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鼎丰药业出来以后,徐道年就马不停蹄的赶到客运中心,县城到NY市?33?的大巴半小时一趟,最快的车程也得三个小时。
NY市一直以来都是华南地区的交通枢纽,商品经济特别发达,消费水准远远超过普通的二线城市,医疗条件相比省会云沙也不逞多让,第三人民医院就位于滨江新区,全市最好的脑科大夫基本都在这里。
到了晚上七点,住院部四楼心脑血管科027号病房三号床上,躺着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鼻子上插着氧气管,面部有些轻微浮肿,头上缠着的纱布上依旧残留着斑斑血迹。
“两个小时前又做了一次脑部CT,情况有点复杂,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根据影像显示,脑室和小脑部位都有不同程度的出血现象,已经形成卵圆形高密度血肿,颅内压增高明显,必须立刻安排手术!”主治大夫杜勇从进入病房开始就一直蹙着眉头,病人的情况很危急,并且随时有可能恶化。
“手术有多大把握?”徐箐箐扶着母亲的肩膀,鼓起勇气问道。
她体型偏瘦,长的小家碧玉,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到肩膀的位置,长相和徐道年有三分相似,一米六五的身高,穿一件普通的蓝色T恤,神色略显慌张。
“你爸的昏迷指数已经达到五级,颅内压一直还在升高,最多两成把握吧,即便手术成功了,接下来还要面临脑水肿期,依然会处在危险期中。”杜勇穿着一身白大褂,说话期间不停在翻看各项检查数据。
赵宥芝抓着丈夫粗燥的手掌,不停摩挲着,她是个坚强聪慧的女人,家里的顶梁柱虽然倒下来,但是天不能塌,在儿女面前自己必须撑住。
正在此时,病房的门应声而开,徐道年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激动的喊道:“妈,箐箐,货款我拿到了,咱爸能做手术了!”
他将装着钞票的文件袋塞进妹妹手里,凑到病床前看了一眼父亲,斩钉截铁的道:“杜医生,麻烦您尽快帮我父亲安排手术室吧!”
手上的钱有了着落,压在徐家心口的石头也算着地了,赵宥芝让女儿前去门诊大厅去缴费,之后才拉着儿子到一边小声道:“医生说这个手术风险很大,你爸很有可能下不来手术台…”
“妈,没事的,爸肯定舍不得我们。”
徐道年理解母亲心里的顾虑,开颅手术风险太大,父亲已经上了年纪,身体各方面肯定大不如前,能不能扛住手术,大家心里其实都没个底。
……
狭长的过道里,气氛变得异常压抑。
徐道年贴着墙蹲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曩谟三满哆,母驮喃,阿钵啰底贺多,舍…”赵宥芝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眼睑肿的特别厉害,嘴里一直在絮絮叨叨的默念着禅语,她信佛,人在灾难面前有个信仰心里总会踏实很多。
徐箐箐侧身坐在椅子上,下巴靠在母亲肩膀上,从父亲被推进手术室算起,两个多小时过去,她脸上的泪痕就没干过,这种手足无措的感觉让她觉得非常懊恼。
“你爹这辈子没做过一件亏心事,佛祖都看着呢,一定会保佑你爹熬过去的。”赵宥芝感觉到女儿瑟瑟发抖的身体,开口安慰道。
徐道年闷头不语,自己本身就是医科大学毕业的,对颅内出血的认知更加全面,这种事故性颅内出血,完全康复的希望非常渺茫,手术后往往会伴有不同程度的功能障碍,严重的话甚至可能出现肢体瘫痪。
“哥,你倒是说句话啊?”或许是因为走廊里过分安静,有或者想找个人倾吐,徐箐箐的内心显得更加慌张。
徐道年正准备开口宽慰两句,手术室门上的灯却突然灭了,一个助理医生推门喊道:“徐禄祥家属在吗?”
徐道年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急声问道:“我爸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杜医生正在缝合伤口,不过病人还没有度过危险期,具体情况等杜医生出来会详细跟你们说的。”
“呼!”
徐道年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父亲总算是熬过第一关了。
赵宥芝听闻丈夫手术成功了,一直紧绷的神经总算缓解下来了,一紧一松之间,突然感觉浑身没有一丝力气,整个人跌坐在地板上,最后还是没有忍住,捂着嘴小声的抽泣起来。
半个小时后…
心脑血管科,主治医生办公室外面有一条趣÷阁直的过道,侧边有个消防门,穿过去就是A座的楼梯口,徐道年憋了半天的烟瘾犯了,只能拉着杜医生一块过来。
“手术只能清除颅内血块,缓解颅内压力,但是还有一些细微的出血点手术处理不了,只能靠药物去遏制,如果淤血再次形成,二次手术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你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连续几个小时高强度手术,杜勇显然有些疲惫,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
“醒过来的概率能有多大?”徐道年弹了弹烟灰,转过身贴墙靠着。
“你爸的手术虽然成功了,但是颅内淤血造成的脑细胞功能损伤是不可逆的,究竟能不能醒过来,只能靠病人的个人意志,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吧。”这话从一个医生的口里说出来,其实远没有旁人臆想的那么简单。
“杜医生,麻烦您了,这些千万别跟我妈说!”
……
昏暗的楼梯通道里,一个红色的光点忽闪忽灭着,徐道年靠着楼梯扶手坐着,脚下多了一堆的烟头,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握着一个青色的瓷瓶。
没错,正是系统奖励的那枚宁神丹,介绍里说对精神昏聩,血瘀气堵之症具有奇效。
到底要不要试?
跟杜医生的谈话结束以后,这个大胆的想法就一直萦绕在他心头,事关亲人,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愿意,也不能拿父亲的安危去赌的!
这丹丸对父亲的病情到底有没有帮助?没有谁能告诉他准确答案。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脸上的犹豫转而被坚定的神色代替,他终于还是揭开了瓶盖,倒出丹丸,用力掰开一半仰着脖子一口气吞了下去,丹丸入口即化,一股甘甜的味道在味蕾扩散,清凉如泉,顺着喉咙一路往下。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
整整一个小时,徐道年又将新买来的一整盒烟抽完了,除了大脑异常清醒以外,没有发现任何不适的反应,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丹丸至少不会对身体产生任何的副作用。
徐道年将最后一根烟在扶手上摁灭,顺道去洗手间里用凉水洗了把脸,等走进病房的时候,徐箐箐已经躺在折叠床上睡着了,赵宥芝正坐在床沿帮丈夫按摩肢体。
“妈,下半夜我来看着,您抓紧时间休息下,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赵宥芝抹了把眼泪道:“你爸这辈子福薄,忙了一辈子,累了一辈子,临老了还要受罪,想到这些妈心里好像有把刀子在搅,一下一下的疼。”
“妈,你也别难过了,手术很成功,杜医生说父亲很快就能醒过来。”
徐道年从病床下搬出一个编织袋,让母亲挨着父亲躺好,拿了毛毯替她盖好,赵宥芝几次想要爬起来,都被儿子摁下,实在拗不过了,只能约好天亮了让儿子叫她。
时间来到凌晨4点,病房里传来赵宥芝轻微的鼾声。
徐道年起身,拿出瓷瓶,倒出仅剩的半颗宁神丹,绕到病床的另一侧,将丹丸小心翼翼的放进父亲嘴里,接下来就只能听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