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往前走,尽头是些废弃的木桶,还有雪水滴入其中,寒风更从庐中?32??狂呼啸。
这里冷得令人哆嗦,十六道:“看来这是浴盆,供人洗浴的。”
他往里看,浴水更是浑浊不堪,仔细看,竟还有一些黄黄绿绿的粘稠之物漂浮在水面上,镜儿道:“这好像也是人蜕,不过这就是精纯的人蜕了,找不到其它生物的痕迹。怎么会这么多......”
“对啊,能蜕满整整一浴盆的人蜕,那家伙得有三丈高。”十六拨动手里的念珠,他说:“这里应是浴室,我们还是去别处看看。”
“诶,大师?大师是你吗?”隔壁传来大炮强微弱的声音,原来大炮强隔着墙缝看见他了。十六道:“是我,你那边怎么样?”
大炮强说:“哎,是荒废的客房。”
风雪还在吹,大炮强冷得缩了回去,看出这两条过道中间非常狭窄,仅留一丝狭缝能吹进风雪,为的就是让右边通道更宽敞些。十六瞄向右面墙壁,这里的墙壁则是严砖密瓦,估计连声音也传不过去。
十六道:“大炮强,你们就回到大堂生堆篝火,马上就入夜了,天气会很冷。”
“那大师你呢?”
“通往二层的道路应在最右侧,我再去二层查探一下,很快回到大堂。”
“嗯,你们都听到啦?都速度点。”大炮强拉着粗野的嗓子,指挥一众猎户往回走。他们摩挲着身子,这种天气就算在屋里也是冰寒彻骨。
大堂外掀起一阵阴风鬼气!
大炮强招呼人把门板合上,他们双双合力才将厚重的门板迎风关上,一些人劈碎了地板,在堂内升起篝火。
“哇塞,冻死我啦。”
“人家睡在这里几十年了都不喊冻,你有什么资格胡乱叫唤。”
“可人家有棺材啊。”
“你也可以用!”猎户将手一指,“喏,那个空板棺材。”
“一共几副棺材?”
“算上这总共十四副......可先前分明只有十三口棺材啊!”猎户们面面相觑,眼睛瞪得比灯笼还大。只见地面上确实老老实实地躺着十三口梨木棺材,但第十四副棺材却是在地底。木板裂出一条可怕的缝口,才能瞥见那樽乌黑色的棺材。这口棺材长约三丈三尺,阔一丈。“哇,这么大,这里关的还是人吗?”猎户说话的声音都开始发抖,棺材外部漆黑,里面与棺材盖内侧却是鲜红色的。
这口棺材看起来焕然一新,又如此巨大,着实令人感觉诡异。
大炮强说:“箭都上好弦,我去找大师,千万小心周围。”他记得大师说过二层的入口在最右边,那也是鬼刀一开始走去的路。
最右边的走廊特别温暖,倒比另外两边都要潮湿许多。
这是种奇妙的液化现象。
因为过道温暖,而外面严寒,所以水蒸气全都液化,成为滴滴流水附着于砖石之间,甚至垂涎而下,如同地底深处的洞穴般湿润而暖和。鬼刀长靴的布底也在吱嘎作响,她低头一看,好像踩到了粘稠之物,用短匕挑起来一看,“啧,这不是人皮吗?”她回头望去,发现自己走了这么远。应该是走了这么远的,为何迟迟不见尽头?廊中也不见拐弯抹角,就是趣÷阁直的一条路,她第一个进来,步子也很快,早该走到头了。
鬼刀忽然立在这里。
她眯起眼睛,估测着前路与此的距离,前面有尊金刚像,就以此为限,大约二十来步。她试探性地迈出几步,可金刚像还是那么远;再退几步,金刚像也是那么远,好像她无论往哪里走,罗汉像始终与她保持着二十步的距离。
「鬼挡路」。
一句可怕的俚语在她脑中响起。
就像是鬼魅挡在身前,令人看不见身边路线,哪怕脚下是一条趣÷阁直的路,最终也会绕回原点。刹那间鬼哭狼嚎!鬼刀身边腾起无数鲜红色的怨灵,她们或是张牙舞爪,或是恸哭悲鸣,甚至用枯瘦的指尖死死锁住鬼刀的脚踝,令她动弹不得。这些怨灵忽又汇作一张巨大狰狞的人脸,它张开犬牙交错的巨嘴,正要朝鬼刀咬去,却被鬼刀腰间的鬼见愁吓得烟消云散。鬼刀瞥向腰间,想起鹧鸪草的功效,便将它递在鼻前猛地一嗅,顿时清醒过来。
“呼......”她发现自己浑身已被冷汗浸透,又看见十六从身后慢慢赶来。
十六道:“见你一动不动,叫也不应,是不是遇上麻烦事了?”
