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浓了起来。我看着眼前的小福子,问道:“这么晚了,姜良娣还跑去含元殿,也不知道是什么着急的事情?”
小福子掩嘴一笑,道:“奴才要是不说,只怕主子您怎么猜都猜不到。这姜良娣自己个在启祥宫里减了头发,跑到含元殿里求皇上,说是要落发为尼,以减自己的罪孽。”
我含笑不语,心中道,这姜良娣倒是个聪明的,也不哭闹,也不辩驳,只说要落发为尼。这倒也不失为一条好路子,若是萧泽应允了,虽说姜良娣是没有办法留在宫中了。但对于文琅帝姬来说,这有个出宫修行的母妃总比有个因罪被贬位的母妃要好得多。到底这姜良娣心中心心念念的还是自己唯一的这个女儿。
“那皇上怎么说,可是应允了她?”我好奇问道。
却不想小福子一笑道:“这姜良娣巴巴跑到了含元殿去,却不想皇上却不愿意见她,直让她回启祥宫去了。倒是劳她白白走了这么一遭。”
我不由得发自内心一笑:看来萧泽可没有打算这么轻易放过这姜良娣,只怕这一回这姜良娣打的如意算盘是不准咯。
我点点头,朝小福子道:“时辰不早了,你快些上房顶去准备吧。”
小福子应声而去。羽香和琼奴也连袂走进殿来,朝我道:“回主子,后院和门房那边都准备好了。只等着那人一来,咱们就可以瓮中捉鳖了。”
我一笑:“辛苦你们了。只怕这人不会来得这样早,到底是要守几个时辰了。”
熄了这永寿宫里的所有等,我借着月光在这正殿里坐着,这么一守就是两个多时辰,茶是添了热的又变凉,凉了之后又添热得。我心里不由得有些焦躁起来,想着这人不会今晚不来了吧。
正想着,就听见屋顶上传来两声乌鸦的叫声。我心头一阵狂喜。只怕是人来了。
屏住呼吸,我将手轻轻打在桌脚。眼睛透过窗棱看向外头。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一地的月光撒在青石砖上。
羽香和琼奴此刻心里怕也是紧张万分。我目不转睛的盯着院子看,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果然听见永寿宫的大门传来一阵金属的声响。
我心下明了,这是要窍门了,还好我以前吩咐了琼奴和羽香,让她们切莫惊慌,省的打草惊蛇让那人跑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传来了锁头落地的声音,瞧这架势,只怕是将永寿宫的宫门给打开了。
果然。一个黑影从门缝里钻了进来。四下张望着,就要朝正殿这边而来。我瞅着时机差不多了,就用手里的火折子将案上的宫灯点亮。羽香领着对禁卫军从门房里冲了出来,团团将这黑衣人围住。
那黑衣人显然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出,惊慌失措的就要逃跑。却不想前后左右都被禁卫军给堵住了去路。
我这时推门而出,立在石阶上朝众人大喝一声:“还等什么。还不将这贼人与我拿下。”
一众禁卫军听我这么一说,忙抽刀上前,将这黑衣人按倒在地,五花大绑的送到了我面前。琼奴在后院听到了声响,也忙带着人跑了过来。刚好与屋檐上的小福子汇合,走到我面前。
我看一眼羽香。羽香会意,走上前将那黑衣人的面罩给撕了下来,不想却是个女子。
我瞧着这女子面生,虽说心里有些惊讶,但还是开口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深夜来我这永寿宫,是何人派你过来,又是所为何事?”
那女子倒也不看我,只是转过脸去,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
琼奴耐不住性子走上前去,朝那女子扇了两个耳光,口中喝道:“如妃娘娘问你话,为何不答!你这贼人,还不快快如实召来!”
我冷眼看着这女子,朝琼奴道:“你仔细手疼,既然她不愿意说,那本宫也不勉强她。来人,将她给本宫送到慎刑司去。本宫相信她不愿意在永寿宫里说的话,到了慎刑司也就自然会说出来了。”
羽香在一旁附和道:“主子这话说得极是。慎刑司里有七七四十九道刑罚。每一道都可以要人性命。听说只要进了这慎刑司,若是不吐出点东西来,就不可能活着从那里面走出来。奴婢瞧着这姑娘倒是皮白肉净的,只怕进了这慎刑司,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呢?”
