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京某处无人的别庄。
位于东位的别庄,她是怎么找到这样的地方的?
“到了这里,云公主还要以面纱示人?跫”
扶卿容悠然地道,完全没有被人逼迫的模样,那般的气定神闲让对方几人提了个心播。
那边,龙幻云极是干脆的揭下自己的斗笠,露出靖国公主的真容,清秀绝俗,双眉修长,隐着一股雅致的清丽,很是年轻,不过是在十六七岁之间。
扶卿容却忘了,自己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女,与她相差无几。
这龙幻云并没有用人皮面具,眼前人是真实的,没有半点假。
“容郡主且放心,本宫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龙幻云使了个眼色,那四人走上一男一女,一人推她,一人正要前去制住站在她身后的柳赋。
扶卿容手轻轻一抬,制住了那女人的动作,迎上龙幻云的眼睛。
“云公主,能让我明白,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吗?”
“听闻宴王对你有些在乎,”龙幻云得到了一些小消息,所以,她一来商国就直接等待这个机会。
没想,扶卿容会这么轻易的跟自己过来。
扶卿容听了这话,有些自嘲的一笑,“这话,云公主到底是从何得知的?”
“宴王一怒为红颜的佳话,可是在商京广传了,”龙幻云盯住扶卿容的眼睛,深意不明的道。
那一天的事情,到是没有将她的狠辣传出去,到是,那天的事情,又有谁会相信是她所为?她一个残废,怎么能做到那种地步。
正因为无人相信,所以,她会武的事情,也是一些人添油加醋的说法,却无人相信这说法。
“云公主要用我来换那几个重伤的使臣?”笃定的语气。
龙幻云蓦然冷下了眼,直直地盯视她,转而才道:“希望容郡主是个配合的,本宫不想一来商京就染上郡主的血。”
最近,她似乎总是被威胁呢。
扶卿容不知该是哭还是该笑,这些人,都拿她扶卿容当成是个可弃可利用的废物。
想到真正的扶卿容被人弄死,活着的是自己,不由勾起了唇角。
“如此说来,本郡主还是有些价值的。”
龙幻云又抬了抬下颚,站在她身边的死士上前,将一颗乌黑的药丸递放在扶卿容的面前。
“吞了它,容郡主才能真正的安全,”龙幻云一副没有商量余地说。
扶卿容从那人手中接过药丸,嘴角含着抹戏谑的笑,“云公主还真是谨慎,比那使臣中用多了。”
听她提到风潇然,龙幻云皱了下眉,隐藏得好,却被扶卿容捕捉到了。
那风潇然和这龙幻云定然有些什么关系,否则,她堂堂一个公主竟然跑在后面来,还用假身份代替来。
虽然只是猜测,扶卿容觉得没有多少的偏差。
“如果他们有事,容郡主只能等着毒发身亡了,释放区区几个使臣,以宴王在商国的能力,应该不会有半点的困难。”
她到是对诸葛琉宴自信满满,不过,她说得没错,对诸葛琉宴来,确实很容易。
“容郡主如果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就应该吞了它,”龙幻云见她犹豫的模样,放下了狠话。
扶卿容盯着手中的药丸,失笑。
“你笑什么?”龙幻云皱眉。
“迟了,”扶卿容莫名的道了句。
“什么?”龙幻云更是皱眉。
“公主,有大批人马正向这边来,”靠近墙那边的一名男子冷声道。
“怎么回事?”龙幻云面上没有惊慌,冷静的让人过去探查。
柳赋心下微松,让她一人对付这几人,带着扶卿容离开,还真的没有什么把握。
只是见扶卿容自信满满的坐着,不禁心中佩服。
从某种亲近的接触后,柳赋对扶卿容也没有了刚开始的叼难和冷视。
“是你通知了人?”
什么时候
的事?为何她毫无察觉?龙幻云觉得自己太小看了这个女人。
扶卿容未语,外边的人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包围了此处,说来,这也是龙幻云太过小看了商国的能耐,她会知道的事,他们就会不知道吗?
