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驱驾宝轮飞去,看见底下哀嚎遍野。四处灰蒙蒙的一片,土石冒出青烟,狂风吹过,掀起一幕幕苍凉的景象。
人类城镇、青山碧水全都化成废土瓦砾。
唯独那些血色生物是不死的,土地中探出一双双血手。还有湖泊也被彻底灼焦,河床干枯龟裂,那黄土地内忽然啸出一头巨大野蛟!但野蛟下半身已经失去,由无数血管经络填充起来。对面山头一声巨响,某头血色狂蟒朝天咆哮;仿佛世间各地都被这种身披血红色的不死生物所占据。
忽然传出一只猛虎的嚎叫声,它被灼得血肉模糊,左腿残废,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十六知道已经太迟,野蛟巨蟒争先冲去,无数血色的变异生物也撕扯着老虎的皮肉,它哀嚎不止,但身体已被血魔方所种下的种子改造。十六只能加速飞过,他刚刚来到日不落峰,花舞宝轮便碎成齑粉。
十六放眼望去,这里早是荒芜一片。
雅居残垣断壁,但紫榴花还有生机,藤蔓青烟缕缕,安楠远远地看见十六,兴奋得大叫:“快看!快看!”
苏秀娥与镜儿扶栏出来,镜儿道:“哪儿呢?”
安楠道:“那里呀!瞧他的光头正在太阳底下熠熠发亮,宛若灯笼诶。”
“我看见了!十六~”
看见众人招手,十六松了口气,但见山神推开两人,神色冰冷,“这和尚,明明叫他去降服魔头,怎么弄成这幅样子?一定出了什么大事。”
山神撩开罗纱,快步上前,“我的花舞宝轮呢?”
十六道:“上西天咯。”
山神气不过,盈盈地“哼”了一声,“我不信,花舞宝轮怎么也算一件高级法器,你肯定是把它给.......”
她话未说完,十六撮出一抹灰烬,“它就剩这个了。”
山神接在掌心鉴定,“这真是花舞宝轮的灰烬,你去追击血煞老魔一定遇见了不可思议的事情。这方圆万里.......皆成土灰。”
十六简短截说,“现在众生涂炭,我们的路途将会更加艰难。”
苏秀娥看着天地间浑浊不堪的雷暴,如有所思,她说:“血煞老魔挑衅众生,甚至将傅尘海引过去,不惜浪费一个合体期的强劲元神,你不觉得有些古怪?”
将魑魅魍魉作为棋子,难道仅仅想要除掉傅尘海这个构不成威胁的“威胁”?
山神说:“它真正想要的是雷龙天玑剑。你们只知雷龙天玑剑乃是昆仑山剑冢内的神兵利器,却不知它真正的用途。”说到深处,山神也皱紧了柳叶眉,能让她动起心思的事情可不多,毕竟在血魔方毁天灭地的法术下,她也能护得一方周全。
苏秀娥追问道:“什么秘密?”
山神答:“传说雷龙天玑剑炼成的时代,正好是西夏王朝步入晚期的年份,而它的用途本不是御敌,是钥匙。”
“钥匙......”苏秀娥顿生疑问,“开启哪里的钥匙?”
“一处由九千万个锁孔所构成的古代机锁,其造型之精密,防范之严谨根本没办法强行破开。亘千年来,人们都在寻找这座机关的位置,也就是西夏黑水城拓跋长姬的坟墓。”山神感觉扯远了,道:“不过只是传言,就算获得雷龙天玑剑,也没人知道黑水城的入口所在,当年只有一部分西夏后裔晓得这件事情,但也相继灭亡。我记得最后一个西夏人去了湘西,也就是苗疆。”
“恕我打断一下,能否将鬼刀姑娘的元神还给她?”
山神道:“虽然你坏我法器,但也算尽心尽力,我非蛮夷之徒,这便还给她。”随着一缕青烟,镜儿已将鬼刀抱出来,那缕青烟由鼻中进入,鬼刀浑然惊醒!她瞳孔剧烈收缩,呼出的一口气好像有生与死的距离那么遥远。
鬼刀吃惊地盯着镜儿,还看见十六,可她竟发不出声音。
山神在削一支木簪,她边削边说:“刚过生死关,她五感还跟不上躯体,稍等便是。”
话音刚落,鬼刀果然开口讲话了,她说:“秃驴,你没去见佛祖,反而下地狱来了?”
十六道:“佛祖说我无缘,还是把我投到人间地狱来了,我记得你早早离开晓楠县,怎会出现在这里?”
鬼刀说:“我又接了一个任务,离开的时候碰见一个用剑的疯子,他杀我又救我,救我再杀我。”她眼里凶光毕露,“千万别给我看见那个混蛋第二次,我绝不会让他轻轻松松地死。”
鬼刀经过短暂的平复,很快发现外面的异样。
四处都是焦土,狂风卷起阵阵黄沙,甚至漫来青烟。烟雾中充满荒凉与死亡的味道,放眼望去,竟看不到一丝绿色。而雨云也仿佛被蒸发,现在空中没有云层遮挡日光,那恐怖的温度甚至能直致人昏厥。
“难道这里不是地狱吗?”
鬼刀的语气充满无奈。
却见镜儿喃喃说道:“不对,我觉得只要喜欢的东西在身边,那就是极乐;失去了那个人,才是地狱。”她害羞地看了十六一眼。
“嗷!真肉麻!”安楠脱口而出,镜儿气得把她绑在身前,紧紧地勒着她,安楠装作喘不过气的样子,连声道:“唔哇!要死啦要死啦~我这么可爱的人若是死了,你以后的生活就和地狱一样毫无光彩。”
一切都很祥和,在这种环境下更是难能可贵。
山神终于仍然在削木头,透过风缕般细腻的轻纱,她嘴角露出一丝可人的微笑。这些年人打人狗咬狗,很少见到这样其乐融融的景象了。她本就是灵神,应该保佑一方安宁平和,还记得亘万年前,人们男耕女织,其乐融融,现在一切皆成为泡影。
山神说:“这场天灾炸得好啊。”
安楠道:“什么炸得好!我不管你是谁,竟然说出这么没心没肺的话,难道人人都该死?”
山神说:“该死的人确实多,你看现在一片安宁,我再也听不到刀剑砍进人肉的声音,或是战车碾碎骨头的声音,马蹄声、惨叫声、窑子里的***之声......整个世界都清净了。”她盯着安楠:“我是山神,所以代表的是万物生灵,不会偏袒任何生物。对于整片天地来说,人类确实是祸害。”
她说得十分合理,无法驳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