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以后的一个深夜,一辆黑sè的奥迪a6l停在了江州的凯申大酒店门口,一个穿着白sèjǐng服的中年男子夹着公文包急匆匆的走了进去,来人正是江州市市委常委、政法委shūjì兼市公安局局长康子奇。
康子奇进门后坐着电梯径直来到了位于三楼的咖啡厅里,然后在一名服务生的带领下敲开了这里一间包房的房门,房间很大,装修得也异常豪华,此时里面就只有林枫和阎光头两个人在喝着咖啡聊天,看到康子奇进来,林枫立刻微笑着朝他招了招手,道:“康shūjì,来,坐”“。”
康子奇落座以后,阎光头笑着问道:“康shūjì,你喝点儿啥?”
康子奇摇了摇头,道:“不喝了,我今儿就是来汇报情况的。”说完他把手里的公文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叠材料,道:“枫少、阎总,情况已经基本查实了。”
林枫和阎光头一听顿时来了jīng神,tèbié是阎光头,只听他急切地道:“你快说,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老子扒了他的皮。”
康子奇轻轻叹了一口气,尴尬地道:“阎总,根据我派民jǐng到柳河村秘密走访的情况来看,在背后搞鬼的不是别人,正是你们阎家的人。”
“你说什么?我们家的人?”阎光头一听就傻眼了,林枫也被这个意想不到的情况搞懵了,他连忙问道:“康shūjì,你说具体点儿,究竟是谁?”
康子奇闻言对林枫道:“真正在背后搞鬼的就是阎总的堂叔阎广发,也就是柳河村的村支书;根据村民们反映,阎总捐的钱都由柳河村统一进行支配,也就是说是由阎广发具体在负责;根据我们的调查统计,修路阎广发拿了五万出来,修桥花了两万,至于修学校只花了八千多块钱,他还到处宣扬说阎总就给了他这么多钱,修这些路桥和学校也就只能修到现在这模样;因为他是阎总的堂叔,因此村里人对此都是深信不疑,也造成大家对阎总颇有微词,说阎总这么大一个老板却如此吝啬,根本就是忘恩负义的典型,还有些村民说得更难听,比如……”说到这儿康子奇沉默了,他太了解阎光头那暴脾气了,这番话一出口,不定得惹出什么祸事儿来呢。
阎光头一张脸冷得吓人,他皱着眉头道:“康shūjì,说下去,我受得了。”
康子奇看了林枫一眼,见他点了点头,于是对阎光头道:“村民们说你是既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康子奇可以清楚的看见阎光头脸上的肥肉狠狠的抽搐了两下,看样子气得不轻;这时林枫也注意到了阎光头要暴走的chongdong,他连忙笑呵呵的递了一支黄鹤楼1916给他,笑道:“行啦!清者自清,你气个鸟啊!来,抽根儿烟顺顺气。”
阎光头接过烟来点上火猛吸了几口,愤愤不平地道:“妈的,老子前前后后捐了五百多万呐,我那堂叔居然只拿了不到十万块钱出来,这也太他妈黑了吧;他要是缺钱找我要啊!老子送他个几千万眼皮都不会眨一下,可他不能背着我这样搞啊!这让我以后怎么在众乡亲面前为人啊!”
“行了,消消气。”林枫轻轻在阎光头的后背上拍了几下,这时就听康子奇说道:“钱的事儿我觉得还是其次,这次修祠堂才是把全村人彻底得罪光了。”
阎光头闻言脑袋猛地抬了起来,茫然道:“修祠堂咋了?”
康子奇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阎总,这次听说你为国争光收复失地,还获得了民族英雄的称号,阎广发就到处嚷嚷着要重修阎氏宗祠;由于以前的阎氏宗祠占地很小,而周围又是其他村民的耕地,因此阎广发就以柳河村村委会的名义用极低的补偿要从村民们手里把耕地强征过来,村民们不干,阎广发就带着两个儿子阎文和阎武纠集了一帮地痞流氓对村民们进行恐吓、危险甚至是殴打,现在还有好几个村民在医院里躺着呢;你说你堂叔干的这些事儿村民们能不记恨你们阎家吗?这笔账他们怎么会不往你阎总头上算。”
阎光头一听急得脸都白了,嘴里不停地念着:““完了完了,我阎全这下子算是彻底被搞臭了。”
林枫此时问道:“阎广发打了人村民们不报jǐng吗?”
