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太君的要求,柳新雅早有准备,只见她取下背上造型独特的一个行囊,请旁边的大丫鬟抬过一个茶几,特别要求加了一碗冰块,又要了水盆仔细的净手。
柳新雅一边准备,一边思索,老太君笑声爽朗,又喜欢花草,看着满园瑰丽的鲜花就知道老太君是个热爱生活,性格开朗热情的人,生于豪门,位居太尉府至高无上的地位,从穿着可以看出对色彩非常敏感,这样的人一定喜欢暖色调的酒,再加上她挑明了喜欢烈酒,那就是说明有一定酒量……
看来今天考虑到赏花会的特点,专门带来的几款花香酒果然可以派上大用场了!
东西整理完,柳新雅也有了结论!
秦老太君饶有趣味的看着柳新雅认真摆弄各种形状各异的器皿,小脸儿沉静如水,眼眸幽深,若有所思状,尤其见到她分外仔细的清洁双手,满意的点了点头,是个讲究的孩子!
柳新雅一手拿起杯子,一手托着一瓶酒,向秦老太君笑容灿烂地躬身行礼,看着她胸有成竹的笑容,老太君开始期待起来!
只见她躬身行礼,未待直立身子,手里的两件东西却突然抛掷到空中,看的众人徒然一惊,再看时,酒瓶跟杯子已经饱含节奏的在柳新雅的双手间飞舞起来,高超的技艺令人折服。
几个起伏来回,柳新雅接住酒瓶,向杯中倒酒,果然跟传言中一样,酒瓶是开了口的,然后,只见柳新雅又拿出一瓶老太君非常熟悉的酒瓶。
秦老太君笑呵呵的说:“这个是皇帝贡酒。老身的最爱啊!”
柳新雅抬头粲然一笑,接着向雪克杯中倒入皇帝贡酒,顿时酒香四溢。随后又加入红石榴糖浆,再放入自己特别制作的鲜奶油,加入两块冰。然后盖上杯盖,故技重施。雪克杯像个顽皮的精灵自己开始在柳新雅的手里转动,然后跳上她的手臂上欢快的舞蹈起来,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悦耳的节奏声。
这杯酒需要大力的摇匀长达四十秒,更要求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摇出丰富的泡沫,因此柳新雅虽然面带微笑,轻松自如地表演。其实全身肌肉都在运动,耳朵更是不断听着冰块撞击的声音,心里默数着秒数。
四十秒倒计时到了尾声,柳新雅也满意的听到冰块的撞击声渐渐产生凝重感,心知是泡沫已经足够丰富,便收了雪克杯,又摸出一个高脚琉璃杯,将雪克杯中调好的酒及未融化的冰块一起倒入其中,然后在杯口放上一颗红樱桃。
这是一杯色彩迷人的“鸡尾酒”,奶白中透着玫瑰红。杯口是梦幻般丰富细腻的泡沫,加上那颗红艳艳的樱桃,令人垂涎欲滴。
秦老太君已经迫不及待的亲自走了过来,端起酒杯仔细闻了闻味道。皇帝贡酒的优雅细腻,似乎混合了一丝玫瑰甜香,两者相得益彰,回味悠长。
涂妈妈早已尽责的用柳新雅递给她的试管,按着柳新雅教的方式,将试管插入杯中,然后手指按住顶端,取出,松开手指酒液便滴入口中,芳香可口,让她意犹未尽。
老太君见她试过毒,便宝贝似的端回,细细的开始品位,看着她陶醉的样子,没有人会怀疑这杯酒的味道。
涂妈妈眼睁睁的看着老太君自个儿喝的痛快,被试喝的那一口勾起了酒瘾,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柳新雅不动声色的又摸出一个杯子,舀了一杯“水果宾治”,加入一盎司的皇帝贡酒跟几块冰,搅拌均匀,笑眯眯地端给涂妈妈,“我之前介绍过,喜欢喝酒的宾客,可以在这个果汁里加入各种酒,劳烦妈妈帮我品尝一下,味道可还适口?”
