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双锦说什么是什么的陆丽锦,很突然的,便就消失不见了。
侍候着老夫人吃过早饭,从松鹤园回来,杨氏坐到了账桌后面的椅子上,并没像往常那样翻看账本,而是闭目沉思起来。
陆丽锦于她有大用处,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将陆丽锦牢牢把控在手里。
看来,她还是太过仁慈了。
杨氏猛地睁开眼睛,站起身来,往自己的小库房走。那里面有她的嫁妆,还有她嫁进平阳侯府后,多年积攒下的东西。
她在自己的嫁妆里,翻找来,翻找去,一个精美的小匣子,打开看时,里面装着一块环形玉坠。
杨氏笑了,递给半月,说:“你将这个给四姑娘送去,就说是我给她准备的去杨府的礼。”
等到陆丽锦晚上下学之后,看到那个玉坠子时,不觉得皱了下眉。
她倒不是认得杨氏嫁妆,而且这东西也非什么价值连城的绝品,陆丽锦只是觉得,既然她有利用价值的话,杨氏是不可能放任她不管。
拉拢若是不成的话,那么就只有敲打。
送东西不早不晚,不当人面,偏就要挑她上学的时候。
陆丽锦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事不简单。因着陆丽锦的事,这绝不会是近期闹起来的事。
想了又想,陆丽锦吩咐凝雪,拿了几样香,分装进几个小坛子里,用红布包到一起,将那个装玉坠子的匣子也包到里面,让小丫头提着,往正香园去了。
陆延正在灯下看书,赵姨娘在灯下做绉纱花儿。
可心进来报说:“三老爷、姨娘,四姑娘来了,说是给姨娘送几味亲手制的香。”
赵姨娘很高兴,忙丢下手中的纱花儿,出去迎女儿去了。
陆延却是微皱了下眉,觉得有些奇怪。若说送香,下了学有多少时间?非要这工夫人送,怎么看都像是掐着他在的点儿过来。
陆丽锦进来,冲着陆延喊了声:“父亲。”
陆延点头,说:“有事?”
赵姨娘不爱听,说:“没事就不能来了?三老爷怎么越发的不会说话起来?”
陆延抽了抽嘴角,让丫头们都出去,然后用拿书的手指着陆丽锦说:“你让她说,看她有没有事。”
陆丽锦将红布包打开,将那玉坠匣从里面拿出来,放到陆延的桌面上,推到陆延面前,说:
“白天时,夫人使半月给女儿送来的,说是要送杨家表姐的礼物,女儿看不出什么不对来,但总觉得心理没底,就给父亲送来了。”
陆延打开那匣子,看到里面的环形玉坠,拿出来摩挲了两下,也没看出什么来。
将玉坠放回匣子里,盖上匣子,陆延说:“做为小姑娘的礼,就是贵重了些,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陆丽锦笑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大意失荆州啊!”
陆延抚掌笑说:“书没白读。”
将那东西交给赵姨姨,说:“你去库里,将那一对儿粉珠拿来,做个坠子或是打首饰都行,拿来当礼物正好。”
赵姨娘没动,举着那个将坠子的匣子发呆。
陆延问:“傻了不成?那东西是不错,但再好的我又不是没给你过,何至于的?”
赵姨娘白了陆延一眼,说:“不对,这东西我见过。我记得夫人抬嫁妆,大家伙观嫁妆的时候,我还拿了这个。”
之所以让赵姨娘如此印象深刻,是因为她嘲笑杨氏来着。觉得杨家小气,嫁女儿陪嫁少就算了,竟连个这破东西,都放到嫁妆里,实实在在地是让人笑掉大牙。
想到这儿,赵姨娘瞪了陆延一眼,指着那匣子说:
“我记得三老爷可还将我好一顿说,说什么新夫人来了,以后就是我的主母,让我小心说话,别想起什么说什么。让我小心侍候着那位,自古妻妾有别,让我收敛着,别恃宠而骄……”
果然全天下的女人都一样,翻起旧账来,就如那涛涛江水,没完没了。
说着说着,赵姨娘的眼泪便就流了下来,说这些有什么用?她的儿子也永远不能回来了。
当初杨氏进门时,她不够小心谨慎吗?侍候得不够殷勤吗?
那时候,陆延也是一月中,住杨氏那里时最多。
可是结果呢?杨氏仍容不下她的儿子,那么可爱的一个孩子,杨氏竟然也下得了手。
若不是当时杨氏怀了陆双锦,若不是她后来也查出怀孕,赵姨娘想,她是一定要杀了杨氏,为她的儿子报仇。
当年那事闹得极大,杨氏的父亲、祖父,还有杨氏族长全都出面,才将此事压了下来。
写了保证书,保证让陆丽锦能平安的长大,只要陆延不休妻,杨家任事不管。
之后做为补偿,陆延的小库,还有俸禄银子,全都归赵姨娘。
可这些,都不是赵姨娘想要的,她宁可什么都要,只想让自己的儿子平安长大。
陆丽锦不明就里,吓了一跳,陆延却是心里明镜似的,连忙丢下书,跟着女儿一起,费了好一翻工夫,才将赵姨娘给哄好。
嫁妆单子是三份的,杨家一份、杨氏自己留一份,陆延这儿还有一份。
陆延这份本来是前平阳侯哪儿的,因为前平阳侯过世,老夫人懒得管这些个东西,便就将这些东西给了儿子们。
毕竟经了老平阳侯的丧,守过孝的儿媳妇,已经是三不去了。
而嫁妆单子这种东西,也就是休离的时候,才能用上。
陆延将杨氏的嫁妆单子找了出来一看,果然上面有环形玉坠一个。
她竟然将自己嫁妆里的东西,拿来给陆丽锦,让她拿去当礼物送给杨家姑娘。若杨家拿着那东西,送到老夫人哪儿让老夫人解释,到时候,陆丽锦简直就是百口莫辩。
若是不送,这东西便就留在了并对园里。只要杨氏高兴,随时寻个理由,来个贼喊抓贼。
陆延简直气得,就要去找杨氏。
却被赵姨娘拦住了,她说:“老爷何必那么急?不若等等吧,看她想干什么。反正咱们丽娘不上当,又怕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