折射出艳丽的红色。它所过之处,冲天的火焰被一点点的吸收吞噬。
塔身在迅速的变得矮小,最后消失不见,而冰珠全部变成了鲜红色,越转越快,怦然碎掉化作一片血雾,渐渐消失不见。
见自己的火焰被消弭与无形,烈焰有些惊讶错愕,也有些恼怒,大火铺天盖地潮水般涌来,所过之处,一切皆化为灰烬。
古梵周身氤氲出一层白色的浅雾,萦萦将他笼罩其中。烈焰吞噬着白雾,却无法将其消灭,那白雾似有形的屏障一般将漫天肆虐的烈焰阻隔在外。
烈焰加大了压力,火焰暴涨,地面的土地开始干枯龟裂,裂缝越来越大,刚刚被摧残的百花枝叶早已化为乌有,树根也在恐怖的高温中燃烧殆尽。
古梵的脸泌出了一层晶莹的汗珠,昔日丰润的唇也已干裂,他却不能有丝毫的松懈,只要他坚持不住,那铺天盖地的火焰会立即将他吞噬。
银白色的衣衫被汗水濡湿,瞬间又被火焰恐怖的温度蒸干,古梵白净的皮肤发红,疼得似乎要裂开,他的身子已忍不住在微微的颤抖。
痛不欲生中,古梵透过火光向云朵望去,云朵正扶着风澜,用手帕轻轻擦去他嘴角的血迹,关切的询问着什么,根本无暇它顾。
古梵只觉得一阵锥心刺骨的剧痛,比外面的火焰要尖锐百倍,千倍的疼痛,痛入骨髓。漫过了四肢百骸,让他疼痛难当,忍不住想要放弃。
但也有一丝愤怒不甘涌上心头,他双手相绕推出,白雾化作朔风,呼啸着向四面八方涌去,吹散了漫天的火焰,烈焰也被刮到了远处重重地落下,荡起了一层灰尘。
云朵和风澜即使站得很远,也被波及,浩瀚磅礴的法力波动将他们掀翻,倒摔了出去。风澜首当其冲,在风中接连翻滚了几下,才重重地落下。
云朵爬起来想要去扶他,却被他远远地拂开,妖王恐怖的妖力散开,刚刚还火红的花园,此时变成了一片幽蓝的的星空,光幕中,一颗颗细小晶亮的圆珠好似漫天的星星一般,璀璨夺目,比夜晚的星空还要美丽,一切美好的如梦如幻。
古梵却丝毫不觉得美好,他广袖微拂,无数发光的星星被击开,射向远处的地面,墙壁和建筑物。不管是射中了什么,转眼间就坍塌,崩溃,化为灰烬。
胸腔窒息般干涩疼痛,古梵捂住胸口,强压下涌至唇边的血气,眼睛不由自主地找寻她。云朵关切的扶着摇摇欲坠的风澜,眼里只有他一人,即使四周天崩地裂,她也不会分神去看一眼。
古梵忍不住哇的喷出一口鲜血,喷洒在他银白色的衣衫上,宛若红梅朵朵绽放,艳丽凄迷。
即使他受伤,云朵也没有投来一瞥。古梵不禁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满心绝望,转身御风而去,再没有回头看一眼。
回到天庭,古梵一路径直奔向自己的寝殿,曦月公主殷殷问候,青鸾担心又恭敬的行礼问候,他都视而不见,大步走进寝室内,哐啷一声关上了们。
曦月公主和青鸾两人在门外面面相窥,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听到房内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闷闷的,好似有人摔倒。曦月公主大惊,推门而入,就看见古梵晕倒在地,他的脸色惨白,胸前的地面上满是血迹。
古梵法力无边,六界中罕逢对手,如今竟然受伤吐血,昏迷不醒。青鸾吓得刚要张口叫人,曦月公主忙拦住她:“此事不宜宣扬,若是天庭,六界知道神君受了伤,后果不堪设想,且不可轻举妄动。”
青鸾本能的想要反驳,可顾及到曦月公主的身份,思及日后她可能就是上清宫的女主人,只得选择了缄默。而且古梵神君受伤的事传出去,不仅会让六界震动,与他的名声也有损。
曦月公主留在上清宫,衣不解带的在病床前伺候。一个多月,古梵也没有醒来,浑浑噩噩中,他回想起一生几十万年来,发现没有留下什么印象深刻的事。唯一刻骨铭心没有忘怀的,竟然是那陪伴了他几万年的女子。
从她还是一颗蛋起的事,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他记得自己费尽千辛万苦,将她养大成人,看着她破壳而出,颤颤巍巍的踏入尘世。看着她毛毛绒绒圆滚滚的小身子,还有那气鼓鼓的小脸,乌溜溜的小眼睛里都是不满。