将诸葛紫荆两人留在后面,就是一种警示,而她龙幻云也并不是她所想像的那样聪明。
龙幻云面色随着外面的动静越发的难看,盯着扶卿容的眼都要冒火了,可是龙幻云很能克制自己的情绪,就是要暴发出来的东西也强忍强吞了。
“哗啦!”
院外的门被人打开,快步的有人走进来。
前来的不是燕北尘,也不是诸葛琉宴,竟是负责此次事件的诸葛正岐。
平静如湖的眼神未曾停在扶卿容身上,冲着龙幻云缓声道:“云公主既然迢迢而来,却为何独身进商国国境。”
龙幻云面色沉了沉,随即很好地抹去表面的东西。
“商国岐王!”
诸葛正岐没什么情绪波动,“云公主,请。”
龙幻云侧目过来看了扶卿容一眼,有些不确定地道:“看来,岐王是为容郡主而来。”而不是她龙幻云。
诸葛正岐仍是目不斜视的看着龙幻云,对扶卿容的存在,仿佛是在忽视。
瞧不出这人的心思,龙幻云略微皱眉,迈步前一步又停下,“容郡主,本宫很期待我们接下来的相处。”
扶卿容皱眉,有些不理解她这个所谓的相处是什么?她不认为自己会和龙幻云有过分的相处时间。
龙幻云一行人终是随着岐王的人离开,扶卿容将手中捏着的毒药收入衣带间。
“送郡主回府,”诸葛正岐回头扫在她的身上,低声道。
扶卿容盯着诸葛正岐的背影瞧了又瞧,转动手中的轮椅随在身后。
别庄外。
诸葛紫荆掀开马车帘角,看着外面一行浩然离去的队伍,冷艳的眉紧紧拧在一块。
“公主,岐王不会也被那妖精给迷住了吧?”贴身宫女谫忴想到岐王反应的样子,有些不安地在诸葛紫荆耳边道。
“六哥若是被她迷住了,又怎会下那样的狠手,”诸葛紫荆出声为诸葛正岐辩解。
话虽是这么说,可今天六哥的反应让她有些不安。
以扶卿容现在这个样子,也难保六哥不会对她动心思。连五哥那样的人都被迷得团团转了,更何况是自己的六哥。
扶卿容,你可真是害人不浅啊。
揉了揉额角,诸葛紫荆摆手,“走吧,这次有靖国介入,我们只能先停了内讧。”
以前的他们,并不是这样子相处的,现在变成这样,全因为上一辈子的人。
“公主?”
谫忴有些担扰地看向诸葛紫荆。
“就算是那样,本宫也不会放开手,绝不。”
……
“对岐王,你有多少的了解?”到了分叉口,扶卿容直接问身侧的柳赋。
柳赋现在对扶卿容问所有问题都不会觉得吃惊了,只是,她会突然问到岐王还是让她有些觉得古怪,“郡主对岐王感兴趣?”
扶卿容嘴角抽了抽,“随口问问。”
“两位王爷和皇上都不是同一母所出,所以,向来不和。”
“你跟在宴王身边多久了?”
柳赋道:“六年。”
六年吗?不长不短。
如此这么说来,问柳赋也是得不到答案的了。
若是真的不和,那么这一次就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他们完全可以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宴王的身上,事关国体,他们三兄弟还是先放下了私人恩怨,合力对抗外敌。
这份默契,能是不合就说得过去的吗?
如果诸葛千募真的不在乎诸葛琉宴的存在,在诸葛琉宴设计假圣旨时,他就该有所行动的,可是,诸葛千募没有。
这三兄弟之间的复杂
,并不是外人所能够理解的。
宫宴这种东西,扶卿容今夜没有参与,两国都是带着敌意相处,去了,她指不定会殃及。再加上,那龙幻云对她的敌意明显,因为她的原因,让靖国的那些使臣重伤的重伤,死的死,龙幻云能不敌视她吗?
