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把伊莎贝拉和阿不思一起领回了家,从背影看上去就好像爸爸领了双胞胎女儿一起回家一样——已经有不少人调侃了阿不思那头长长的柔顺红发了。
路上安静极了。
一到家伊莎贝拉就拉着阿不思冲进了她的房间。
“我们得谈谈,”她小心翼翼快速觑视着周围,紧紧掩上房门,竭力摆出一脸严肃的表情,嘴唇抿成了一条线,“阿不思,你看,我都能接受你是巫师的消息了,为什么你就不能告诉我关于爱德华的事情呢?”
阿不思似乎正被什么事困扰着,眉间蹙起,闻言只是摇了摇头。
“这可不行,”他温和地说,“除非你答应我从此不再和爱德华·卡伦接触。”
伊莎贝拉松开了抓着他的手,气恼地瞪着他。
“这不公平!”她压低了声音说,“格林德沃!我观察过他,他和卡伦一家简直一模一样!他们的皮肤都是苍白的,眼睛下面都有瘀伤似的深色,而且他们的眼睛都会变色!你和他在一起却不允许我和爱德华接触?”
“也许他们只是戴上了隐形眼镜,外加常年没睡好觉。”阿不思面不改色地回答,用上了才学会没多久的新词汇。
“阿不思——”伊莎贝拉拖长了声音,“你把我当成傻瓜了吗?”
风拂动着淡色的窗帘,巫师湛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神情甚至足以称得上是纵容和温柔的,他什么话都没说,然而不一会儿女孩就在静谧中挫败的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她咕囔着转身离开,“我自己去找,神秘莫测的巫师先生。”
阿不思望着她的背影,抬手关上房门,又不动声色地转了一圈魔杖,目光慢慢移到了窗外。
格林德沃失踪了。
据说他给福克斯高中递了一周的请假条,原因不明。
伊莎贝拉注意到爱德华那几天看着阿不思的眼神都十分古怪,活像是在看着一只满大街乱爬的异形。
泰勒·克劳利完全忘记了他曾差点撞上伊莎贝拉和阿不思的事儿,所幸也没人注意到这一点。爱德华和伊莎贝拉似乎吵了一架,正处于冷战期,上生物课的时候伊莎贝拉都是跟阿不思坐的,爱德华独自负责一个组,背影看上去孤零零的。
当然,这个局面很快就被再次归来的大魔王打破了。
然后阿不思善良地把格林德沃让给了爱德华。
那节生物课让伊莎贝拉胆战心惊,生怕金发的吸血鬼之王随时露出獠牙,毫无预兆干掉相较之下真是没有半点威胁性的爱德华同学。
阿不思则低着头,手指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地翻过书页,红发静静而顺服地披在肩上,从容不迫的像是完全没察觉前方单方面的眼神屠杀似的。
一节课下课,爱德华以常人绝不会觉得合理的速度从椅子上窜开,他苍白的脸已经转为了惨白,看上去简直能称得上惊恐和摇摇欲坠了。
格林德沃十分优雅地抬起头,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睛瞥了他一眼,终于缓缓落在了阿不思身上。
伊莎贝拉被前魔王泄露出的杀气弄得毛骨悚然,急匆匆和阿不思道别,十分识趣的和爱德华一起先离开了。
阿不思还在低头翻书。
格林德沃凝视着他,神色间似乎掺杂着怒意,然而很快,他的眼眸又转为了蜜一般的金黄色。
“阿不思。”他率先开口。
巫师默不作声地翻到了下一页,动作文雅极了。
天知道他有没有看进去。
“阿尔,别这么对我,”前魔王将手指轻轻按在了书页上,俯身向前,亲昵地耳语着,“你知道这个世界并无巫师不是吗?”
“然后你选择了统治吸血鬼,”阿不思语调冷淡的几乎能听出显而易见的拒绝意味了,“多么值得庆祝,吸血鬼之王?”
格林德沃目光动了动。
“你很清楚吸血鬼对于人类的危害,束缚他们远比解决他们要轻易得多,”他嗓音听上去更加轻柔了,像一片羽毛拂过人的肌肤,带着永恒的冰凉气息,“阿尔,我看不出来我来做这些——和别人做这些又什么区别,你那该死的道德感就非要强行附加在我身上吗?”
“我从不强求别人,”阿不思用一种饱含惊讶的语气问,“而你又什么时候开始在意我的意见了?”
格林德沃和他之间的距离近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吻上去,却又仿佛遥远地隔了一个世纪的时光,一个世纪的血与悔恨,爱与绝望,战争与永无止境的囚禁。
“你不信任我。”格林德沃指出这点,用他难以拒绝的、蕴藏着难以言喻情感的金眸充满柔情地注视对方,就好像在指责巫师的无情。
“我曾给过你全心全意的信任,”阿不思轻声说,“然后你毁了它。”
他们彼此沉默了一会儿。
“你就打算永远不再相信我的任何一句话?”格林德沃语调缓慢下来,按在书页上的手指不自觉的稍稍用力,轻而易举就戳穿了可怜的书本。
然而阿不思什么都没说。
“好极了。”他慢慢收回手,仍旧平心静气的让人诧异,“你需要什么样的证明?”
阿不思长久地注视着他。
然而得到一份失去已久的信任需要多长时间?
无论如何,盖勒特·格林德沃都有足够的耐心。
接下来的几个月都过得足够平稳,格林德沃时不时会请假消失几天,然而每次都很快回来,出于对爱德华·卡伦的人身安全考虑,生物课阿不思还是和格林德沃一组。
伊莎贝拉的好友杰西卡给她打了个电话,希望她能允许她邀请迈克参加两周后的女生择伴春季舞会,因为迈克好像喜欢上了伊莎贝拉,后者迅速地同意了。
不过有麻烦的远远不止伊莎贝拉一个。
“等等,阿不思,”在他们结束西班牙语课的时候,埃里克趁着格林德沃不在的时候叫住了巫师,不自在地盯着脚下地板,半响才嗫喏道,“关于女生春季择伴舞会……有人邀请你吗?”
“显然没有,”阿不思回答他,态度就好像在面对曾经的霍格沃茨学生,温和耐心,“怎么了?”
“噢,”埃里克扭动了一下脚腕,快速地说,“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是说——你能邀请我吗?”
阿不思愣了两秒。
“我记得,”他委婉地说,“似乎女生才能发出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