涂妈妈眉开眼笑的接过,闻了闻,果香浓郁之中皇帝贡酒的醉人酒香若隐若现,抿一口,顿时就放不下了,香甜绵软,带着一丝不一觉察的醇厚酒香,丰富的口感令人着迷。
这个时候,一个长脸颊大眼睛的娘子看了眼涂妈妈满意的样子,笑眯眯的说:“妈妈,您别跟老太君一样,只顾自己喝,也心疼一下咱们啊!”听这说话的娇憨劲,是个得宠的丫头。
秦老太君缓缓的咽下一口,不在意地吩咐,“去找些杯子来,都尝尝这位小娘子带来的果汁吧!”
柳新雅擦了把汗,长嘘一口气!看来效果已经达到了,而且非常好!
现在她就怕老太君一高兴,大手一挥,每人一杯,非累死她不可!
老太君满意的喝了半杯,才想起地下还站着柳新雅在等她的回话,抬起头,看见那个小娘子正安安静静地跟午儿站在一起,垂着头,不见丝毫的不耐烦,也没有任何张望的动作。
这份定力,自己在她这个年纪都不一定有,看了一眼涂妈妈,只见她也点了点头,看着对这个娘子也是十分满意,老太君笑呵呵的招呼柳新雅过去,“柳小娘子,这杯酒有名儿吗?”
柳新雅微笑着说:“小的给这杯酒取名‘霓虹’,灵感来自老太君院子里那些美丽的花儿,方才小的走过花园的时候,看见一位姐姐刚给花喷完水,阳光在芬芳的花朵上折射出璀璨的彩虹,见到老太君本人,更坚定了小的调这杯酒的决心。”
“哦?跟我有关?”秦老太君挑起了眉毛。
“老太君的慈爱呵护,才有了外面院中生机勃勃的美丽鲜花,花园里迷人的芬芳、瑰丽的色彩还有那道绚烂的彩虹,都是花儿们在向老太君表达谢意,小的借用玫瑰的香气,石榴的甘甜,将小的看到外面花儿时的感动向老太君深深地表达出来!”柳新雅态度更加谦卑。
“哈哈,这个小嘴儿真甜!”老太君听了笑的合不拢嘴。
涂妈妈见到老太君不加掩饰的欣喜,看来柳新雅这个不着痕迹的马屁拍的非常到位,便跟着凑趣儿,“可不是这个理儿!满京城就属老太君您的花儿长的好,每年多少人求了种子回去种。都没有咱们院里长的喜人,原来是因为老太君您的善心啊,看来那些花都是知恩图报的!”
秦老太君听了。笑声却顿了一下,涂妈妈似乎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补充了一句。“也只有老太君养的花才那么有灵性呢!”
柳新雅脸上得体的笑容纹丝不变,就是眨了眨眼。看来涂妈妈言有所指,让她不由的思索起尉迟家的历史来。
说起尉迟家也是个传奇了,连着出了几代皇后,从太皇太后到太后,再到现今的皇后,几乎每一届君王都立了尉迟家的女儿为后,似乎哪个皇子只要娶了尉迟家的女儿。就是下任帝王的命。
不知道是这个皇后命太遭妒忌,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尉迟家女儿稀有的可怜,别家都是重男轻女,只有尉迟家的女儿像夜明珠一样珍贵!
到了秦老太君这一代,她连生了三个儿子就是没有女儿,只好把小妾所出的一个女儿抱过来记在自己名下,取名尉迟琪涵,从小作为嫡女教养长大,但是到底不是亲生的。总有些这样那样的不如意,不是亲生的,总感觉隔着一层,而且这个女儿是用去母留子的法子得来的。难免尉迟琪涵长大之后对自己的嫡母心有怨言。
等到尉迟琪涵当了皇后之后,又一直无子,加上出身不过硬,人才又不算出众,于是一向都不得宠,也帮娘家说不上几句话,所幸皇帝还是十分倚重尉迟登昆,就是皇后的亲爹,还不至于太为难皇后,就这样尉迟琪涵这个皇后怎么算都是历届皇后里对家族建树最少的一个皇后了,于是引得族里非议很多。
作为嫡母的秦老太君自然就夹在皇后跟家族中间两面不讨好,这恐怕是秦老太君一生顺风顺水唯一不顺心的事了。
对“知恩图报”那么敏感,恐怕秦老太君心里也是在埋怨皇后不体谅她这个嫡母,不顾念她的养育之恩吧!
