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安局的路上,秦远征看着一脸不爽表情的林枫,赔笑道:“老同学,我知道我在这个案子上的表现不尽如人意,你就理解理解我,别生气了。”
林枫转过身子望着他,正sè道:“我不是气,我是在为你担心!”
秦远征闻言不解地道:“担心什么?”
林枫此刻真有一耳光把他眼镜给扇下来的冲动,长舒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林枫道:“你既然知道自己是政工出身,对破案没有经验,那你为什么抓着权力不下放?为什么就不让基层那些有刑侦工作经验的同志去挑大梁?”
秦远征被林枫问傻了,只得喃喃地道:“这不是县里领导重视嘛,所以我才……”
林枫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大声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越权指挥,外行指挥内行,其结果很有可能会造成一起冤案,到时候清白无辜的人蒙冤入狱,真正的凶手却逍遥法外,而等到这个案子真相大白的时候,作为此案的总指挥官,你秦远征铁定被检察院请去喝茶,这些你想过没有?”
啊!?秦远征被林枫的一席话说得额头冷汗直冒,这时就听林枫道:“我看你还是别干这个公安局长了,你既然是搞政工出身的,等这案子结束以后就继续干你的老本行去,免得以后自己倒了霉还不知道为什么,如何?”
听林枫这意思是打算在这个案子结束以后让自己调职,秦远征虽然不知道林枫的真实背景,可也知道这小子家里的后台大得吓人,当下他赶紧问道:“老同学,你打算让我去哪儿呀?”
林枫想了想,道:“去省厅政治部怎么样?给你弄个处长当当。”
秦远征闻言是大喜过望,省厅政治部的一个处长那可不是自己这个小小的县公安局局长能比的,更何况自己调过去还能升上半级,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呀;当下他激动地道:“你说的是真的?”
“信不信随你。”林枫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子很是臭屁的望向了车窗外;秦远征激动得浑身颤抖,要不是有旁人在,他真想放开嗓子哈哈大笑起来。
回到沙溪县公安局没多久,秦远征派出的民jǐng就把吕晓燕住的小区门前那家储蓄所的监控录像提取了回来,林枫当即在电脑上仔细的看了起来;一个小时以后,林枫笑了。
而当天晚饭以前,从汉江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刑jǐng总队技术处的民jǐng也对现场复勘完毕了,当勘查报告交到林枫手里的时候,整个案子已经没有多少悬念了。
在公安局食堂草草吃了点儿晚饭之后,林枫立刻让秦远征召集了刑jǐng大队全体干jǐng在会议室开案情分析会。
人到齐后,秦远征道:“吕晓燕被杀一案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虽然前期我们取得了一些进展,也抓了一名犯罪嫌疑人,但是今天,我们又有了许多重要的发现,现在让我们欢迎省厅刑jǐng总队业务指导处的林枫副处长来给我们分析案情,大家鼓掌欢迎!”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林枫笑着举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他一边看案卷材料一边道:“同志们,今天上午我和秦局长一同组织法医对死者吕晓燕重新进行了解刨,经过检测,我们在死者的体内发现了咪达唑仑的成分,而经过进一步检测我们发现,死者的肝脏、肾脏以及血液里咪达唑仑的成分含量极少,而胃里面的内壁上,咪达唑仑的含量却非常高,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这种药死者是口服下去的。”
林枫的话立刻引来了与会民jǐng的热议,秦远征见状当即拍了桌子,瞪眼怒道:“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林副处长在上面讲话,你们却在下面讨论,有本事你们来讲呀!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谁再敢在下面讲话,我处分他!”
秦远征一发飙,整个会议室立刻变得鸦雀无声;林枫微微笑了笑,对秦远征道:“秦局长,既然是案情分析会,那么也就是需要大家集思广益,光靠我一个人说,那这会也就没必要开了,你说是不?”