也许是习惯了,扶卿容每餐膳食都会在东院的大厅用。
东院的环境比其他三院都要好很多,华丽又高雅,可体现出,诸葛玻宴也是一个极会享受的主,就算是没有在京中住多久,他的王府仍是修饰得极为漂亮,特别是他所居的地方。
“我就在这东院转转,不必跟着,”在自己的地盘上,难道还怕有人闯进来不成。
柳赋住了步,依扶卿容的意思,离她远远的。
扶卿容转着轮椅,慢悠悠的行在这满是华贵的东院,皇宫也不过如此。
“诸葛琉宴——”
呢喃间,她竟是道出了诸葛琉宴的名,扶卿容愣在此间,有些不明,自己为何要念出那人的名。
“看来我们之间真有点什么,”可是,那又是怎么回事?
扶卿容的记忆并没有传入她的大脑,像是被什么东西阻塞住,或许,在那场大火之前,有人在她的身体上动过手脚。
虽然懂得医术,可要自医却是极难。
前面她费尽心思要治疗自己的双腿,而今,她又另有怀疑,如此,她得尽早做好一切准备。
有种直觉,她一定会离开这里。
既然都要离开,有些事情总是要做到自己满意的。
坐在竹林边的竹亭下,面对着一池的清水,扶卿容的思绪飞远。
冰冷的寒包裹着她,成为强者的代价,并不是世人所看到的那样简单。
出生古武世家又如何,那样的家,比现实更为残酷,没有真正的实力,只有垂死的挣扎。
谁也救不了你,只有自己不断的超越,再不断的杀人再杀人,变得六亲不认,变得无情无义,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冷,无尽的冷袭击着自己。
不论是现实,还是在梦里,只有寒冷,没有温暖。
一股暧流传入体,扶卿容下意识的伸手去抓紧这股热量,缩住自己的身体。
下一刻,扶卿容猛然睁眼,冰冷如寒潭的眼正带着浓浓的戒备和杀气。
两只铁臂蓦地紧紧地抱住她,低下的双眼深得不见底。
她竟然睡过去了?而且有人靠近自己,将她抱起来了都没有知觉,太大意了。
若是敌人,她已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想到这,扶卿容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下。
感受到她的害怕,诸葛琉宴更是抱紧了她,闻到他身上雄浑男子气息,扶卿容的心不由怦怦的乱跳起来。
诸葛琉宴正低着头看她,唇凑到她的玉耳边,声音沙哑而冰冷的说道:“方才,容儿是想取我性命。”
温热的呼吸扑入扶卿容的耳洞中,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
不知是冷是他的原因,还是因为刚才她的死睡。
感觉到扶卿容的颤意,诸葛琉宴冷冷一笑,“怎么,不敢承认。”
她竟然敢对他有杀心,这个绝对不会原谅。
扶卿容收了自己刚刚的失魂,听他一言,皱眉。
没得到她的回应,他手臂一紧,那力道之大,直弄得扶卿容疼痛不已。
仿佛要把扶卿容勒进自己的体内,见她痛而不呼,直抿着有些发白的唇,眉峰轻扬,“做恶梦了。”
扶卿容低着头,照样没理睬他。她直到现在,都没弄清楚,诸葛琉宴到底对她是存着怎么样的态度,一会冷,一会温柔,这个男人的多变,让她很难确认。
看到她没有反应,诸葛琉宴似乎恼了,但终是没有用力量去惩罚没开口的女子。
刚刚那瞬间闪现的冰冷杀气一收,扶卿容慢慢地抬头看着近在方寸的诸葛琉宴的俊脸。
她才猛然的发现,自己正被他紧紧的抱着站在竹亭
中。
那股热量,是从他的身上传来的。
抬眸,发现自己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了起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有着巧夺天工的五官,不管哪一处,都毫无瑕疵,完美得如玉雕刀刻出来。
他低敛的眉眼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倦意,看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让他有了疲倦。
感觉到扶卿容的盯视,诸葛琉宴慢慢的低下头来,深深的看着她:“能令你如此的恶梦,可见不一般。”
诸葛琉宴抱着她,大步向东院的一厢房走去!
