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氏坐在一边的软垫上,寝殿伺候的侍女甚少,是以格外的清冷。
“夫君,何物在道观内?得皇帝如此重视?”
“蒋术和智鱼去打探了,明日便有消息传来。”
“好。”原本还想询问为何在道观,想来太子现在也是不知晓的。
静悄悄的,太子执笔落下朵朵血红的梅花,再是盖上一个章,淡淡的道:“这幅画是赠予母后的,添的诗句还未想好,二娘觉得添何字为好?”
“提字不如画人,何不画上皇帝皇后,再是夫君在里面呢,其乐融融可比过任何诗句。”
太子沉吟片刻,“也好。”
在太子画的期间,史氏让白衾去将她绣的东西取来,并简单提了几句白衾以后为某白衾,往后该谨言慎行,不得泄露只言半语。
“还有,你有心仪的人大可跟他走,你为太子妾室的缘由我也可亲自跟他解释。”
白衾一愣,转而笑对史氏,强忍着想要抱起主子欢呼的想法,激动的道,“奴婢谢娘娘大恩大德,感激不尽,奴婢这就去。”
史氏失笑,倚着木质触感的门架后头,柔顺着看着正处于屋子里最亮一处的“画师”。
披风衬得人纤瘦,衣裳是墨蓝色的,交缝处绒毛厚厚的一簇,柔化了感官。
看着看着,连白衾送来了绣的布面都不晓得,单手接过了以后,盈盈坐在太子身侧,平心静气的绣了起来。
酝酿片刻,决定秀一个太子腰间的金龙,不过对外不能说是龙,得说是蛇,想了想,选了墨色的线。
差不多绣好了一个轮廓,太子已经绣完了,史氏凑过去瞧了瞧:
“夫君的手艺是极好的,这合家三口,其乐融融,皇后娘娘看了必定是欢喜的。”
太子意味不明的看她一眼,又在他自己的人像的手腕上画个了小小的猫头金色手链。
史氏一愣,赠给皇后娘娘的画,且寓意不一般,她一个妾室肯定是不能画进去的。
这般画个手链也不错,藏着他们两人心照不宣的情谊。
太子慢吞吞的放下笔,而画就这么晾着,轻声道:“好了,去歇息罢。”
“是,夫君。”
两人齐齐上了床榻,没了下人在这里,史氏自觉的呐呐地凑近了。
淡淡的,存在感奇异的强势的清香,徐徐环绕在鼻尖,她伸出手褪去太子的外衣。
黑暗中,太子忽然道,“为什么二娘的手那么暖?身子也是暖的。”
“妾身气血足。”史氏眨眨眼,“体质特殊,冬暖夏凉。”
“气血足又为什么不能再有孕?”
“妾身是宫寒,要想治好,付出的代价极大,名医,药方,药材,缺一不可的。”
“恩,那就去找。”
史氏哑然无言,许久才道,“进儿都已经那么大了,妾身这个年纪再生……”
“无妨,父皇那么大的岁数,皇宫中不还时有龙胎的消息?安心养着便是,二娘再生一个皇孙,便是太子妃。”
史氏手一顿,眸中闪过思绪,嘴里含糊,“妾身知道了,一定尽心调养。”
左不过再麻烦一回,受苦一回,想着再生一个,若是个女儿,依照皇后和太子的意思,还得再生。
思量到此,史氏白净的面上龟裂出一条条细微的缝来,哀叹悠闲日子到头了。
自然而然的,一具滚烫的身子重重的压下来。
饿了三个月,那架势誓要连本带利的补回来。
史氏艰难地虚搂着太子的脖子,刚搂好,便感觉忽然一顿,奇异的空虚感铺天盖地,她眉头皱的死紧,“夫君?”
“无事。”
恢复正常的起伏,史氏侧过脸来,隐忍的眉头放松片刻后,又是紧紧的皱着,脸上一片的酡红。
许久,才真正平静下来。
次日清晨,史氏浑浑噩噩的醒来,一头秀发乱糟糟的,几绺痒痒的垂在眼前,她不耐烦的撩开,不想碎发顽固不化,又垂下了。
反复两次,便听到男子醇厚的笑声。
史氏凶悍的瞧了眼已经穿戴好的太子,面色不愉。
太子正用着早饭,一脸克制着笑意,全然不知晓那笑容实在有损威严。
他哄道:“好了好了,不闹你。”
又严肃的瞧着旁边立着的丫鬟,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服侍二娘起来。”
泊春与白衾立即应了声,麻利地上前服侍史氏沐浴更衣,再是束发,最后在泊春的巧手下梳了个偏男子的发髻,一丝不漏地梳在发冠中。
“娘娘,瞧着是不是太英气了?”
镜子中,女子不施一点粉黛,头上又作男子的发髻,粗一看难辨雌雄。
史氏问:“这装扮……今日可是要直接启程去道观?”
泊春回道,“是的,娘娘,一切都备好了,这次需得声势浩大些,为万岁备寿礼是好事,奴婢为您梳的过于英气,不如……”
史氏心里想着最后还是带上了她,面上含笑,低着头看向太子,“夫君觉得这样好,还是换个女子的装扮?”
“这样英气的好,路途也是遥远的,这路上掉上个簪子,可不能在那儿寻个几日。”
太子一本正经的道,心里暗暗满意,觉得如此不会让别人抢走了去。
史氏亦是点头,“就这个了,要粉红大珠子的簪子,以固定发冠,也好区分妾身是女眷。”
“是,娘娘。”
“粉黛就不用了,发汗过后妆容会很难看。”
粗一看清秀无比,自有一番韵味在里面,眼神若能凌厉些,大约比平常人更吸引人目光。
史氏瞧了眼被泊春挤在后头的白衾,咳嗽一声,“泊春,你给白衾装扮成男子模样,此次出行会比较方便。”
手里一顿,泊春口里虽然应了,可有些不情不愿。
清楚泊春是为白衾作了太子妾室的缘故,才如此的,可是个中缘由不能告知,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是好。
史氏笑笑,只是道:“去道观至少三日,至多半月,白衾不去,泊春你便要去的。”
“半个月。”泊春喃喃了一句。
为了不必去,泊春就得手脚利索的给白衾打扮。
白衾一脸的拒绝,意思性的抵抗,惹来泊春严厉的目光后,无可奈何的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