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废话!”上官桀的凶性全露,他飞身过来,不让彼此有半点喘息的机会。两个人都知道,他们皆是战术型杀手,而非耐力型,战得愈久,对双方愈不利的,几乎是同时,双方都动了起来,一时之间就见两人的身影满天飞窜交错,像两道有颜色的闪光,外人完全看不清过招的情况,众人只能一退再退,只求不让自身被流窜的斗气波及。但同时也为了这两人武功之高而哑口瞠目,彷佛今日方知武艺之精进竟是无止无境,而他们犹如坐井观天的青蛙,至今方知天地之辽阔浩瀚一般,每个人都大受震撼!
在双方往后翻去,又飞纵向空中交手时,拼的便是最后一击的胜利!只看到先是一道血箭射出,然后一件长条物高高抛起。纠缠的光影二分,众人才又瞧见两个高手的身形,知道第一回合的战事暂时停止……或是结束?
“砰!”
两具战斗的身躯迅速交手,移形换位,然后皆如破败的布偶跌落地面,又造成雨声巨响。往左看去是挺立的欧净琛,他的嘴角流出血丝,正垂目调息中,手里不知何时掌握了一柄利剑,剑尖点地,便见得几滴血珠滑落地上。他的身体四肢完好,但是身上有几道血口,深些的甚至皮肉外翻。
相形之下,上官桀好得多,他中掌的地方不在要处。在胸口的中央,伤及肺叶,躲过了心脉俱断的危机,只吐出几口污血,只是他一直作为武士,最重要的武器——长剑却已被他卸了下来,众人这时才意识到原来那长条似得物件竟会是一个杀手的剑。
欧净琛给敌手卸除掉了武器,可自己也伤的不轻,上官桀虽然没怎么受伤,但尊严大失,这无异于对他来说是莫大的侮辱。他一时间杀红了眼,热血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冲上了脑门……
“净琛!”若兰扶住欧净琛,慌乱而动容地叫道:“还好吗?你有没有怎么样?要不要紧?”眼见着她急的快要掉下泪来,欧净琛即便身上再怎么疼痛都得咬着牙坚忍了下来。
“不!没关系,我还好。别……别哭!”他忍住昏眩的不适,手掌轻抚她面孔,一心要安抚他;只要他不哭,他没有什么忍受不了的事。他强撑着自己,逼迫着身体站的笔直,可也只有他知道。上官桀到底是真的有多厉害。这已经不再是一个长辈对于晚辈的试验。这完全就是下狠手了。
“乖,别哭哦!若兰,我没事的……”尽管是这样,欧净琛依然勉强着扯出一个笑容看着她。他的身形已经有了点轻微的摇晃,意识也已经有点涣散了。
“走开!”没有了杀手的立身之本,上官桀的态度显得有点六亲不认,突然残酷了很多。当看到女儿如此维护这个臭小子而一点也不管他的死活时,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心里的酸水更是冒得咕咚咕咚。
“不,父亲,不要,我求你。求你们不要再打下去了……父亲,女儿求你了!女儿我爱他,我爱他呀!”欧净琛终于体力不支栽了下去,这一倒直接让若兰一直处于边缘的脆弱神经彻底奔溃了,此时在她的眼中。他上官桀就像是害她不得不经历如此痛苦的禽兽,至少此时上官桀的心里是这样认为的!
“你还这么小,哪懂得什么叫爱?滚开!”上官桀杀红了眼,女儿的表现实在是让他无法接受,他的心里像是破了一个大洞,正在汩汩的流血。
上官桀这辈子没有享受过多少亲情的温暖,好不容易能有个亲身的女儿却还没有好好和她相处几天,就要被这个臭小子,他多看不了几眼的男人给夺走,他的自卑,他身为父亲,身为一个杀手的自尊被完全伤害了,他口气很冲的向若兰嚷道。
“不,我不让,父亲,如果你真的是为我好的话,那就赶快放手!否则……否则我立马就跟他一起死在你的面前!”
“你……你这个不孝子!我们上官家的祖训是怎么说的,你竟然再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之后还要维护他?”上官桀已经被这样声嘶力竭,倔强无比的若兰彻底给惹火了,不善言辞的他甚至都搬出了他最为不屑的上官家训来训斥她。
“我就是,那又怎么样?把我囚禁,将我关进黑屋子里,就像你过去对我的那样?!”若兰这张嘴啊,平时也没见到过她这番厉害过,现在突然看到她毛全部都竖起来的样子,看上去都还有点吓人的说。
“若兰,小心!”
润白倏然大吼!就见已经被卸了武器的上官桀,竟还有力气攻击!在润白的示警声中,上官桀的身影已飞至欧净琛身后,挥出致命的一击,他的身形来的太快了……他的女儿他伤不得,可是这样的若兰又让他伤心至极,上官桀将这一切的罪过全都归结在欧净琛的身上,若兰是从正面抱着他,那他便从后面攻击他。
“不……”上官桀的速度快,可是若兰千年迟缓的神经却在此危难时刻变得极其灵敏,她极为迅疾的趴身护住了欧净琛。
但更快地,一道白影在千钧一发间承接下上官桀的这一掌。意料之内的那一招致命的打击并没有袭来,待若兰终于张开了眼睛,只听到润白突然说道:“上官老爷,您就饶了他们两人吧!”