那女子已是吓得面如土色,咿咿呀呀就要说话,可是即便她长大了嘴巴,却怎么也听不清楚。
我心下狐疑,忙让小福子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小福子走上前,捏住她的下巴,朝嘴巴里一看,扭过脸来惊道:“主子,这女人竟然没有舌头!”
我也是一惊,差点跌坐在地上,还是琼奴和羽香眼疾手快,扶住了我。
我心下道:不想这幕后之人竟是这般厉害,特意寻了个哑巴来我永寿宫,这样即便我问什么,只怕她都说不上来了。
我忙急声朝那女子问道:“你可会写字,若是会,就点点头!”
可是让我失望的是,那个女子听了这句话,本来还透着希望的眸子却慢慢消沉下去,略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心下涌出千万的不甘来,难道今日所有的辛苦就这样白费了。
但到底也只有接受现实。要怪只怪这敌人太过老谋深算,也到底是我太过轻敌,才导致今天这样的事情会发生。想到这,我又不禁感叹这幕后之人的狠辣,也不知这女子本就是哑巴,还是被她给割了舌头。
我摆摆手,朝禁卫军道:“罢了,你们领着这女子去含元殿复命去吧。方才的情况你们也都晓得。本宫身子略有些乏了,就不陪你们去含元殿了,还烦劳向皇上告罪。”
那禁卫军首领忙上前打了个千,这才押着那女子匆匆朝含元殿去了。
羽香和琼奴上前扶着我到殿内坐下,小福子上前道:“主子也不必太过沮丧了,所幸今日之事让咱们知道了,这件事情确实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主子日后凡事小心,再想法子找出这人就是了。不必急于这一时。”
我点点头:“你这话说得对。只是本宫想着这宫里头有人日日夜夜处心积虑的要对付本宫,本宫就夜不能寐。若是不除去此人,那本宫这永寿宫就得日日小心提防着。”
羽香上前宽慰我道:“即便主子不想自己,那也该想想肚子里的小皇子。主子,夜深了,快些就寝吧。有什么事儿明儿个再想吧。何况明日沐大人就要进宫了,若是让沐大人知道了主子这样,只怕也是要担心了。”
我看着羽香,淡淡一笑:“你说得对。索性咱们在这宫里的日子还长,不管是谁,既然她有兴趣与本宫纠缠,那本宫也就奉陪到底。”
歇息睡下,这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含元殿那边就传来消息,说昨日萧泽见送来的女子是个哑巴后,勃然大怒,将那女子送到慎刑司。只吩咐必须让这女子吐出点东西来,若是吐不出来,那这慎刑司里的一干人等就得受罚。
听小福子这样说,我不禁一笑:“皇上只怕是真的动了怒气,一个不会写字的哑巴,只怕这慎刑司用尽所有的办法也没办法从她嘴里撬出什么东西来。”
小福子也是一笑:“可不是这样。奴才听说昨个夜里那女子就死在了慎刑司里。如今慎刑司的马公公还正在为怎么和皇上交差而心烦呢。”
小福子话音才落,就听见殿外头传来和妃和信贵妃的声音。我忙站起身去迎,就听见和妃说:“如妃妹妹,你永寿宫里昨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与我们说,到底还拿不拿我和信贵妃当姐妹。”
我上前牵过两人的手,笑道:“是妹妹不好,让姐姐担心了。只是一来这事关重大,不便与姐姐们多说,这二来呢,也是怕姐姐们知道了担心,所以才拖着没有告诉姐姐,还望姐姐不要怪罪才是。”
和妃道:“若是真怪罪,今日我同信贵妃姐姐也就不登你这个门了。”
“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到底是这姜良娣太过胆大了,居然敢这样蓄意陷害你。我同和妃一直担心着,就怕你有什么事儿。你如今怀着身孕,可是得小心着些。”
我一笑道:“不过就是昨晚陪着他们一起捉了个贼人,姐姐不用这样担心。只可惜没有留下什么证据,到底是白忙活了一场。”
和妃却不像我这样想,她道:“虽说是没有留下什么证据,但到底也让那个背后指使的人知道,你这永寿宫里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宫中行事,素来是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她若是还不似悔改,那就别怪咱们心狠手辣了。”
我点点头:“姐姐这么说也有道理,两位姐姐这么一早过来,只怕还没有用过早膳吧,不如一起在我这永寿宫用些,也好说说话。”
信贵妃同和妃也不推辞,点点头笑道:“你这永寿宫的小厨房可是出了名的好吃,今日我们可得好好尝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