“你怎么……”
“外面的事,不需要你的关心,本王不想看到你再受人胁制,”诸葛琉宴不等她说完,就一串冰冷的字眼冒了出来。
扶卿容仰视着男人,手自动的环上他的脖子。
随着扶卿容的动作,诸葛琉宴步伐微微一滞,然后加快步伐。
扶卿容低着头,没有挣扎,任他抱着自己,不但没有挣扎,她还靠了靠,让自己更加舒服的偎在诸葛琉宴的怀抱中。
显然,她的这个小动作也引起了诸葛琉宴的注意。低头看她的眼神,更为幽深。
“回霆弦楼。”
她这样吩咐着,将自己的头部再往里靠了些,伏在男人结实的肩上,闭上了眼。
诸葛琉宴眼眸深了又深,没有冷言冷语,更没有安着她的意思往霆弦楼的方向去,仍是他东院的一处厢房。
感觉方向不同,扶卿容睁眼看到他将自己抱往东院一处收拾好的厢房,皱了皱眉,突然从他的怀里指向他的寑房,“我睡那。”
又是理所当然的吩咐。
诸葛琉宴眼眸黑得几乎要滴出水来,那可是他的寑室。
“你睡这,”扶卿容见他不动,又是一声,“如若不然,就让我回霆弦楼。”
周边的守卫听到这句,都瞥了眼过来,然后匆匆转开视线,不敢投视。
“你在得寸进尺,”他冷冷地挤出一句。
扶卿容懒得看他,“我不喜欢这里。”
诸葛琉宴眉峰挑了又挑,在一阵沉默的对峙中,诸葛琉宴那冰冷无表情的脸黑了又黑,在扶卿容和周围守卫的惊讶下抬步向自己的寑房走。
扶卿容不过就是想为难他一下,不想他真的当自己的话是真。
进了充满男性气息的寑房,扶卿容的脸微热,因为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怪异无比。
诸葛琉宴的床榻并不是很大,但足够两人的躺倒。
依扶卿容对诸葛琉宴的奢侈了解,他应该给自己弄一张很大的大床,而不是这种“普通”的床。
将扶卿容放下,动作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轻柔。
看得一众婆子丫鬟直瞪眼!王爷何时让女人近身了,这容郡主三番两次的对王爷不敬,还能得来王爷的青睐,真不简单。
视线放在她那张绝色的脸,也便理解了。
以前王爷在外面,根本就没有机会和容郡主有接触的机会,就是其间回来,也是匆匆忙忙,宴王府离姜府有些距离,王爷不可能见过容郡主。
这次回来见了,怕也是惊为天人吧。
同时也就解释得清楚,王爷为何如此对郡主好了。
将人放下,诸葛琉宴冲着屋内的侍女摆了下手,示意伺候好。
“等等,”扶卿容叫住抬步欲离去的诸葛琉宴。
他回头,深黑的眼瞳定在她半起的身上,“是要与本王同寑。”
扶卿容小脸一红,刚刚要说的话一转,恼道:“以后这床是我的了,没你诸葛琉宴的份。”
对她的恶声恶气,诸葛琉宴只是眉梢一扬,转身就离去,对自己的床没半点留恋。
扶卿容咬咬牙,负气地拉起诸葛琉宴盖过的被子,上面,全是他的气息,扶卿容又是一恼,狠狠地扯了扯被子。
一侍女走近,试探性的问,“郡主可有其他的吩咐?”
因为是临时派过来伺候的,平常时王爷身边就
独身一人,不喜欢有女人太过亲近,所以,被调过来时,这些婆子婢女是忐忑不安的。
“都下去吧。”扶卿容同样不喜欢有人亲近自己伺候。
一众婆子婢女都松了一口气,如数退出,幽光下,只有扶卿容一人睁着眼盯着床账,心里想着的却是,她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