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了将近大半个月后,余二叔和李驼子在一天中出去了许久,回来的时候带了两个大大的包裹,一个装着压缩食品,急救药。一个是登山工具,准确来说,是盗墓。
因为私底下和詹辰偷偷谈过,知道这个李驼子其实是个已经“退休”的盗墓高手,所以他的装备其实很普通,但经过改造,就是一件标准的盗墓工具了
比如刀,刀的管制是很严格的,想要弄到趁手的工具往往要在黑市上大费周章,而李驼子买来的螺丝刀,他在旅馆里捣鼓了一会,把前面磨尖。再和虎指用脚步一捆,就是一把趁手的好刺刀。可以当匕首刺,或者竖直着把它插进脑袋,还可以用来探测虚实。比起任何刀具都要靠谱实用得多。
再比如炸药,这种东西市面上很难买,管得很严。虽然别动队也许以前有,但是詹辰的别动队在墓中墓的损失惨重,除了带出来的几把枪,其余的都和沙子被掩埋在了坑里,李驼子用肥皂水勾兑着汽油,就做出了燃烧弹,再把打火机充气瓶三个一捆,稍加修改,就是一个简易的炸药包。
我不禁咂舌他的变通和盗墓界的博大精深,这也难怪为什么只有一把刀的中国厨师,做出来的花样也不必刀具繁杂的西洋厨师少。变通,远比墨守成规重要得多。
当我们再次出发的时候,这次只有李驼子和余二叔知道到底要去哪里吧,我们只要“跟着”,其实就算是告诉了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走,因为进入沙区几小时后,周围可以参照的东西几乎为0,如果没有导航仪,或者就算是有导航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车。
第一天的路上还可以看到一些游客或者是不知道的人,第二天开始视线里只有沙子,漫天遍地的沙子,这时候我会选择看书,或者整理急救药,医科毕业、不反感尸体,这也算是余二叔找到我的一个原因吧,但是“盗墓医生”最常用的却不是绷带棉花,而是“护舒宝”,按照李驼子的说法,那玩意既可以垫脚吸水,又可以保暖。受伤了可以止血,遇到雷子了,也可以说这是同行的女游客来了例假。
走了两天了,沙漠里的气候让我昏昏欲睡,詹辰躺在我的旁边,体香时不时的飘到我的鼻子里,或许是有催眠的效果吧,我开始打起了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突然一个急停。窗户外面出现了一些身影。
帽子、口罩、墨镜、围巾,还有等我站起来后,那手里拿着的枪。我立马就想到了俩个字“马贼”据说千年之前的丝绸之路,这里就是马贼的绝佳作案地点,50年代的剿匪,大西南苗家土匪仓皇逃入了这沙海茫茫之中寻找庇护。但此次来沙漠,却丝毫没有想到“马贼”
现在的马贼也不骑马了,应该说沙漠里就不可能骑马。以前是骆驼,现在大部分都是车子,而且也不抢钱了,改行做“生意”,动荡的中东有很多的“好东西”通过他们流入内地。所以就算遇上马贼,那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但现在这是作何用意?
为首的人下来了,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李驼子突然下了车,走到一半才回来,说道,“这群人应该只知道新疆话,我去说比较好,放心,不会有事的。”
李驼子的去意和理由都很正常且是必须的,不是我挑刺,只是觉得有些蹊跷。却说不出原委。
以前在外面买切糕的时候总以为买买提说话肢体语言都很大,喜欢用手比划,后来听说“一刀切糕,帝都买房”。我不由得觉得,不但是肢体语言大,如果是我,被坑了当场上去拼命都是必须的。
此刻李驼子和带头人的肢体语言也很大,难道他们是在讨论切糕吗?原产地批发价应该是便宜点。但“土匪”凶悍本色却没有体现出来,李驼子指手画脚的,带头人也只是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按照电视剧的场景,此刻带头人就该拿着机关枪,踏踏踏踏的来上一梭子,从而体现了XXX。
他们应该是达成了什么协议,不知道是谁妥协了。带头人和手下的人商量了一下,那群人竟然撤退了,留下一个带头人,李驼子拉着他走了过来。“这个人叫阿杜”李驼子的脸色有些难看
李驼子和我们说着,“马贼”一路跟踪他们,知道他们是去寻宝的,没有什么钱,李驼子答应让带头人跟着他们一起去,大部队跟踪我们,到时候如果寻到了宝贝,再分。
余二叔的脸色有些难看,挥了挥手,指着还在烈日下的带头人,示意他上车。这时候我静距离第一次观察了下
