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鱼大大的翻白眼,不小心触及伤口,疼的一个裂牙,“行了行了,我要睡了,多睡个几日,这点伤自然会好。”
说完,翻过身来不想再理睬小桨。
小桨切了一声,他看着智鱼占据了一张大床,也翻了个大白眼,窝在一边的塌上,团吧团吧睡了。
这事一了结,之后的一个月是真的随心所欲。特意出来可不能完全秉公办事,自然是游山玩水了一番,但也不忘扶持一把见到的苦难人。
继续往原来的方向前行,此地果然没有来时那般干旱,一处街道,街边小贩无数,人零星几个,神态还算平和,足以可见此处治理的不错。
史氏手里拿着一冰糖葫芦,面上绑着的面纱很是松垮,不是很自然的咬着,特别是路人瞧过来时,总觉得他们也认为她吃冰糖葫芦与年纪不符。
身边是刘据,他素着一个头,仿若一介布衣,两人手紧紧的扣在一起,若是握出了汗,便随意擦拭在腿上,一刻也不愿意分开。
两人都在看着地上一卷包着人的席子,苍蝇不说,似有若无的恶臭,实在让人难忍,旁边一个小姑娘前面一张布上红布写着“卖身葬父”。
在一边的白衾当场便想拿出钱袋来给几个铜板,史氏立即阻止,“这些钱不够我们花的了,先等等,那边有人过来了。”
来人流里流气的,走路也不好好走,大步扭着走来,咋咋呼呼的地痞味扑面而来。
近了才发觉他长的更奇怪。
首先是脸长的奇怪,下颚骨宽,眼小,其次是一脸的浪荡神情,自然是让人觉得他不是个好人。
其身上穿的倒是不错,也是因为如此,旁人更是不敢靠近了——纨绔子弟平民哪惹得起?
“哟,这个小娘子不错,我买了,你跟我走,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那姑娘抬头看了他一眼,面色大变,连连摇头,“大人,奴婢只当人丫鬟,奴婢不想只活几日……”
“可是你这不是写了‘卖身葬父’?”那人一扇子抬起姑娘的下巴,眼里流露出的神色下流无比。
姑娘浑身颤抖,后退地求救的望着周围的人,“奴婢,奴婢不会写‘丫鬟’两个字,奴婢就会那几个字,真的只做丫鬟的,只要葬了奴婢的生父,就做丫鬟。”
旁边的小厮骤然怪笑,“那就先做丫鬟喽,到了少爷的房里,自然是少爷怎么说就是怎么办了!”
几个小厮簇拥着“少爷”放荡的笑。
史氏看着这些人,连手里的冰糖葫芦都忘了,随便朝着边上的一个妇人问,“这谁呀,人姑娘不愿意怎么还强逼着?”
妇人黝黑的面孔上,斑点无数,“这你都不知道么?这还算好的,至少是自愿卖身,左不过就是个奴婢,这奴婢不就是主子说了算么,这少爷是城主最小的儿子,你是没看见哪怕是清白人家的闺女他也能强抢了,据说此人最爱虐待那一身皮肉了。”
说着说着,妇人盯着她瞧,忽然小声,“你快些躲起来,你这样貌……不,你这皮肤太白了,这都透着萤光,那少爷就喜欢这样的。”
说完,妇人迫不及待的离她远了许多。
史氏正要咬下一颗冰糖葫芦,闻言嘴里的一颗掉了,摸摸自己的脸,“呃…其实妾身长的并不好看,年纪也大了。”
至于皮肉什么的,其实她身上青青紫紫的,好了又添,添了又好,要不是刘据说蛮好的,她便要开始涂药了。
刘据俯视的看她,史氏对上后一愣,忽然利索,“夫君,你看那边,那面纱又厚又长,那个斗笠也不错!”
直奔地摊,买好也戴好,由刘据亲自检查了一遍,才算不追究。
史氏呼出一长口气,“这银子快要不够了。”
她望了一眼那边,眼睛亮亮的,显然有了坏主意,小声的道:
“呃…夫君,我们打劫他吧,他看起来很有钱,而且不做好事,夫君你看这里这么多贫穷的人,妾身想救可是身上没有银子,非常时期用点非常手段吧?”
刘据淡淡的皱眉,显然是不同意的。
小桨凑了过来,“太子您的身份尊贵,娘娘的实力更是强,哪怕直接向那城主要来千百两银子也是没有问题的。而且他想强抢民女,我们给他个教训,也没什么不妥的。”
刘据转过头来望着他,眉头皱的紧紧的。
史氏露出一个清丽的笑来,宛若一个孩子,期期艾艾的凑近:“夫君,我们可以拿这钱救济更多的人,只拿坏人的钱。不告诉万岁和娘娘。”
其实这天下是皇帝,未来也都是太子的,这么点钱根本不用如此,刘据只是觉得这个做法太没品位了。
罢了,这妇人开心就好,刘据无奈的道:“说罢,什么时候动手?”
史氏起劲了,“人少些,偏僻的地方。”
望了两眼的刘据撇开视线,淡淡的应了一声。
……
夜黑风高,一只乌鸦落在枝头上叫唤,几个男子架着一个女子和一卷席子去了乱葬岗。
三个男子合力将一卷席子丢进坑里,“这里就不错。”
最中间拿着扇子的少爷,随意扇着脸,发号施令,“埋了。”
不顾姑娘摇头,三个男子奋力的铲土,不一会儿便将人给埋成一个土堆。
少爷蹲下来,拍拍姑娘的脸,“你看,这埋也埋了,可以了吧?”
姑娘摇头,嘴里塞着布,眼泪止不住的流,泪眼婆娑的注视地上。
少爷一把拉走姑娘嘴里的布,不耐的忽然凶道:“哭什么?!不都按照你的意愿了吗?哭哭哭!”
姑娘忽然大喊,“你!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堂堂少爷最喜虐待女人,你想买我的命,可你就是这么对我爹爹的?”
少爷抹了一把脸,这贱婢的口水净溅在他脸上了,气急便要说反了天了,不知从何处传来女子的笑声。
一个小厮受惊的往后瞧,“谁?”一看身边八个同伙,忽然壮胆。
乱葬岗深处,乌压压的黑暗的中心,伴随着几声乌鸦叫,史氏一身红衣的款款走来,幽幽的道:“少爷忘了我了么?”
那少爷退后几步,惊疑不定,“小媚?”
朦朦胧胧的,少爷竟是从飘忽的衣裳里瞧出曼妙来,月色下那肌肤似有几分莹然,不禁动了色心:
“小媚,少爷我不是有意的,你可是有心愿未了?少爷我认识好几个道士,你……且过来一些,让我瞧瞧。”
史氏略略疑惑,这少爷难道有几分胆识?
她缓声道:“如你所愿。”
近了才发觉九个小厮的眼神不对劲,几乎在同时扑了过来,史氏轻而易举的避开,一声叹息。
这人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史氏道:“动了色心,那便再额外做一件事罢。”
远远的,正逗留乱葬岗的路人忽然听见了几声疑似鬼的哀嚎声,掉了手里的灯笼,仓惶逃离。
过了一日,有流言传开了,据说城主最小的少爷遭人打劫,足足被人取走了千两白银的东西,连“那儿”也受了伤,需得养上好几日。
街边正在逗弄麻雀的史氏微微一挑眉,谁让这“少爷”动手动脚的……
往后十几日,太子夫妇专选行为不端的,屡屡劫富济贫,倒是救济了不少人。
一晃眼到了七月,尽兴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