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歌自那日之后说到做到,开始疯狂的追求左承尧。
其实她又哪里会追人呢?
她一向是城堡里高高在上的公主,被人追、拒绝人的经验就多了,可是追求一个男生,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她的所谓的追求简单粗暴又直接,带着少女骄傲的无知的莽撞。
她想尽各种办法,出现在左承尧出现的每个地方。她精心打扮,换上最漂亮的衣裙,正如她自己所说,她年轻又漂亮。没有一个看见她的人敢说那不是一个耀眼的明媚少女。
她发现左承尧家境贫寒,就用各种借口拿钱给他。她找他帮忙做作业,用他无法拒绝的价钱。她甚至还找顾三哥帮忙,用高氏的名义专门去华大赞助了一个奖学金,让左承尧获奖。然后她亲自出现在颁奖典礼的现场,将获奖证书颁给他。
但是一切的一切都完全没有用。
左承尧连话都懒得和她多说两句,最常见的表情就是那种厌恶的、反感的鄙视。
甚至高歌故意令自己食物过敏,好让左承尧给自己擦药,半褪着衣衫想勾引他的时候,他都不为所动。
他像看一个下贱的妓|女一样的看着她,冷漠的说:“我从没见过一个女生像你这样淫|荡、放荡、不知廉耻。”
高歌被他的话和神情尖锐的刺伤了,但被刺得有多痛,就反弹得有多高,她大声的说:“没错,我就是淫|荡,放荡,不知廉耻,我就是喜欢你,想亲你,想要跳上你的床,你不敢吗?左承尧?你这个胆小鬼,连接纳一个喜欢你的女生都不敢!”
“不是不敢,是不屑。”而左承尧只留下这短短一句就拂袖而去。
高歌长这么大第一次遭受这样的打击。
左承尧不喜欢她,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而更糟糕的事实是,在他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中,她竟然发现自己对左承尧的兴趣越来越浓厚。
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也好,还是不服输也罢,或者只是男女之间最单纯的吸引,从她第一眼看见他就开始的冤孽,掩饰在赌约之下,悄悄发酵,渐渐变成她心上不可忽视的重量。
她真的喜欢上了他,而他不喜欢她。
但那又怎样?
喜欢上了,就追呗。他不喜欢她,就继续追呗。
年少的高歌并没有遭遇过什么挫折,在男女之间更是如此。她生得美,又家境优越,从来都是收情书收到手软的。所以并不懂得后退与放弃。
她就像一个得不到橱窗里展示的那个最贵玩具的小孩一样,念念不忘,哪怕是哭闹、发脾气,天天去守着、看着,也要想方设法把它带回家。
她骄傲的想,他总会喜欢上我的,我没有一点配不上他。
她甚至都不懂得迂回婉转,继续用她那笨拙的方式去追寻他的回顾与爱。
只是再故作强硬与坚持,在左承尧顽石一般的态度下都难免会有灰心疲惫的时候。
有一天,高歌追到了胜利小区,把左承尧堵在了他家门口。
当她再一次面对左承尧厌烦的表情时,她终于忍不住委屈的声声质问:“左承尧,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有什么不好。”
“为什么?高小姐,如果你像我一样穷,你就根本没有时间问出这样的问题。”
也许是因为衣着光鲜的高歌和这脏乱差的小巷对比太过强烈,左承尧破天荒的对高歌说出了一大串话,他拉着她进了他的“家”,动作有些粗暴,高歌踉跄着差点摔倒。
他说:“你看,这就是我住的房子,应该比你们家佣人的房间都不如,可能还没有你的厕所大吧。这是我妈,als患者,俗称渐冻症,意识清醒,可是身体一天天失去控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滑向死亡。为了让她多活一点时日,每个月的医疗费都是几千。我光是忙着赚钱,忙着让我和我妈吃饱饭活下去都已经耗费掉所有时间精力了,又哪有空去管你无聊时抽风的所谓喜欢?”
高歌有一点被吓到,但她还是硬着脖子说:“我有钱,我可以给你钱,供你读书,给你妈妈治病,给你们换一个好点的大点的房子。”
左承尧打断她的话:“你还不明白吗?我不喜欢你,你让我觉得恶心。即使我要卖也不会卖给你。”他的语气不屑而孤傲,“更何况你那点钱恐怕还买不起我。高歌,你死心吧。不要再骚扰我了。你要消遣、要玩,去找别人吧,我没空陪你。”
高歌张了张嘴,想说,我不是玩玩而已,我是真的喜欢你。可是却说不出口。
她看着眼前这个破败到超过她认知的小屋,看着那个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衰老女人,她的话说不出口。或者她自己都在那一刻犹疑了。
她的感情,她的爱真的如左承尧所说那样廉价吗?
左承尧却没有再管她了,他把高歌两三下推出了门外。那扇摇摇欲坠的破门在她面前毫无感情的关上了。
高歌失神的站在门口半天,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打电话给顾思源让他来接她。
她迷失在了这肮脏的,迷宫一样贫民窟,走不出去。
那一日的最后,在干净豪华的车上,高歌有些怔怔的问顾思源:“顾三哥,你知道穷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和平时的顾思源很不一样,当他听了高歌的问话之后良久没有回应,隔了半天才低沉的说:“贫穷是一条毒蛇。很多时候,它甚至根本不需要咬你一口,只要顺着你的皮肤慢慢的爬行,你就会恐惧得遍体生寒了。”
……
**
那属于过往的梦漫长而没有尽头,梦境里的高歌在胜利小区那蜿蜒曲折的小巷中不停徘徊,找不到出口。
迷迷糊糊中,她被一个情绪激动的愤怒男声吵得半醒,那样熟悉,但却想不起来是谁。
……
“你们昨晚在做什么?不是叫你们看好她吗?怎么没早发现她不对劲?!是都不想干了?”
“算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李妈,马上叫司机在楼下等着,我们这就去医院。”
……
她感觉自己突然被人抱了起来,这人的怀抱并没有被窝舒服,是冷硬的、紧张的。高歌无意识的挣了两下,想要回到那柔软的被窝,却被那人抱得更紧了。像是怕她消失一般,快要把她的手臂勒痛。
她的神智不清,她的肢体无力,她那一点点微弱的动作大概都引不起旁人的注意,连同她自己。
她不想清醒,也无法清醒。很快,她就又枕着那男人的心跳声再次陷入昏睡。
她继续在记忆的迷梦中穿行,模糊的意识中,依稀记得似乎也曾经被人这样用力抱过,那一天好像下着很大的雨……
是了,是有那么一天,那一天有漫天的雨水、拥抱和最初的吻。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