很黑,高高瘦瘦的很健壮,看上去像是黄土高坡的农民一般。他开口用普通话说着,“你们可以叫我阿杜”。倒没有电视里演的这么凶悍啊,我心里想着。这群人为什么会找上来?难道真的是来敲竹杠的吗,心里疑团还是挺多的,但也来不及想这么多,只能闭嘴看着眼前这个汉子。
但此刻的余二叔表情很怪异,看上去很是不爽吧,李驼子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也许他们知道点什么,只是不肯说,互相给对方脸子看吧。
天已经黑下来的时候,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一处不算是很起眼的小石坡
我们现在应该在“耳朵眼”的最中心,盗墓多年的李驼子很有经验,通过史料、查阅考古队的收获、以及卫星地图,锁定了这里。
我拿着地图上的红圈,一知半解间也说不出是为什么。这里离楼兰挺远,这里距离“彭加木”失踪点挺近,这里曾经很多人失踪过,这里就是耳朵眼的最中心处。最近的有人区是距离这里很远的“官家”厂子,地图上的一个蓝色大棚。虽然有很多煽风点火的人说这里是秘密基地,到了近处自己看看倒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就算有,我们也不知道。
晚上休整的时候,围着篝火的一群人还是有些冷。我裹在睡袋里,依稀听到外面的余二叔和李驼子争吵着什么,但风声呜呜盖过了一切,明天是走还是停,是挖还是凿,这些都不是我这个门外汉可以决定的。
等到第二天开工的时候,余二叔看了看不远处的石堆,神情好似有些痛苦,好似有些迷茫,又好似有些紧张怪异,李驼子走了过去,在地上撒了些粉笔灰。说道,“从这里挖,小石头先清理掉”
我们几个人轮流对着他定下的三个点挖着,这里是世界上风化最严重的地方。小石块挺多,但毕竟只有三个点,几支烟的功夫后,我们面前已经剩下了无法挖掉的大石块,暂时看不出什么端倪
余二叔跳到了背沙面,刨土挖着什么东西。石堆和公园里的假山一般大,半个被沙子掩埋,他挖了一会后,露出了下面的岩埂。
李驼子挺着自己的驼背头,走到了背沙面,捻起了地上的土,掐了后闻了闻,余二叔和他眼神对视,点了点头。他指头上的土是猩红色的,这和面前的黄褐色沙土很不一样,这种图绝不是沙漠里该有的,而且有股腐臭味,我立马想到了一种东西,“河泥”
沙子被慢慢的清理开去,下面露出了一大块红色土,这样的土质在沙漠腹地不应该出现,如果是塔里木河还没有干涸之前,那应该是千年前的事情了,还要往下挖很久很久。这土是用来封墓的,至少下面埋藏着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洛阳铲在这里第一次发挥了作用,一节、两节、三节,当半个胳膊一节的管子,加深到第八节的时候,李驼子终于不动了,他上下动了动深插泥土的铲子,“顶到壳子了”
挖出容纳一人出入的盗洞后,壳子不是常见的砖封壳,在楼兰这样的地方,人工砖几乎没有,大部分都是天然石头加上泥巴糊出来的,如果有水泥其实比砖头更可靠,可惜没有。所以对这个封壳,我不觉得有什么难打开之处。
李驼子拿来了榔头钉子,但挥动了几下后,他变了脸色。缓缓地吐出了一句话“这是整的”
整块的封顶石,不是人工制成,那在这种地方很少见了。我脸色有些狂热,上次险些丢了命,走了整个墓室也只见到了几个破瓦罐。这次的封顶石说明下面应该有不同寻常的东西,搞不好会是个大料子。
榔头敲了几下敲出些碎石头,拿起来一看,“山心石”
山石是花岗岩之类的石头,虽然坚硬但还有办法可以破,山心石是什么呢?倒也不是说任何山心部的石头,据说只有两千米山之上的,还必须是连山遍野的主山上的心石,其坚可比现代刚,摔不断砸不断,这石头往往很大,但又拆不开,以前帝王陵可能有少许踪迹,后来因为成本高,加上炼铁的技术突破,这才退出了主流。主要还是因为太少,用来做封石,可谓是“杀手钳”
正规的炸药现在已经没有了,我们七嘴八舌的商量着怎么办。这时候阿杜说话了,他可以弄开,那表情,貌似在说着,“你们啊,图样”
一群人安静下来,想看看他有何办法弄开这块石头,最坏的办法其实就是从旁边的沙子里开洞,如果真的能把四面都用这么稀有的石头包住,那按照李驼子的说法,“死也死个明白了”
安静下来后,我总感觉透过石板,下面一阵阵的凉意,还有滴答,滴答的水滴声。沙漠,怎么可能会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