看着她对自己的模样各种嫌弃,可他从来没有觉得难看,只觉得可爱。看着她从一只小小的鸟,修炼几万年,终于幻化成人,变成美丽可爱的小姑娘。
看着她惨不忍睹的学习飞行,看着她不断的闯祸,纵容偏袒,宠溺她。而今她长大成人,竟转身就投进了他人的怀抱。甚至于已不记得他是谁。把他忘得干干净净,即使他受伤,也不再看他一眼。
一时间只觉得心灰意冷,竟是再也不愿醒来。昏迷中,好似有人在身边细心的照顾,轻柔的声音,柔若无骨的手,一遍遍地磨砂着他的脸,他的眉眼。
云朵,是你吗?云朵……
古梵猛地睁开眼,面前的女子艳冠群芳,大红的华服,将她衬得更加的妩媚妖娆,美的惊人。
古梵忍不住抓住她的手,颤声道:“是你,你回来了吗?”
“神君……”女子被他紧紧地抓着手,不禁娇羞地垂下了头。
可古梵也看清了她的脸,她是曦月公主,不是那个自幼在身边长大的女子。不是那个曾经依赖自己,百依百顺的女子,不是那个狠心把自己忘记的女子。
古梵颓然松开了手,坐了起来,只是轻微的动作。胸口就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他捂住胸口,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曦月公主慌忙伸手想要给他拍打后背,古梵轻轻地挥开:“咳咳……咳……多谢公主,不用了,我没事。”
曦月公主并没有因为他冷淡的态度而不满,还是一如既往地端茶倒水,细心地照顾他,把青鸾的差事抢了个干净,青鸾就只有看门了。
可是她看门的职责也无法履行,看见天帝那伟岸的身影出现在上清宫,她惊讶的张大了嘴。阻止不是,通报也不是,最后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天帝他老人家,径自走进古梵神君的寝室。
见天帝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寝室,古梵神君也有些意外,想要起身。天帝却抢先一步上前道:“神君有伤在身,只管躺着就了,我也不完全是来看你的,还想看看我失踪多日的女儿。”
伺候在侧的曦月公主羞怯的垂下了头,起身恭敬的行礼:“父君,老您挂心了。”
天帝长叹:“哎,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便是仙家竟也逃不过这一句谚语。神君真是福缘深厚,便是孤也从来没有这样的待遇。”
古梵微不可见的轻轻皱了皱眉头:“多谢天帝亲自来看望,也多谢公主连日的照顾,古梵已无大碍,还是请……”
天帝没等他说完,就岔开话题问道:“近年来,妖界因为依仗横空出世的妖王风澜,肆意妄为,公然跑到我天庭,劫掠走了云朵,天庭中众仙怨言颇多。孤想派你和古离神君出师妖界,擒获风澜,以稳人心。”
古梵眉头皱得更深:“天帝,如果出兵妖界,必然会引起六界恐慌震荡,得不偿失。”
“那神君就纵容妖王风澜胡作非为,连他劫走云朵也不管了吗?”
见古梵面有难色,曦月公主接口道:“父君,神君伤势还没有痊愈,等他康复以后再议出征事宜不迟。”
风澜闭关养伤,云朵百无聊赖地独自闲逛,这几日她一直精神恍惚,浑浑噩噩的。眼前常常闪过那优雅淡然的身影,她努力的想,却怎么也想不起他是谁。
云朵爬到高高的假山顶上,望着眼前的风景发呆,远处山峦蜿蜒,苍翠满目。近处百花嫣然,蝴蝶翩翩飞舞。
云朵呆滞的目光随着那五彩的蝴蝶,在姹紫嫣红的百花中蹁跹而过。正无聊间,忽然看见一个花妖鬼鬼祟祟地从假山下走过,云朵用手在假山上掘下一块小石子,掷在她头上。
那花妖痛呼一声,捂住脑袋大叫道:“谁,敢打本姑娘,出来,看我不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