鬼刀说:“多亏你的鬼见愁与鹧鸪草,我被怨灵袭击,险些出不来了。”
“怎么会有怨灵?”十六很疑惑,这里虽有十三口棺材,但早已没了气息,不然凭他可以感觉到。所以十六轻轻嗅鼻,他闻到了极浓的尸气,便道:“不好,这家伙味道好重,一定非常厉害。”
鬼刀卸下黑布,迅速从腰间取下一个小布囊,布囊中填满波斯火药,她开始整理追魂八绝刀的第一道机簧。
波斯火药是她最常用的机关,每次使用需重新装填,但其巨大威力就连修炼肉身的大妖都很难正面抗衡。十六记得她已经填过一次了,再看第一道机簧有个圆形小孔,能从孔中见到火药的份量。本来火药占据这个圆孔三成容量,但鬼刀这一添,竟将圆孔压实了,这可是十成的火力。
十六道:“恐怕这个剂量会将你手臂震断啊。”
“我一条手换它一条命,值。”
过道里有个黑漆漆的人影冲过来,鬼刀险些出刀,还好她并非鲁莽之人,看清楚赶来的人是大炮强。大炮强说:“太好了,大师你们都在。我们从十三口棺材下面发现了第十四口棺材,太邪乎了。”
十六急忙问道:“这第十四口棺材是在第几口棺材下方?”
“我......没有细数,但应该在中间位置吧,六七口棺材的样子。”
“快赶回大堂。”十六话一出口,众人便都朝大堂赶去,大堂却传来剧烈的打斗声,还有阵阵哀嚎。等他们赶到时打斗声已逐渐平静,这里一片狼藉,弓弩遍地,所有人都死了。
看着样子是他们用飞瀑弩相互射击,子母箭爆裂开来,炸得满地都是箭头。
鬼刀注意到有些人并没死透,他们握弩的手指头好像抽动了一下,便将十六猛地推开!三人是装死的,他们偷偷射出三箭!子母箭是十六研究中的特殊箭头,大箭头命中目标后会炸出约莫七个锋利的小箭头,鬼刀没来得及避开,肩膀还是被小箭头所射伤,却怒吼一声,“闭眼!”追魂八绝刀爆出惊天动地的白光。
白光刚刚消散,三颗头颅落地。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十六只看见三具无头尸体缓缓跪倒,鲜血蔓延满地。鬼刀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肩膀,她撕掉黑布包扎伤口,熟练地用嘴巴打个死结。
十六轻嗅味道,却再也闻不见尸气了。
“大师!那棺材究竟怎么回事?”
“从排列来看,地面的十三口棺材称作「悬棺」,作镇压之用,为将地底棺材的灵气怨气通过十三口棺材各吸收一点。所以这地底的巨大棺材所镇压的绝非凡物。”十六看着鬼刀,“刚才她也受到怨灵攻击,恐怕就是这幅巨棺的主人作祟,使他们产生幻象,相互攻击。”
鬼刀瞥过这些尸体,有七八个人没佩戴鬼见愁与鹧鸪草,还有三两个人只匆匆塞了把鹧鸪草在腰间。谁料到为了这点小舒服,竟葬送自己的性命!他们一定死得不明不白。
看样子是怨灵先迷惑这些没有佩戴鬼见愁的,其他人进行反击,但大势已去,全军覆没。
大炮强一下子跪倒下来,“哇!你们死得好惨呀~我定要给你们报仇雪恨!”
十六道:“它还没走。”
大炮强“哇”一声缩到十六后面,“大、大、大师,那、那那那它、它在哪?”
十六道:“无所不在。”
他看见地上还冒着热气的人蜕,那些粘稠青黄的物质显然是从棺内延伸出来的,尸气就从这些新鲜的人蜕散发出来,随着时间的消逝迅速减弱。
“你说这家伙是在故布疑阵!”鬼刀有些愤怒,此时一具尸体的手忽然动了,原来还有装死的猎户,他悄声从地上站起来,端起弩瞄准鬼刀的头颅,“唰”一声响,是柄精钢短匕先射穿了猎户的颅脑。猎户轰然倒地,鬼刀头也没回,其他两人甚至没注意到这个动作。
十六说:“它一定在不停食人,才有大量能量供它蜕皮。”
大炮强点过这些猎户的尸体,“少了一个人,肯定被它掳走了。”想到这里,大炮强又是一阵恶寒。
鬼刀说:“那这里暂时安全吧,我们是来找蛊人的,别让它搅乱方向。”
十六说:“没错。这里非但有那棺尸蜕出来的人皮,还有蛊人的「蜕」,我想蛊人藏身在二楼某个地方。”
鬼刀说,“那就去找吧!”
十六道:“可是你的伤......”
就算鬼刀刻意压制着,十六也能看出她伤势的严重。鬼刀自己也明白,如果不赶快清洗,伤口感染是小事,破伤风就危险了。毕竟被铁箭头擦伤。
十六说:“我们不要离得太远,相互之间好有个照应。”
鬼刀说:“我不要你管!”犟着头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