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谁在审讯谁,眼下给人以一种错乱的感觉。
“……”
山本大雄与中岛律民二人彼此面面相觑。
很难想象对面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鉴于双方都是甩锅小能手,不过现在看来,李白更加技高一筹,无论是气势上,还是节奏上,都已经稳稳压制住了山本大雄。
这不是一般的坑,是坑死人不偿命的天坑!
审讯室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数分钟后,终于被恼羞成怒的山本大雄打破。
“八嘎,你是间谍,就应该有间谍的觉悟,告诉你,就算是我当场击毙你,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这已经算是赤果果的威胁。
李白依然保持着双手顶着下巴的姿势,不紧不慢地说道:“第一,你能不能打死我还不一定,第二,如果你敢动手,你的父母,兄弟姐妹,再往上的长辈,反正三代血亲以内,都不可能活命,甚至连祖坟都有可能被刨开,挫骨扬灰。”
不服气你就来打我啊!
事实上,山本大雄的威胁根本做不到,仅限于嘴上的虚张声势。
但是反过来,李大魔头的威胁却很有可能会变成现实,他只要顺嘴提上一句,清田财阀多半会十分乐意的办妥。
毕竟双方之间还隔着一道钢化防弹玻璃和不锈钢栅栏,等闲的手枪射击,搞不好跳弹会把自己伤到。
无论有没有伤到对方,事态都会变得彻底失控,毕竟李白身后还有一个十四亿人口的庞然大物,光是一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东瀛方面都会吃不消,这就是小国寡民的尴尬和无力,看到国际大流氓发威,脑子里只会有一个念头:惹不起,惹不起……
“制怒!制怒!山本君,您失态了!”
中岛律民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身旁的山本专员身上。
原本找他来,是为了应付对面那个家伙,但是现在,却不得不将自己的专业技能用在眼前这位高级警官身上。
山本大雄喘着粗气,胸口一起一伏,仿佛拉起了风箱,强忍着掏枪击毙对面的那个家伙。
他格外用力的敲着桌子,咆哮道:“你是嫌疑人,我是审讯人,请你不要胡搅蛮缠!”
照着这样下去,别说两小时,就算是两天,都别想把这个案子给审明白了。
“呵呵!在我眼里,你是病人,我是医生,请你谨遵医嘱。”
李白哈哈一笑,终于放开双手,解除了这个充满心理压迫力的行为暗示。
药不能停啊!
他转过视线,望向中岛律民,说道:“我说的没错吧?中岛先生!”
“这个,呃……”
催眠术专家迟疑起来。
凡事皆怕较真,尤其是在专业领域,中岛律民当然不能亲口承认李白说的很对,但是也不愿意否认,这是职业节操问题,此时此刻的山本先生正处于心理波动巨大的危险状态。
换句非专业的话来讲,就是一根随时有可能会崩断的弦,一旦断了,人就疯了。
大喜大怒,大悲大哀,所有的冲动都是魔鬼。
“李先生,请您好好配合调查,这对您也有好处。”
中岛律民只好选择视而不见,浑水掺多了都是麻烦,无论是李白背后的清田财阀,还是山本君身后是否“子虚乌有”的山本财阀,他一个都惹不起。
生在红旗下的华夏人或许很难理解,但是在东瀛,社会各个阶层都十分清楚财阀的威慑力。
得罪任何一家财阀,除非有同样势力的另一家财阀保护,就只有逃离东瀛本土这一条路可走,否则将没有任何立锥之地,水电煤气通讯交通房产媒体全部都掌握在私人手中,想要封杀某个人,让其走投无路,甚至都不需要使用暴力,就能轻而易举的逼死对方。
这还是在有皇室的压制下,才没有过于肆无忌惮。
如果换成早就没有了王族的高丽,一个人从生老病死都难以脱离三星帝国的阴影,法律是财阀统治平民百姓的工具,所谓的公理正义,那完全是想多了。
君不见,豪门权贵们潜规则女明星不是理直气壮么?
尔等屁民能奈我何?!
原本好端端审讯的山本大雄和中岛律民在听到李白突然抛出来的财阀倾轧,自行乱了阵脚就并不奇怪。
就算是东京的警视长,主管一国首都治安的大佬,在面对财阀时,也照样得怂的干脆利落,还得琢磨一下,怂的姿势好不好看,有没有特色,是否与自己当前的身份相称。
东瀛这边的风俗就是这么矫情!