康子奇闻言苦笑道:“枫少,你还不知道吗?在江州谁敢不给阎总面子,阎广发又是阎总的堂叔,成天到处嚷嚷着阎总对他如何如何的好,底下的民jǐng听了谁敢接招?别说管了,就是案子都不敢立,更别说上报了,我也是派了民jǐng秘密走访之后才知道这些情况的。”
林枫闻言冷笑了一声,然后对阎光头淡淡地道:“阎光头,这事儿涉及到你的亲堂叔一家,我不便多言,何去何从你自己看着办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阎光头太了解林枫的xìng格了,自己的家人做出如此乒百姓的恶行来,自己要是还包庇袒护,从此铁定会被林衙内打入冷宫,更何况他自己也对阎广发一家人的所作所为感到深恶痛绝,因此他想都没想就对林枫说道:“枫少,您放心,我阎全绝对不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这事儿我一定处理好。”
林枫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阎光头斩钉截铁地道:“该抓就抓,没啥好说的,我不能让这几颗耗子屎坏了我们老阎家这锅好汤,这次我要大义灭亲,替我们老阎家清理门户。”
林枫笑了笑,问道:“你确定?”
阎光头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我确定。”
“很好。”林枫拍了一下自己的手掌,然后对康子奇道:“立刻成立专案组调查阎广发等人的罪行,证据收集齐全以后马上缉拿归案。”
第二天一早阎光头就驱车来到了三桥镇卫生院,迎着村民们惊恐和错愕的目光,阎光头咚的一声就跪倒在了病房的地板上,泪流满面地道:“各位乡亲,我阎全对不起你们,害得你们受了委屈,今儿我就是专程来谢罪的,你们要打要骂都可以,请你们原谅。”
伤者中有一位年近七旬的老者,一看阎光头跪在地上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连忙要起身扶他起来,嘴里还唤着他的小名说道:“阎老二啊!你赶紧起来,你瞧瞧你这是干啥呀?”
阎光头闻言抬起头来,一看这位老者正是自家的邻居马大爷,于是连忙起身跑了过去,扶着马大爷道:“马大爷,您身上还有伤,可千万别乱动,我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过去我人小不懂事儿,还经常偷你们家的鸡、摘你们家的葡萄,现在我们家的人又做了对不起您的事儿,还把您老给打成这样,我这心里真是……”
说到这儿阎光头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马大爷拉着他的手动情地道:“阎老二啊!过去的事儿咱们就不提了,打人的事儿我也不怪你,我知道你现在有出息了,你还能惦记着来看我这把老骨头,就说明你是一个有良心的人;算了,牙齿还有咬着舌头的时候呢,我不怪你。”
阎光头用衣袖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泪,然后道:“马大爷,您放心,这打我绝不让您老和乡亲们白挨,今儿我已经把公安局的同志们都带过来了,你们有啥委屈尽管给他们说,这一次我要亲自为你们主持公道。”
此话一出,病房里的所有人都呆住了,阎广发可是阎全亲得不能再亲的堂叔了,他会舍得对自家人下手?这一刻,所有的人心里都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阎光头一看众人有些迟疑,于是说道:“各位乡亲,你们放心,我阎全绝对不是一个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就欺负邻里的恶人,我也决不允许我们阎家人这么做,我堂叔一家犯了国法,该咋办就咋办,我绝不姑息纵容。”
一位大妈闻言道:“阎老二,你说的都是真的?”
阎光头当即举起右手正sè道:“我发誓,今儿我说的句句属实,要是我骗了各位乡亲,我阎全就不是咱们柳河村的人!”
“好!”病房里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来,马大爷笑眯眯地朝阎光头竖起了大拇指,道:“看来老阎家还是有讲道理的人啊!”
趁着民jǐng们进病房给各位乡亲做笔录的功夫,阎光头又给受伤的几位乡亲每人留下了两万块钱的补偿金,然后才离开了三桥镇卫生院。
一天以后,所有的证据都收集完毕,阎光头亲自带着一帮马仔驾车来到了柳河村;跟前几天来的时候不同,这一次村民们再也没有人来围攻他了,看来他去镇卫生院看望受伤的乡亲们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大家已经不敌视他了。
进村以后,阎光头正准备先回家跟自己的老爹阎广才解释一下,没想到刚一进村口就看见阎广才背着个手拿着旱烟杆朝自己这边迎面走来,阎光头见状急忙迎上前去,笑着道:“爸,您老这是去哪儿呀?”
阎广才一看见阎光头也呆住了,在愣了几秒钟以后,他一把举起了手里的旱烟杆,高声怒道:“嘿!你个不要脸的狗东西还敢回来,老子打死你个狗rì的。”
“别别别!爸,你听我说啊!”阎光头赶紧一把握住了阎广才的右手,赔笑道:“爸,事情不是您老想的那样,这样,您先跟我回家,咱们爷俩好好聊聊,听我慢慢跟您解释。”
阎广才闻言疑惑的看了阎光头一眼,没好气地道:“你个小王八蛋还有啥好解释的?还嫌老子这张老脸丢得不够?”
“嗨!爸,瞧您说的,这事儿总得分个青红皂白吧!这样,您老先跟我回家听我说说,我要是说得不对,你老要打要骂顺便,如何?”
阎广才闻言冷笑道:“别看你小子现在混得人模狗样的,敢跟老子说假话,老子照样拿竹片子抽你,哼!”
说完这话阎广才头也不回地转身往家走了,阎光头则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好,老爹总算是愿意听自己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