“润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替他们说话?”上官桀的瞳孔里满是血丝,他是真的被气到了,不然也不会除此下册。
润白还想说什么话,可当他正准备开口说话时,一口血腥倏忽之间涌上,他“哇”一声,一口鲜血就这样吐了他一声。
“润白……”若兰抱着意识不清的欧净琛,可心里又十分放心不下润白,她以为润白受伤是因为替她承接了父亲的那一掌,“润白,你……这是何苦?此生我真是无以为报!”若兰打小便于滕柏堂学过一点医术,待见欧净琛放平之后立马便跑到了润白这边来,她探查他脉络,发现筋脉俱断,已是出气多、人气少,回天乏术了。这令她更加愧疚难当,无地自容了。她的心突然疼的厉害,头高高的抬起,一脸泪痕的瞪着他的父亲,像是在质问他为什么会下这么重的手,这不是很明显是要让她往绝路上推嘛!
“他这是中毒的症状,不是我害的!”上官桀生怕宝贝女人有半点的误解,这个时候脑子终于清楚了一点,知道要快点解释了。
“中毒?!”若兰皱着眉头,语气里全是不信任。
“快。你还不把解药交出来?”上官桀知道若兰还会误会他了。赶紧朝他身后的李婉儿喊道。
“呵。被你看出来了?”
“我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我父亲当初就是被你用这味药给害死的!”
“那要是我偏不给呢?”
“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好啊,我倒要看看没了剑的你,怎么赢我!”
“咻”!一道迅影飞至。笔直冲向上官桀,利刀霍霍,目标是上官桀的头颅,连打声招呼也没有!“铿”!金属交击声轰然而起,李婉儿偏头闪过的同时,一个金色的暗器险险擦过李婉儿的颊边,只差那么一丁点,那张脸就要被毁的更厉害了。
李婉儿知道自己已经的脸已经被毁了一半,可是女人无论到了任何时候都会极其的爱护那张脸的。果不其然,一旦知道上官桀的身上竟然还藏着暗器,她立马持刀护面,这就给她身上其他的要害留下了破绽。
也就是在这时,只见上官桀突然伸出一只手来。狠狠的挥向来李婉儿的肚脐,如果他的记忆不错的话,那估计就是李婉儿的命门了,而且是应该一击一个准的才对。果不其然,所有的人都看着刚刚还轻盈似水的女子就像是一根破布,跌落在了地面上。
“娘……”眼看着自己的爹妈打起来,若兰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左手牵着欧净琛,右手握着润白,目光里满是焦急的看着他们两人。他们在互相厮杀,可她无能为力。
李婉儿笑了,听到若兰那情急之下的一声呼唤,她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也是这么多年来,她唯一最为真诚的微笑。
“桀……”李婉儿的这一声呼唤使得庭堂中的气氛一下变得诡异起来。两个人都是有着丰富过去的人,他们这些年经历的种种拉出来都可以写出一本厚厚的书出来。李婉儿很意外上官桀会对他下这么重的手,以至于她现在都能感觉到她的腑脏在大出血,体力也在急剧的丧失,可即便是这样,她却依旧还是无法放下他。
上官桀似乎也感应到了这种奇怪的气场,他赤手空拳整了整衣服,闷在声音问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说什么?”他很有自信,这一拳足以让她死的很痛快。
李婉儿摇头,意思是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她的身形摇摇晃晃,上官桀一个于心不忍,赶紧一步上前……
李婉儿恰恰好地倒入了他的怀中,“桀,其实我……一直想与你……共死……但我们一开始……家族便告诫我……不可以与你在一起。”尘封多年的往事,李婉儿终于流着泪说了出来,这些年即便被人误解,被人斥骂为荡妇,她都暗暗承受,这种苦痛她都不在乎,这些年来,她只见上官桀的漠视放在了心里,让疼痛深植在心中!
“我对那小子下毒,是因为我知道……他是你的女婿,所以……你必然会去救他。我以为……你会放低姿态,会来求我,可是……我没想到你依然还会是当年那个少年,而我却……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女孩了!”
“婉儿……”上官桀第一次听到她这样说,一时间心神俱裂。
“其实你当初给你父亲下的药,是给你下的,因为解药是我的血……,我那时就想着,要是我给你下毒,然后再给你解毒的话,那么,你的体内……永永远远会有我的一部分存在……我是这样执念着你的温暖……我当初一想到你今生不可能忘掉我,是那样的高兴……”
泪水已经在她的脸上滂沱,身体内部的疼痛在不停的翻搅,她的脸疼的煞白,头上的汗珠和泪水一涌而下,至始至终,她都是个女人啊!年少的时候不懂事,等到长到她现在这个时候了,才知道当初两小无猜时,是那般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