无良的大魔头不断东拉西扯,依旧一无所获的山本大雄就像火山一样爆发了,他愤怒的拍桌而起。
“你是个小偷,偷取我国的机密,我发誓,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证据!证据!一切都要讲证据,现在已经不是过去的自由心证,如果没有证据,警官先生,我要告你诽谤和渎职。”
李白淡定的叩击着自己身前的桌面。
差点儿忘了说,这货的老爹是华夏的公安局局长,论资历和经验阅历,丝毫不逊色于这位立功心切的山本君。
这句话一针见血的直击要害。
强自热血振作起来的山本大雄如遭暴力棒喝,一动不动的呆立在那里,两眼发直,仿佛连呼吸都停了……
“山本君,山本君!”
察觉到不对劲的中岛律民连忙用力去摇山本大雄,甚至去抓挠对方的痒痒肉,试图让其恢复清醒。
李白见状,善意的提醒道:“你可以试着给他一个耳光。”
“……”
中岛律民嘴角抽了抽,也不知道这个馊主意究竟是好意,还是怀着恶趣味。
李白看到对方还在犹豫,便催促道:“赶紧的,再过一会儿就要休克了。”
这完全是好心!
啪!
一记响亮的大耳刮子抽在山本正雄的脸上。
很不凑巧,跟之前李大魔头甩的位置是同一处,杀伤力获得加成。
脸上传来的剧痛让这位东京警视厅公安部专员立刻清醒了过来,就像脱离了石化状态,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因为缺氧而变得紫红色的脸迅速褪去血色而变得煞白。
差点儿自己把自己给憋死,这种事情还真的不多见。
“谢谢,谢谢中岛先生!嘶!”
山本大雄捂着更加肿胀的半边脸,倒吸着冷气。
这下子伤上加伤。
“不用谢我,你应该谢李先生,要不是他提醒了我,恐怕就只能找急救了。”
中岛律民甩着手,自己刚刚用的力有些过了。
“谢他?”
山本大雄脸色难看的向李白望来。
“呵呵,没关系,我是医生,应该做的。”
李白点了点头。
这是一句双关,只有聪明人才能听懂。
山本大雄的表情有些僵硬,他不知道是应该痛恨对方,还是应该感谢对方。
不过自己的喜怒哀乐似乎被人在不经意间牢牢掌控住,一念及此,便忍不住细思极恐。
连中岛先生在场,都未能防住这位华夏催眠术大师的手段,简直是太可怕了。
山本大雄老脸涨得通红,左右脸变得不对称,看上去古怪无比,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好生着自己的闷气,靠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审讯又再次陷入了僵局,连协助山本大雄的催眠术专家中岛律民也感到无可奈何,李白的表现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来破局。
李白说的没错,除非有真凭实据,否则山本大雄就不能随随便便的把“间谍”这个帽子扣在别人头上。
否则在法律意义上也不会有“嫌疑人”这个专用名词,嫌疑人只是有嫌疑,并不是罪犯,是否定罪,由法庭说了算,别说是山本大雄所在的公安部,就算是警视厅,也没有资格作出任何判罚。
警察署只是执行单位,而不是裁判单位,更不是立法单位,所有行为准则都必须在条条框框的限定范围内,否则就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更何况对方身后还有一个泱泱大国与本国的大财阀当靠山,轻易招惹不起。
十分钟过去了,半小时过去了。
审讯室内依旧鸦雀无声。
山本大雄的气息已经恢复平稳,他死死的盯着李白,身旁的中岛律民面无表情的眼观鼻,鼻观心,也不再摆弄自己的那块怀表,既然毫无作用,就不再拿出来献丑。
李白同学一脸微笑的看着二人,等待对方先开口。
反正他不急,一旦大使馆的来人抵达,山本大雄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
清田财阀请来的律师说过,最多扣留到晚饭前,神户市警察署和山本大雄就必须放人。
嗒!嗒!嗒!
不知从何时起,审讯室内开始回荡手铐轻叩桌面的声音。
催眠术专家中岛律民脸色微变,他紧紧握住手中怀表的表链,一副如临大敌。
作为专业人士,十分清楚这种叩击声,很有可能代表了某种催眠暗示,尤其是对于大师级的催眠术高手而言,分分钟就能让人中招。
不过陷入困境的山本大雄却对此毫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