秦远征呵呵地傻笑着点了点头,就听林枫道:“同志们,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有时候我们领导没有想到的,你们也许能想到,因此我在这里拜托各位,开动脑筋好好思考一下,要发言请举手,谁要是提出了有建设xìng的意见,我一定让秦局长给你们记上一功。”
林枫这一出白脸唱得漂亮,一下子就让在场的各位民jǐng放松了下来,秦远征闻言心头不由暗暗佩服,不愧是鄂北的jǐng界jīng英,这说话的水平就是比自己高,不服气都不行。
这时林枫点了一支烟,继续道:“根据之前的尸检报告,死者的体表上有大量皮带一类的东西抽打形成的淤青,但是并没有发现抵抗形成的外伤,而死者是被人用绳子捆住了手脚并且用布团堵上了嘴的,根据这次在死者胃内发现的咪达唑仑,我们基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死者是在服下了大量安眠药之后被人捆住了手脚并且用布团堵上了嘴的,因此她才没有反抗。”
林枫的分析合情合理,秦远征和在场的民jǐng纷纷点头,这时就听林枫大声道:“那么本案的一个重大疑点就来了,死者是怎么服下这么多安眠药的呢?我们都知道,口服的话无非就是以下几种情况;第一是强灌,你不喝我就给你灌,但是根据尸检情况来看,吕晓燕的嘴上没有任何痕迹,没有伤痕,连牙龈都没有破,显然这不符合强灌的特征;第二是自服,或者是她平时就有吃安眠药的习惯,这个从现场情况来看也不支持;首先死者的遇害时间是晚上七点到八点,死者胃内还有大量的食物残渣,这说明死者是在饭后不久就被杀害的;刚吃完晚饭就睡觉,时间是不是早了点儿?还有一点,我们就算那天晚上死者睡得早,可死者要是平时就有吃安眠药的习惯,按道理来说,现场应该还有剩下没吃完的药,就算恰好那天吃完了,起码装药的包装盒会有吧,可是这个东西在现场没有,因此自服的可能xìng也完全排除了;那么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那就是骗服。”
“有道理。”秦远征和在场的民jǐng再次纷纷点头,林枫的观点他们完全认同;林枫接着道:“今天来的基本上都是搞刑侦的同志,大家应该知道,骗服有一个基本前提,那就是嫌疑人肯定跟吕晓燕关系极为亲密,甚至是不会让吕晓燕有所jǐng惕之人,这样他才有可能把大量的安眠药骗死者服下,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一名年轻民jǐng举起了手来,见林枫点了点头,他大声道:“根据我们前期的调查,县工商局财务科科长罗建翔与吕晓燕关系亲密,如果是罗建翔要骗吕晓燕吃下这么多安眠药,是完全有可能的。”
林枫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坐下,笑道:“这位同志的分析不无道理,不过我现在可以很肯定的说,你们抓错人了。”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会议室内一片议论之声,林枫也不出言制止,他一边抽烟一边翻看着手里的案卷,不多时,一名中年jǐng察把手高高的举了起来,道:“林副处长,你有什么根据说我们抓错人了?”
林枫让一位民jǐng把今天下午提取到的监控录像在投影仪上放了出来,看完之后,林枫道:“根据监控录像显示,罗建翔是在案发当晚的七点零八分到的小区门口,不到二十分钟他就出来了,在如此短的时间要想杀了吕晓燕,神仙也办不到。”
那名中年jǐng察此时又举手问道:“林副处长,二十分钟左右杀一个人时间完全够了,为什么你要说神仙也办不到呢?”
林枫闻言道:“如果说只是单纯的杀人,二十分钟的时间确实够了,可我刚才说过,吕晓燕是在被凶手骗服下安眠药以后杀害的,而根据对死者胃内容物的检测,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些安眠药是被凶手放进了晚饭里;罗建翔要想做好了晚饭再偷偷把安眠药放进去,接着再骗吕晓燕吃下这些东西,最后还得杀死她,你觉得二十分钟的时间够吗?”
中年jǐng察闻言红着脸坐了下来,自言自语地道:“好像确实不够。”
林枫此时又道:“还有一个疑点你们注意到了没有,那就是死者的体表上有大量皮带一类的东西抽打形成的淤青;罗建翔和吕晓燕充其量也就是个偷情关系,就算俩人不能继续在一起了,罗建翔也没必要在杀死她前对她如此施虐吧,这得多大仇呀!”
“那会是谁呀?”在场的民jǐng纷纷发出了疑问,林枫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秦远征道:“吕晓燕老公的情况核实了吗?”
秦远征点了点头,递给了林枫一张纸,道:“这就是吕晓燕的老公佟建中的户籍资料。”
林枫接过来看了看,就听秦远征在一旁解释道:“这个佟建中比吕晓燕大五岁,俩人是经人介绍认识的;佟建中以前并没有什么钱,但人很老实勤快,后来靠搞长途运输发的家,现在在汉江经营了一家物流公司,年收入少说也得有几百万。”
林枫听完正sè道:“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凶手应该就是这个佟建中。”
话音刚落就有一名民jǐng举手道:“林副处长,你肯定弄错了。”
林枫还没答话,秦远征就大声吼道:“你小子胡说什么呢?”
林枫闻言赶紧制止了他,笑道:“我又不是神仙,哪有不犯错的道理,这位同志,请你说说我究竟哪儿弄错了?”
“林副处长,我们之前已经核实过了,案发时佟建中根本就没有作案时间。”这名jǐng察一句话就把林枫给说懵了,林枫有些激动地道:“你把具体情况给我说说?”
这位民jǐng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笔记本,道:“根据我们的调查,案发时间是当天下午的六点到八点之间,而这段时间里佟建中一直在他位于汉江市区的公司里,而这家公司只有一个出口,那里正好有个摄像头,经过监控录像反映,佟建中是在当天中午的十二点一刻就进的公司,一直到晚上十点半才离开,因此他根本没有作案时间。”