柳新雅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此时,尉迟府的花园里,赵王妃萧雪茹正带着萧家四位如花似玉的娘子分花拂柳,款款而行。
一身湖绿色茜雪纱宫装,头戴凤头点翠金步摇,这个颜色的衣裳,在花园里其实并不突出,虽说为了烘托身后四个侄女的容色,萧雪茹已经极力装扮的低调十足,但她明艳动人的脸庞,风姿卓越的仪态,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萧府大娘子萧裕瑾是四个娘子里唯一及笄的娘子,她绾着飞仙髻,顶发高梳,髻鬟紧致,一套价值不菲的珍珠头面,衬得她面如满月,珠圆玉润。
萧裕瑾已经十六了,一身赤砂色齐胸襦裙,外面罩着一件半透明的薄绡对襟半臂,裙幅上秀满了金色海棠花,她已经长开了眉眼,细眉长目,双颊饱满,圆润的身材体态丰满,她的样貌很得长辈们喜欢的,富态十足嘛。
此时她端着萧府长女的派头,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却不知在这样百花齐放的美景中,她的刻板跟四周天然妖娆的氛围格格不入。
“大姐,你看那朵芍药开的多美,要是能摘下来插头戴就好了!”声音娇婉动人,带着一丝慵懒,光听声音就知道绝对是个妙人儿,这个声音来自萧府的二娘子萧裕芯。
她本来就是四个娘子里发育最好的的娘子,现在已经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了,一身紧身的绛紫色织锦缎曲裾袍,衬得她纤腰盈盈一握,笔直的双腿修长动人,她十四岁还没有及笄,不能绾发,乌黑的秀发在脑后编了一条长长的辫子,也亏她心思巧妙,用五彩丝带混在发髻里,显得别有一番韵味。
瞟了一眼她妩媚动人的脸,萧裕瑾淡淡的开口,“二妹妹,这可不是咱家自己的院子,还能由得你想摘就摘?”
对于大姐的古板跟对自己越来越苛刻的挑剔,萧裕芯早就习惯了,也不生气她生硬的态度,依旧笑咪咪的看着院子里的花,眼波流转间带着少女的青涩,又带着天生媚骨的妖娆,倒是引来了不少侧目。
萧裕瑾感觉到眼光看向她们这边越来越多,愈发紧张起来,见二妹还像没事人一样甜笑着四处放电,尤其是远处几个锦袍公子已经频频将眼光投在二妹妹身上,心里更是嫉妒的发狂。
今天尉迟太尉府的赏花会,她早就打听清楚了,来的公子都是京城非富既贵的人家,她极力装扮自己,为的就是能被京城人家看中,她已经十六岁了,年少时对赵王世子的肖想早就忘在脑后了,现在关键就是谋得一个好姻缘,可是二妹居然想抢她的风头!
“二妹,你收敛着点,看你轻狂的劲儿,别坠了王妃的面子!让人笑话萧家的女儿不懂规矩,你也该学学四妹妹的端庄!”萧裕瑾皱着眉摆出长姐的气势。
这话说的就有些严重了,萧裕芯脸一沉,柳眉倒竖,反口讥讽道:“我自是比不上姐姐你的端庄稳‘重’!”
萧裕瑾一直比较丰满,十分忌讳别人说她胖,对于“肥”、“重”、“胖”之类的词十分敏感,现在居然让妹妹当众点出来,不由得恼羞成怒!
“都少说两句吧,嫌不够丢人吗?”萧裕润板着小脸,清清冷冷的开口,顿时浇熄了斗嘴的两个人之间的火气。
萧裕润依旧一袭白衣似雪,白色的云雾绡宛如轻烟一般包裹住亭亭玉立的修长身材,将她美丽的脸庞,衬托出几分清冷,元宝似的耳朵上垂着两颗金刚钻,跟乌发上的钻石发带交相辉映,干净清透的气质美得让人自惭形秽。
说完,萧裕润也不理两个姐姐,径直跟着赵王妃的脚步向前走,只见她跟赵王妃从步履到姿势,无一不是惊人的相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赵王妃的女儿!
萧裕瑾跟萧裕芯没好气的相互瞪了对方一眼,继续跟着,不知从何时起,曾经形影不离的两个人,已经越走越远,年轻女孩的心思真是让人无所适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