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J市大学实验楼。
我在电梯里这小半天,起初无比恐惧,继而惴惴不安,到了最后反而平静起来,这一平静,就开始热。我觉得我现在也算是与死神擦肩,算是见过世面了,回头再有人来问“人死是什么感觉”,我指定轻蔑一笑:“就那么回事。”
何落也没有再打来电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听清楚了我跟他说分手的事。假如他没听清楚,我就还得再说一遍,挺麻烦的。假如他听清楚了,那么他现在这个状态明显就是没当真,那更麻烦。
我这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实在感觉自己没什么危险了,悠闲的自拍了一张照片又美图了一下发到朋友圈,写了句“老娘现在困在电梯里,没有遗言。”
之后干脆便盘起腿来打游戏。
拳皇。
曾经有一段时间何落终于不再整日坐在电脑前,只是我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又开始整天抱着手机,好比这破手机是他亲孙子。
那时候他玩的就是拳皇。
他告诉我他小时候泡在游戏机厅玩街机,2块钱的游戏币能玩一晚上。现在这游戏竟然有手机版了。
我一脸神往,赶紧在自己的手机上也安装了一个。
我的童年是在钢琴和古筝的陪伴下度过的。
上高二以前我还是看到电玩厅、网吧就会加快步子,联欢会上弹琴,作文总是满分还参加新概念比赛的羞涩小姑娘。
连我自己都好奇,我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喝啤酒直接撸袖子吹瓶,吃烤串一手一把还大喊“小哥加点辣!”,拥有J市各大网吧、电玩厅会员卡的无组织无纪律无理想无知识的“四无青年”。
不过等到营救人员来维修电梯,救我出去的时候,我深深的感受到了,我恐怕还“无脑子”。
电梯“哐啷”几下晃悠,缓缓的升到正常的楼层,外电梯门一打开,外面的一众电梯维修员、实验楼安保、围观群众以及刚刚赶到,推搡开众人挤进来的苗亦霖,他们无不悬着一颗心来为我担忧,却看见这样一幅画面:
被困的女生盘着腿坐在电梯中央,T恤沿着肚子往上卷,乱糟糟的塞在Bra下面,露着大片白花花的肚皮,下半身长裙也胡乱在腰侧系成一个结,露着雄壮的大粗腿和红色内裤的花边,满头大汗忘情的搓着手机,嘴里边喊着“看我必杀腿,连招连不死你!”
我差不多已经忘了苗亦霖是怎样一种精神状态把我拖出电梯,迅速的闪进旁边的楼梯间。
反正我就记着他两眼发着愤怒的红光,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之后,一言不发的转身下楼了。
我见他走的匆忙,赶紧上前去追,他又猛地停下,我一个收不住撞在他背上,撞得我鼻梁差点歪了。
他愣是把他一双细长桃花眼瞪成了圆溜溜的水牛眼,恶狠狠的说:“还不放下来!”
我这才后知后觉的低头看看自己惨不忍睹的形象。
“啊……”我一边惊恐的低声尖叫一边手脚并用的放下T恤和裙子。
他一掌拍在我后脑勺:“现在就我自己了,你叫个屁。刚才那么多人围观你,你这套红色内衣刚买的吧,这下物超所值了!”
我有些委屈:“可是我差点死了哎……”
我本想装装可怜,勾起他对我一向泛滥的同情心,却没想到话还没说完,他直接一把抱住我,手臂恶狠狠的用力就像要把我碾成肉饼。
“林晴爽,我是怎么告诉你的?靠着电梯壁坐,不要打电话发短信和玩游戏,你是没听见还是忘了?”
“忘了……”我老老实实的回答,然后换来他更加恶狠狠的桎梏。
“但是我不是故意忘的啊!主要是太热了,储存你的话的那部分脑子出汗出的缺水了……”
我以为我这样诚恳的解释可以换来他的谅解,结果他却猛地吻上来,在我唇上辗转几圈后狠狠的咬住我的下唇,疼得我倒吸了口气,赶紧用眼神告饶。
他慢悠悠的放开我,问我:“知道错了么?”
我乖乖点头:“知道了。”
“错哪里了?”
“不该掀衣服撩裙子,走光了。”
他伸手搂住我的腰,把我猛地往前一揽,逼视我的眼睛,语气里满满都是危险:“想好了?还改吗?”
我多么善于察言观色,赶紧点头:“改,改!”
“说来听听。”
“就是……呃……”我支支吾吾答不出。
他叹了口气,把我再次送进怀里,悠悠开口:“以后走楼梯吧。”
“阴暗的楼梯间是强奸案的常发生地……”我好心提醒他。
他眼球转了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得对,那你还是别来实验楼了。”
“那怎么行!我论文还没写!”我抗议。
他耸耸肩,轻描淡写:“哦,那你延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